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的眸色微闪,忽然莞尔一笑:“无碍。”
尤里安就像是想要杀死她的恶犬,却在他亲口咬断她的脖颈之前,她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猎物。
看着眼前这一幕,格蕾丝更是不解了。
她忍着手上的疼痛,忍不住打断:“冕下,教廷内盘根交错的庇护网,做出的事情,您难道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格蕾丝。”
顾然先一步开口:“当怀疑开始,罪名就已经成立了,你不相信教廷和尤里安,自然处处都是错的,神的信徒不该被迷雾遮蔽了双眼。”
“你凭什么这么说!”
格蕾丝气急败坏地站起身:“你才来教廷有多少时间,你知道我在教廷中都看到了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相信过尤里安吗?”
顾然轻叹,有些无奈地摇头。
格蕾丝不再说话,但显然没有听进去,她甚至连礼仪都顾不上了,快步跑开,直到已经看不见格蕾丝的身体后,顾然才更觉得头疼。
在原著中,预言中缔结诸神黄昏,结束诸天众神混乱时代的格蕾丝,其实也是正义善良之辈,只是现在看来……
顾然回过神时,才发现尤里安沉默很久了。
她抬眼,还没看清楚尤里安眼底的情绪,他已经移开了视线,低声说:“劳阁下费心了,教廷内的事,您并不清楚——”
“不,我很清楚。”
顾然轻笑着说,她仰起头,专注地凝视着尤里安碧蓝色的眼:“曾经的光明教廷,弱小,腐朽,在亚格拉大陆毫不起眼,像从树根就糜烂的枯树,了无生机。”
“是你一点一点将它变成现在这样,格蕾丝或许受了蒙蔽,或许还凝视着过往的教廷,但不管如何,她该好好看看,现在有你的光明教廷。”
“阁下……”
尤里安的视线终于不再闪躲了,落在顾然的身上,而这时,被他握在手中的,纤细的指尖忽然抬起来,然后捧住了他的脸颊。
他并不信仰的神明踮起脚尖,和他额头相贴。
浓郁的光明之力倾泻而出。
尤里安没有信仰,他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近乎天地宠儿般的元素亲和力,光明力量也不是来自信仰,而是自身凝聚,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感受来自于神明的力量。
和赐福不同,这是真正的力量灌注。
仿佛灵魂都陷入了温暖之中,而凝视着近在咫尺属于顾然的,那双温和的眼,尤里安近乎上瘾般沉溺——这是神明独一无二的垂青。
“尤里安,我将永远爱着你。”
“作为神明,我为拥有你,而感到自豪。”
终于,尤里安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不一样,她似乎不太一样……
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低下头,在诸天神界,俯瞰着亚格拉大陆上小小的他?
【尤里安好感度:5】
分开之时,尤里安仓促地低下头,来自灵魂的战栗,让他近乎本能抗拒,却又止不住想要靠近。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道:“阁下,我先去祷告室内看看那位信徒,刚才匆匆赶来——”
“我们一起吧。”
顾然主动道。
尤里安的指尖微颤,移开眼:“……嗯。”
他先一步带路,而顾然看着尤里安那颀长如修竹般身姿挺立的背影,清隽而温和,可他对于神明的看法,却太过扭曲。
【姑奶奶,反派想杀了你,怎么会涨……】
“他是无神论者,即斩灭诸神,物理意义上的无神,尤里安不认同神明们在其位,不谋其职的做法,虚伪又惺惺作态,用着来自信徒的信仰之力,却毫无作为。”
顾然一顿,笑容深了几分。
原著中的格罗里娅,不就是这样吗?
……
直到他们再次来到祷告室,之前疯魔般的男人在牧师的安抚下,已经冷静了下来。
尤里安先一步解释:“我来时,他还是尚未清醒,便只能先安排人,以防他情绪失控发生意外,现在看来,情况还算不错。”
“嗯,我们先进去问问吧。”
听到开门的声音,坐在神像前的男人抬起头:“谢谢您,冕下……我现在已经冷静了。”
“冷静下来就好,一味的愤怒无济于事。”
尤里安安抚着说道,抬手使用治愈魔法,为男人治疗身上碰撞的伤势:“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的,可以的。”
他连连点头:“是这样的,冕下,我带着索菲娅居住在西北部的卡斯特城,我的妻子早早离世,遇了些波折,家里情况也不好。”
“索菲娅虽然只有十岁,但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她一直想办法帮我们这个家摆脱贫穷的困境,为此索菲娅也经常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兼职,直到有光明教廷的人找上来。”
尤里安一顿:“你确定是光明教廷?”
“当然,能拥有那么浓郁的光明之力,不可能是光明教廷之外的人,他自称光明教廷的牧师。”
尤里安沉下脸,待男人说完后,他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放心吧,光明教廷会找出索菲娅的下落,也一定会将冒充教廷的人绳之以法。”
“真的,真的太感谢您了,冕下!”
男人连连道谢。
尤里安却只是微微一笑,而后起身离开。
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这种事情极大可能就是在西北部秘密扩张的黑暗教廷所为,若是长久以往下去,光明教廷的威严一落千丈,黑暗教廷也能借着这种理由,招揽具有魔法天赋的人。
尤里安想着,对顾然行礼:“阁下,这件事紧迫且严重,需要尽快处理。”
“是因为教廷内部,的确可能有叛徒吗?”
顾然叹了口气:“格蕾丝的态度有异,应该是一个突破口,不必担心,尤里安。”
“阁下会亲自出手吗?”
尤里安忽然反问。
顾然笑眯了眼:“当然,我会永远帮助你的,尤里安,这是我们的光明教廷。”
“……这是您的。”
尤里安虽说着,却下意识用舌尖抵住上颚,似乎在压抑着什么,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神明,古怪至极,总是在让他弑神的信念动摇。
直至傍晚时,教皇处理公务的桌上,留下了一封来自圣女格蕾丝的亲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