常年训练,原主的身体素质更是远超常人,虽然伤得较重,但好在也没有留下后遗症,没过几天就能自如行动了。
京城的冬日还是有些冷的,纷纷扬起的雪压满了干枯的枝桠,堆砌成满树的梨花白。
越清川向来惫懒,并不喜外出,许是身体缘故,限制了太多的喜好,最后干脆清心寡欲了,以至于顾然每每都会怀疑,懒散成这样的家伙,在原著中竟然是被逼得差点灭人满门的反派。
院落外,端王府的仆役正在张灯结彩。
顾然站在屋脊上,而越清川则是抱臂站在已然结冰的池塘边:“说起来,要到上元了。”
“是,主人。”
“寻常百姓家,也该团年了,你呢?”
顾然一顿:“属下是孤儿,没有家人。”
端王府里那热闹的气氛从未蔓延到这个精致大气,却格外冷清的院落里来。
越清川向来是那个异类。
尊敬,厌恶,崇拜……
这世间唯独对他缺少的,是一份热爱。
他的声音轻得仿佛耳语般:“我也没有。”
越清川的话音刚落,屋脊上的影卫忽然消失了,紧接着便听见院落外传来李管事的大吼——“挂在屋檐的灯笼不能摘啊!”
那道黑色的,纤细的身影再次出现。
顾然手里提着红灯笼,她似乎还有些手足无措,沉默安静了好久,将灯笼放在越清川手里:“上元团圆,主人,您的影子永远都在。”
握着有些粗糙的红绳,越清川微愣。
半晌后,他终于轻声笑起来:“李管事的可没有你的轻功,估计又要爬上爬下了。”
“属下也忘了,那挂回去?”
“我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
越清川果断拒绝了,他抄着手,提着红灯笼转头走进院落里,略带任性的语气里粘糊着浓稠的郁色,不知说的是灯笼,还是……
就在这时候,马车的车轮碾过路面的雪。
驾车的马夫匆忙跑下来:“世子爷,马上就要出发了,再晚些上山的路就不好走了。”
“出发?”
越清川愣住了,他转过头,看着院外等候的马夫,他有些焦急地摩挲着手:“世子爷,不是安排了今儿要去慈安寺吗?”
“等等——”
越清雅似乎也是从前堂小跑来的:“清川,这事儿是阿姊做得不对。”
“你向来身体不好,阿姊特意替你去慈安寺礼佛时,询问了住持,他愿意在这年关时,在慈安寺给你备下客房。”
“礼佛诵经,诚心诚意,有佛祖保佑,你来年怕也不会同年这般多病多难,只是这事儿得亲自去,才有诚意,所以准备了马车,只是忘记给你说了。”
“父亲呢?”
“练兵场紧急有些事,爹爹就先离开了,清川,你就别给爹爹添麻烦了,别在上元惹他不快。”
越清雅说得真心实意,全心为他着想,反衬得越清川倒像个不懂姐姐心意的恶人般。
越清川嗤笑一声,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是吗?那真是太谢谢阿姊了。”
就在越清雅疑惑他居然这么快答应时,越清川已经直接绕过了她,径直朝马车走去,而顾然则是跟在他的身后。
越清雅都愣住了,见状连忙拦下顾然:“清川是去祈福的,你杀人如麻,满身是不祥的煞气,别去佛前扰了清净。”
可越清川却连看也不看她,将顾然一把带上了马车,只留下越清雅气得在原地跺脚。
直到想起顾然的伤势还没好,她稍稍放心。
很快华贵的马车便离开了京城,一路向山林之中的古寺而去——慈安寺声名远扬,甚至当朝圣上也曾来此礼佛,宫中妃嫔也来此求子。
越清川斜倚在马车上,手中拿着几卷书。
说起来,这段时间他都在看书……
他正在翻页时,忽然抬起手,指了指顾然的背后,隔着隔板,那里正是马夫所在的位置。
呼吸声……
顾然微眯起眼,并未说话。
没有任何的交流,她却已经从车窗翻出去,伴随着细微的响动和被捂住的哀嚎,染血的手帕和尸体被随手丢进了密林中,马车也在停顿后再次启程。
“解决了?”
“清理完毕,主人。”
顾然拉住缰绳,继续驶向慈安寺。
在片刻前,马夫正一边驾车,一边偷听着谈话,呼吸距离非常近,他身上带的匕首和毒药,应该也是派来的人之一。
透过马车,越清川的声音传来:“阿姊想要劝说父亲加入太子派系,而我显然是绊脚石,急着把我送出端王府,应该是想要对我下手。”
“主人,您既然知道,为何还——”
“既然决定出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越清川翻了一页书,眸中的深色渐浓:“别担心,无聊的把戏而已,我本来也没兴趣和他们纠缠,真是麻烦……”
顾然低头思忖了片刻,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猛地拉紧缰绳:“主人,那个马夫应该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并没有去慈安寺。”
“不出意外,太子的人应该埋伏在路上。”
顾然说着,漂亮的狐狸眼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意,她抬起头,视线落在密林之中,在风摇动的枝叶间,箭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她直接往一旁躲避。
“咻——”
下一刻,破空而来的箭矢直接钉在马车上。
顾然的面容微沉:“看样子,越小姐的确没有安排在慈安寺的住宿问题。”
因为,于他们而言,死人是不需要住宿的。
马车内越清川的脸色也难看了一分:“居然会这么沉不住气,真是高看他了,能解决吗?”
“没问题。”
顾然的脚尖在马车上一点,漆黑的身影迅速朝着树林中掠去,她反手摸出匕首,在阳光下发射着锃亮的光。
她的身影快得近乎鬼魅一般。
而与此同时,越清川从马车中离开。
顾然能坦然地离开,去处理远处的敌人,那便代表着马车周围并没有危险,只是……
越清川眸色微沉,迅速解下缰绳。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不远处的密林深处,几个弓箭手已经倒了在血泊之中,箭矢落了满地。
而顾然站在原地,身上还尚未痊愈的伤势已经再次开始渗血了,可就在这时——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正在由远及近。
顾然的心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