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面纱的伽罗也看清了李上源,他是如此的玉树临风,招人喜欢。又是如此的让人信任。“我,”伽罗犹豫了一下,说道:“除了我爹娘,世上你是第三个知道我相貌的人。”
李上源看着她,伽罗神色有些黯淡,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你我都生逢乱世,兵荒马乱的连年打仗,更遇上这改朝换代的时候,能够存活下来自然不易,这些年来,民不聊生,匪兵四起。”听到这里,李上源又同感的点点头。伽罗满脸严肃的接着说下去:“这些倒也没什么?说到底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是这样的分分合合,受到伤害的永远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我父母自然是深谙此道,他们有感于我长得还可以,害怕哪天被匪兵看到而抢进家门,那时候哭都来不及,所以我阿娘从小就教我化妆术。”
李上源自然不是很理解,化妆术到底有何神奇功能,让伽罗能变的不一样?伽罗说道:“我阿娘曾经是昭宗的何皇后的贴身婢女,曾经伺候何皇后化妆,故她也学的了一些化妆术,你可能知道,宫内嫔妃化妆都会是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而我阿娘则是直接教我改良的点面靥,我的右脸化妆成划伤的浅浅的刀疤印,左脸还有胎记,这样子来我家铺子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我。”
李上源不得不佩服伽罗阿娘,要知道美人化妆点面靥,那是为了“醉圆双媚靥,波溢两明瞳。”是为了增加女性的妩媚与娇柔,而伽罗阿娘却用这种技法来掩盖伽罗的真容,并且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发现。思及此,李上源心里又有些暗暗的高兴,因为只有他见过她的真容。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李上源掩饰道:“我们喝一杯,即庆祝相逢,又暖了身子。”
伽罗端起酒杯说道:“我不甚酒力,只此一杯驱寒,还要谢谢你的款待。”两人相视一笑,伽罗看见他的眸子里有一抹光亮闪过,那是一种神采飞扬的光亮,是一种瑰丽的光亮。李上源看见伽罗望着自己,灿烂的笑着,低头把熟肉撕了两半,说道:“你尝尝这卤煮的牛肉,甚是新鲜可口。”伽罗接过牛肉,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忽然想起他怎么会猜到自己是谁呢?应该问个明白,所以她问道:“我们从未谋面,你怎么猜到是我?”他笑着说道:“其实也简单,当日令尊亲自骑着白马把婉儿送到我家,我阿爷不在,是我从白马上抱下的婉儿,当时我就注意到马脖子上有一圈手工编织的吉祥锁,鹅黄的穗子很是独特,当然,最重要的是醒目。今日在马圈里看到当日见到的吉祥锁,又是同一匹马,再加上今日寺庙里基本没有什么人,还有,”李上源看看伽罗的斗篷,伽罗自然知道那斗篷是婉儿送的,如此一推测,那自然是伽罗无疑了。所以不待李上源说,伽罗接口道:“是的,你猜得没错。”一时两人无话,一杯酒下肚,熟肉吃了些,身子暖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