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氛围底色总是灰暗的,严肃的。
宋敛坐在住院部的一楼大厅。
楚莺去了楼上,去看自己的父亲,好似全然忘记了宋敛的存在,这一天一夜,他没有合眼,倦意冲上心头,靠在座椅上轻眯了一会儿。
等得不耐烦了,宋敛上了楼,找到楚父的病房。
这里是宋菩玉安排的,医院的住院费每一天都很高昂,加之后期的手术费与治疗费,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楚莺还没想到这一点,正忙着悲伤。
生离死别对宋敛而言是陌生的,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楚莺无声地掉眼泪,她抬起头,无力道:「你别进来了。」
「我要走了。」
宋敛没力气跟她争吵,就连解释都没有力气,「之后不会来了。」
楚莺握着自己父亲的手,很轻地放下,塞进被角中,她走出去,顺手带上房门,拉拽着宋敛的袖口。
他沉着面甩开,有着这样一张容颜的人,也会有无精打采的一刻,眼下一片很淡的青色加重了他的憔悴与苍白。
楚莺站在他跟前,「你要回中州了吗?真的不来了吗?」
这个女人一天一个样子,宋敛不知该信哪一个,「不是讨厌我,跟我在一起恶心吗?我还来做什么?自取其辱?」
他这辈子所受的大部分屈辱,都是楚莺给的。
在岭北村,她调戏他,将他当作普通男人对待,用最拙劣的技术引他上钩,得到他后又腻烦,又嫌恶。
这些都是楚莺的所作所为,可她好像都忘记了,「我爸爸突然失踪,我是着急才会那样说的,不是真心话。」
「那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宋敛分辨不出来。
「昨晚那番话肯定是假的啊,人在气头上说的话怎么能信?」楚莺去拉住宋敛的手指,「医生说我爸爸病得很严重,需要手术和钱,我……」
「需要我了,所以那些话就是假的了?」
如今服软是低级的。
但楚莺没有办法,只要是跟父亲有关的,别说是服软,就算下跪道歉求饶,她都不会多犹豫一秒钟。
「我求你是真的,那些话也的确是假的,我要是真的讨厌你,会跟你在一起这么久吗?」
「如果不是我把你关在那里,你会跟我在一起吗?」宋敛嗓音干涩,停顿了下,他又问:「怕是已经上了那个姜律的床了吧?」
「你觉得你真的关得住我吗?」
像昨晚,她想逃,一样是逃得掉的,她那双眸泛起了红色的涟漪,是乞求的,无计可施的,「如果你不帮我,我只好去找姜老师……找其他男人,借钱。」
「那你倒是去啊。」
宋敛没那么好糊弄了,「你看我这次还拦不拦着你?」
这个女人的话,他是半句都不敢信了,可一转身,楚莺又用哭腔说了句,「可我只想求你,我只想用你的钱。」
楚莺从后跟上来,眸雾蒙蒙的,她用手掌轻抚着宋敛的面颊,指尖划过他的唇角,用尽了自己蛊惑的招数,「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怎么会跟你做那些事?」
她的一句喜欢,就可以吃定宋敛。
他这样的人,不缺爱,但缺情。
楚莺一手将他开发成这个样子,自然知道怎么让他听话,「你这次帮了我,我爸爸康复了,我就跟你走,就算你结了婚,我也跟你,死心塌地的那种。」
医院的走廊那样安静,墙壁是雪白的,灯光映照下来,像是身处教堂一样神圣,而楚莺的话,更像是深情的诺言。
宋敛没理由不心动,他掀开眼皮,「好。」
回到病房,楚莺坐在父亲的床边,握着他的手,郑重其事地道歉:「爸爸,我没有别的办法,你别怪我。」
治病需要大量的金钱,需要最好的医生,尤其是近乎绝症的疾病。
宋敛可以给她钱,又可以找来最好的医生为楚父治病,他是最近的一条捷径,是两句好话哄哄就可用的踏板。
*
临江到中州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
宋敛一抵达中州,宋家的人就接到了消息,原定要在准备好的地方拦下他的车子,可他驱车前往的方向,正好是宋家老宅。
赵逐坐在车里,耳朵里传来声音,「赵哥,他回家了,还要拦吗?」
去宋家老宅的路只有那一条,宋敛是按照导航走的,可这个时候,他不该回去。
赵逐眉尖蹙起很深的褶皱,「不用拦了,都散开。」
预感到事情不妙,他没敢耽搁,尽快赶回了宋家,宋敛比他先到,他回来是为了救命,并没想到天罗地网早就布了下来,他这是自投罗网。
踩着小路上的青石板,宋敛快步往家中赶去,面前那扇门是半开着的,家中似乎没有灯光亮起,显得里面暗沉沉的。
伸手去推门的瞬间,赵逐赶到他身后,「宋敛——」
被他的喊声吓到,接着又被一把拉过去。
赵逐很急,「谁让你回来的,快走!」
「我有事。」
「不管什么事,快走!」
这一声是重音,宋敛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那道门就被打开,站在门内的人是宋菩玉,她像是等了很久,面上都是得意的笑容。
「宋敛,你可算知道回来了。」
宋敛冷淡地瞥过她,不作声,宋菩玉肩颈轻耸,轻瞪了赵逐一眼,又笑着跟宋敛说:「快上去吧,爸爸等你好久了。」
这一句,接近威胁了。
但宋敛没怯,他从宋菩玉身边经过,赵逐跟上去一步,想要拦住他,「宋敛,你别去。」
宋菩玉的手指按在赵逐心口,口吻中醋意很重,「谁让你帮他的?」
他们在后说些什么,宋敛不在意。
一路走过大厅,上了二楼,宋父书房的门没关,宋敛自小学习的家教礼数让他叩响了门。
「父亲。」
宋父不似楚父那般年迈衰老,年纪上去了,但气势仍在,他端坐在一把梨花木的椅子上,桌上摆着一叠不堪入目的照片,「你过来。」
「您有什么事,快说。」宋敛还是那个样子,他对自己这位位高权重,满口仁义道德,却辜负妻儿的父亲充满不屑,「我还有其他事,没空听您废话。」
宋父恼了,轻拍了下桌子,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我不说废话,那你来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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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你不帮我,我只好找其他男人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