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恒为难,菡萏便知他心里有她,心里也就觉得足够了。
“你现在就跟本王到明光阁向碧良人陪个不是,本王就不追究你的过失了……”
“大王还是追究吧,因为妾身是断不会去向碧良人道歉的……”
“为什么?”
“因为妾身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你都动手打人了,难道还没有错?”
“若是有人侮辱太妃,大王会如何?”
刘恒怔住了,没想到情况居然是这样。这时候,他对菡萏也是生不起气来了。
“你知不知道她有孕在身?”
菡萏惊了一下,抬眼看着刘恒,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恒柔声劝道:“听本王一句,去向她赔个不是吧,就当是为了本王。”
既然刘恒都这么说了,菡萏也就没再坚持,点头答应了。
菡萏跟随刘恒来到明光阁,向碧宛奉茶。
下跪说道:“今天早上的事情,是菡萏的错,菡萏在此向姐姐赔个不是,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喝下这杯茶,原谅菡萏。”
碧宛故意迟迟不去接茶过茶杯,因为她想让菡萏多跪一会儿。
但因为刘恒在场,她也不能太过分,于是接过了茶。
如果不是刘恒在场,她一定会把手里的这杯茶当头淋到菡萏头上。
“谢谢姐姐。”菡萏磕了个头。
“起来吧!!”碧宛道。虽然她不太满意就这么轻易就放过菡萏,但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报仇。
“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从今往后,你们还是要和睦相处。”刘恒拉住了二人的手,叠在一起。
“是。”二人齐声应道。
……
雅兰宫。
天色刚亮,语儿正在为陈王后梳头。岑夫人被打入冷宫已有多日,但陈王后仍然郁愤难平。
这些天,她终日都在想要怎么惩治岑夫人。
“语儿,给负责照看岑氏那贱人的太医是哪一位?”
“回王后娘娘的话,昨日方才探明,是方瑜钟太医。”
“一会儿你去一趟太医院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话就将他请来。”
“是。”
“记住了,要避人耳目。”
“奴婢明白。”
……
“微臣方於槐参见王后娘娘。”
“方太医平身吧!!”
“谢王后娘娘。”
方於槐起身立在一旁,询问陈王后哪里不适。因为语儿来找他时,正是和他说王后娘娘身体不适。
陈王后面带耐人寻味地笑容,以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用妩媚的语气问道:“本宫这里不舒服,能医吗?”
方於槐立刻低下头,移开目光,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满脑子都在寻思陈王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想歪,便当陈王后是指胸闷。
“王后娘娘是否胸闷?”
“你倒是说对了……”
方於槐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是,本宫就知道,你一定能治好本宫的病。”
“臣当尽力而为。”
“不是让你尽力而为,而是让你一定要治好!!”
方於槐才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不笨,自是听得出来陈王后话里有话。
他不敢乱猜,于是就提出先诊脉在做决议。
“无需另做决议,本宫很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也很清楚治病的方子。而且,这个方子只在你身上。”
陈王后微微摇了摇头。
方於槐困惑了,百思不解,拱手作揖请陈王后明示。
陈王后正色道:“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找你来,是来医治本宫的心病。本宫这病,只在永安巷那里……”
说到这里方於槐便都明白了。陈王后和岑夫人的恩怨,宫里的人都明白。
陈王后这是想要加害岑夫人,所以找到了他。可是,他断然是不敢答应的。
岑夫人身怀六甲,大王对她是非常看重,若是有个差池,他方於槐纵有天大本事也难逃罪责。
但他又不敢得罪陈王后,所以只能装糊涂,说是不解其意。
陈王后也不生气,微笑道:“本宫要你替我药死岑氏,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装糊涂也就没用了。
方於槐慌忙跪下,磕头乞求道:“王后娘娘饶命……王后娘娘饶命呀--”
“本宫又不成要你性命,何来饶命之说?”
“大王极其看重岑夫人及其腹中骨肉,若害死了岑夫人,微臣纵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还请王后娘娘收回成命,饶了微臣吧!!”
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笑的事情,但陈王后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本宫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又何必当真呢?”
方於槐直起了身子,竟然早已满头大汗。它认真地观察着陈王后,只求陈王后:这话不是说笑。
陈王后命人将方於槐扶起,又对他说让他不要提起此事,就当没有发生。
方於槐连连点头,而后告退里去。
陈王后站在门前,望着方於槐的背影,脸上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见她的脸色格外苍白。
“语儿。”
“奴婢在。”
“去查一查方於槐的底细。”
……
永安巷,长生宫。
“方太医,这药熬好了没有?方太医?”
风华见方太医没反应,又问了一遍,方太医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风华端了一碗药,拿去给岑夫人,方太医紧随其后。
“夫人,药好了……”
“先放着吧,搁凉了再喝。”
岑夫人看向方於槐,微笑道,“方太医,您辛苦了,这么点小毛病还劳您亲自跑来一趟。”
“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请问夫人还有何不适?”
“也没别的了……”
今早下了一场雨,雨后眼前一新,空气极好,岑夫人就到院子里散步,却不小心滑了一跤,受了惊,风华立刻让流云去把方太医请来。
岑夫人喝药的时候,方太医在一旁伺候着,以防喝药会感到不适,他好及时解决。
岑夫人注意到方太医脸上有重重的黑眼圈,无精打采,便在喝了药,把药碗交给风华后问他是否没有休息好!!
方於槐连忙回答说昨夜看书太晚,其实是他见了陈王后之后,心里一直被一团阴霾笼罩着。
陈王后的话反复在他耳畔回响,挥之不去,就算喝了安神汤亦难以入眠。
岑夫人劝其要注意休息,并将以眼神示意流云拿来一些银子,赏赐方於槐。
方於槐不敢接受,昨日虽不曾答应陈王后,但他还是心里有愧。
“夫人在此,往后需要银两用度的地方多得是,微臣谢过夫人。”
岑夫人颔首,表示敬意。
“夫人若无恙,微臣先行告退。”
岑夫人颔首,令流云送他出去。自己忽有悲凉之感,自被打入冷宫以来,所见之人不过二三。
这些人表面上还对她恭恭敬敬,心里却不知如何鄙夷她,唯独这方太医是外人中最尽心尽力的。
想想等自己的孩子出生后,她的处境定然一落千丈,到那时,还能有谁真心相待呢?
这孩子已是她的部,她真的不愿与其分开。
想到此时,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风华见了慌了,好言安慰却也无济于事,于是也跟着哭了起来,自责没有照顾好主子。
岑夫人倒不怪她,只怪自己做了那些错事。
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怀上孩子,是断然不会去做那有损阴德的事情。
现在,她后悔莫及。
“风华,取一卷素绢来。流云,准备好笔墨。”
“是。”
两人去了,很快备好岑夫人要得东西。
岑夫人来到桌边,提笔写字,写了长长的一片悔过录,一边写着,眼泪就一边流下来。
待墨干之后,她封存好,让流云送往雅兰宫给陈王后过目。
雅兰宫这边,陈王后就着烛光看完了这一卷愧疚满满的悔过录,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宫断然不会饶恕你的!”
语儿走了进来,向她汇报调查方於槐的情况。
这方於槐并不是什么洁净之身,他在御药房掌房期间和外头的药贩有过下作的勾当。
即用少府司库拨给的钱财购买次等草药,从中抽取回扣,中饱私囊。
他还在距离都城不远的惠恩县有一处山庄,十几亩田地。山庄里养了些妻妾,田地出租给农人,生活奢靡至极。
他还育有三子二女,其大儿子已经加冠,现在是在外地掌着三处药房,其他子女年纪尚幼,养在山庄里。
听完语儿的交代,陈王后发出一声冷笑,“还真是令人意外呢。”
陈王后原本只是想得知方於槐的家庭情况,再派人以此要挟他听命就范。
可没想到这一查出这么大一把柄,陈王后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语儿,明日一早,再去请方太医来。”
“是。”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没打伞的人匆匆忙忙地奔过空旷的过道,很快就钻入到屋檐下。下雨的时候,宫里显得冷清很多。
这雨从凌晨就开始下起来,方於槐从家里来的时候,其夫人还要他带了伞,可现在他没有打伞就来到了雅兰宫。
不是他没带伞,而是听说王后娘娘传召后,心里慌了神,忘了拿伞。
语儿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欠身行礼,道:“方太医,您来了,王后娘娘已恭候多时了……”
方於槐见了这宫女,心里就忐忑不安,“带路吧!!”
“里面请。”
陈王后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着茶,她有把握让方於槐乖乖听话,因此眼里带着自满的笑意。
“方太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