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命换的’太夸张了,如果我再晚来一点,是不是都要愈合了?”
柳甜走近了看他,发现血都干涸了,而且明显浑身都冒着洗澡后湿漉漉的热气,唯独脸颊上这道血痕保持得完完整整。
想必为了保持出这种效果,洗脸的时候都是小心再小心吧。
她拎着医药箱的手指不断泛白,忍着想摔到叶秋知脸上的冲动,重重地放在了床头柜上,她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快好了就不叫受伤了?就不用擦擦,不用贴个创口贴什么的?血干了就不是血了?那不是从我脑袋上流下来的?”
叶秋知急了,连忙伸手去拉柳甜的手。
柳甜却是迎着他伸手的方向,反手狠狠地打了上去。
静谧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柳甜能清楚的看见她的手背迅速窜红,挨打的是他,可是她却火烧火燎地疼。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叶秋知的手臂僵持在空中,随后缓缓放下,他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忽然就没勇气再碰她。
他呲笑一声,伸手抹了一下脸,看着手上碎末一般暗红的血痂,“我这不是没想骗你么?我就是想见你,和你说我受伤了,我撒谎了吗?是不是我怎么做都不对啊?”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对不对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柳甜把医药箱送到他怀里,“你自己擦擦贴个创口贴,这里面都有。”
柳甜觉得她确实是小题大做了,对比以前的班班劣迹,这算什么啊?
毛毛雨而已。
她转身就走,她还在想,怎么有人总是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原来是她想多了。
叶秋知看见柳甜要走,也没留她,只是颓废地靠在了床头上,低低的笑着,然后抡起拳头朝着自己受伤的额角狠狠地来了两拳。
柳甜听见两声闷响后回过头来,看见叶秋知还攥着拳头,食指的骨节上沾着明显的颜色是那么的刺眼。
“你他妈想看见的就是这种吧?昂!”
血痕顺着额间直线向下,来得汹涌又猛烈,穿过眉毛流向眼皮,纤长的睫毛瞬间红了半边。
他随意在眼睛上抹了一下,一张脸瞬间染上了狰狞的氛围,配上他通红的双眸,活像恐怖里的杀人狂。
柳甜的心像被狠狠地捏了一把,酸痛酸痛的,她强忍眼泪,颤着声问他,“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叶秋知深吸了口气,面如死灰,“满意了?这样你就不‘傻’了?你走吧,我自己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叶秋知觉得他是真傻逼,他就应该在柳甜来之前先给自己两拳,那她现在肯定任由他抱在怀里,能摸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腰,搞不好还能把她按在床上死命地亲她!
但是他又说不再骗她了,可是不骗她他还有什么资本让她呆在他身边?
这女人看见他就想跑,他还能怎么办!
他打开医药箱,用带着鲜血的手在里面胡乱地翻找着,时不时还伸手抹下眼睛,一抹就能擦下一大片红。
他引以为傲的资本,被她父母贬低得一文不值,他有的,现在她全都有,物质上,他给不了她更多。
他从一个优质男人,摇身变成了一个劣迹斑斑的混小子,身上的光环在她父母嘴里稀里哗啦的滤镜碎了一地。
他是她父母口中的那种打死都不能嫁的。
他就那么差吗?
他仪表堂堂,他洁身自好,他虽然抽烟喝酒但是张弛有度,他文能陪她吟诗作对,武能扛着她健步如飞,他哪差了!
井彦文对他拳脚相向他忍了,乔珺微对他苦口婆心他假装听不懂,她大哥在生意上给他施压,齐深都快把他的电话打爆了他不是不知道,另外两个比他小的,他还得笑脸相迎,管他们叫哥。
他这辈子的委屈全特么在柳甜这受了。
他突然烦躁起来,把药箱里的东西翻得哗啦哗啦响,最后干脆一把掀到了地上,怒吼出声,“赶紧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柳甜心如刀绞,心疼他不爱惜自己身体,也感叹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吻她的时候,和现在他身体里溢出来的厌恶,让她迷惘。
她木纳地一步一步往后退,本能地想离开这里,直到撞上了门板,才反应过来,转身开门就往外跑。
叶秋知冷眸睨着门边的方向嘲讽一笑,原来,不被爱着,还被家人排斥,就是这种感觉。
他刚经历了一个晚上,就觉得自己的骄傲和自尊都被碾进尘埃里了,但是柳甜为了他足足忍了一年。
她,对他,还真是仁至义尽了。
他把被子推到一旁,头垫在床沿边,横着躺倒在床上,灯光晃得他眼睛难受,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唰唰往外掉。
他抬起手臂挡在眼睛上,心里想着要不然就听乔珺微的算了,他也不能一直那么不是个东西。
可是一想他要是听了她的话,他就更难受了,他保不齐以后天天都得这么难受。
那他怎么办?
特别是想到万一哪天,那个死女人身边要是有谁让她过得舒坦,那他就他妈的更难受了。
那一瞬间就想宁可拉着她一起下地狱,都不想别人让她过得好!
叶秋知的下巴仰得老高,像装了弹簧一样不自觉地颤抖着,喉结也随着抽噎的声音上下滚动......
柳甜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颓废又性感的一幕......
叶秋知腾地从床上坐起身,眼泪还来不及擦,他看着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柳甜,感觉跟他妈做梦一样!
“你!”
叶秋知气结!
“谁让你回来的!”
他伸手胡乱抹着眼睛。
“那我走了。”
性感滤镜碎了一地,柳甜雾蒙蒙的双眼盯着手里的纱布,在他面前犹豫着。
“不行!”
叶秋知忽然伸手把她扯进了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用力地抱紧她,他把头垫在她的肩膀,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就是......头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