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然就在苏锦奕的家里住了下来,跟随着这个青年四处奔波着——
苏锦奕在村庄里并不和人来往,他所有的生计都来自于村庄外镇子上的私塾,那里的人聘请苏锦奕成为教书先生。
而不需要去私塾的时候,苏锦奕则一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安静地看他的书,仿佛避世隐居一般。
又是一天的清晨,然正趴在窗户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雪白的狐狸毛在阳光之下都好似镀上了一层金色,柔顺而漂亮。
“你啊,又在这里晒太阳呢?”
苏锦奕从一旁拿着书走过来,斜靠在窗户边,偏头看着然,修长的指尖落在她的身上。
阳光落下的时候,青年的眉眼也映衬得格外好看,他伸手将然从窗台上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而后轻声地念着书卷的内容。
然舒适地在苏锦奕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后,直接窝在苏锦奕的怀抱里,蓬松雪白的狐狸尾巴舒展开,扫着青年的手臂。
苏锦奕也不嫌烦,好脾气地顺了顺毛,笑骂着:“真是只懒狐狸,迟早得胖死你。”
伴随着苏锦奕的读书声,清冷又磁性的嗓音念着然听不懂的句子,她一时间昏昏欲睡,可就在这个时候——
“砰!”
紧闭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一瞬间爆发的声音彻底惊醒了然。
她整只狐狸的毛都要炸起来了般,而苏锦奕拍了拍她,稍稍安抚了一下,而后抬起头,就看见前段时间来过的郭大姐正站在门口。
苏锦奕的视线越过她,还能看到郭大姐身后的其他人,都是那天回来路上遇见的村里人,而此刻他们的表情都很难看。
他微眯起眼,将然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自己则是来到门口的位置,面容上依旧是一派冷淡的味道:“有什么事情吗?”
郭大姐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我之前就说过了,苏锦奕,这个房子我迟早是要收回去的,阿姐她死了,也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住的。”
“你不要以为你当初被阿姐他们捡回来,被养了这么多年,就有理由住在这里了。”
听着郭大姐的话,苏锦奕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并没有任何反应。
郭大姐的愤怒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时间气得脸都绿了,而她身后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催促着:“到底说完没有!”
她这才回过神,让开了身体:“苏锦奕,这次也不是我想要找你的麻烦,只是你的确需要给村里的人一个交代了。”
“到底有什么事。”
苏锦奕的语气越发不耐,他按了按有些头疼的太阳穴,眸色极为浅淡的眼冰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为首的的,最先开口的那个人终于道:“苏锦奕,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个小村子世世代代都是靠着种田为生,这是所有人的命!”
“可是现在,收租的罗老爷硬生生要加三成的租,这是要断了我们的生计啊!若是真的实施下去,所有人都要饿死的!”
听着这话,苏锦奕却只是偏了偏头:“既然如此,那你应该去乞求罗老爷将这个决定收回,而不是找我,我做不了主。”
苏锦奕说着,直接转过身,反手准备关上门,可外面的人却不愿意放过他,而是冲上前,一把按住门:“你不能走,苏锦奕!”
“要不是你得罪了罗老爷,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我们都在这里种了这么久的地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涨租!”
“这次罗老爷生气,在发出正式涨租的通知之前,你赶紧去和罗老爷道歉,这件事情你必须妥善解决,否则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苏锦奕转身的脚步一顿,忽然背过身,道:“涨租的消息本来就是提前放出来压我的,你们……不过是不动脑子的刀罢了。”
“苏锦奕你——”
身后的那群人彻底忍不住了,说话的那人最先冲上前,他的手中正握着锄头,好似下一刻就要狠狠地砸到苏锦奕的身上一样。
他面色微沉,脚步正要向后撤的时候,一道雪白的影子忽然一闪而过,而后下一刻惨叫声响起。
苏锦奕一愣,下意识转过身,就看见本该在椅子上休息的雪白狐狸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跳在那人的身上,尖利的爪子狠狠地抓下去。
道道血痕出现,那人气得直发抖,一把冲着然抓过去:“你这只该死的畜生!”
“滚开,你要是敢打,我不介意气得让罗老爷直接把所有的地都收回去。”
苏锦奕声音冰冷地说着,趁着那人被迫停顿的时候,然后一把将雪白狐狸捞了回来,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人。
而苏锦奕这句威胁显然非常有威慑力,那些人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始逐渐离开,为首的那个人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正捂着被然划伤的伤口,面色铁青:“苏锦奕,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你的确是去了中举的机会,可我们损失的是世世代代,活命的根基!”
眼看着他说罢,而后转身离开,苏锦奕却只是抱着雪白狐狸,倚靠着门框,嗤笑:“对啊,所以你们才会被世世代代的压榨啊……”
苏锦奕的声音放得很低,那人并没有听见。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苏锦奕这才关上了门,重新坐在椅子上,拿过毛巾给然擦了擦爪子。
雪白狐狸依旧趴在他的腿上,虽然不能说话,但是苏锦奕还是能感受到极为拟人化的气愤般,而他捡回来的这只狐狸一直很聪明。
他的声音温柔了几分:“行了,爪子抬起来,谁让你冲这么快的?”
然只是窝在苏锦奕的怀里,默默地抬起爪子。
这只初来乍到的小狐狸终于看明白了,当时回到村子里时遇到的那些人,眼底中闪烁的探究和打量,还有那些议论的话,其实都是伤人的刀。
苏锦奕一边擦着小狐狸的爪子,一边低头看着她,对上那双鎏金色的眼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心疼……
可是片刻后,苏锦奕只是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可笑的想法甩走似的。
不管有多聪明,情绪有多么拟人化,但说到底也只是动物罢了,只是今日能护主,也算是不错了。
至于那些人——
苏锦奕浅淡的眸色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