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你……你怎么……”沈林寒扭头,死死盯着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抱歉,我方才撒谎了。”高砚睨着他,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听在沈林寒耳朵里,却如同魔鬼一般令人胆寒:“我不是父皇派来给你增援的,我是送你来和父皇团聚的。”
他说着,握住剑柄,故意放慢了速度,将长剑一寸一寸从沈林寒身体中抽离。
沈林寒痛苦不堪倒在地上,惊愕的眸子却不曾从高砚身上移开半分。
“你说……什么……”
“我说,”高砚将长剑往旁边随意一扔,撩起衣摆蹲在沈林寒面前,耐心道:“我是来送你和父皇团聚的,哦,不止父皇,还有二皇子,你的好弟弟。”
“其实,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我想把你关起来,给蛊虫为食,日日供元元观赏,直到变成一具干尸为止。”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可是我怕元元会不喜欢,所以便给你选了这种轻松的死法,你应当好好感谢她。”
他说着,站起身,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言笑晏晏地抬头,问马背上的少女:“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苏元一脸痛苦复杂地望着他。
十日前,高砚下朝回来时,他便说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要亲手送给她;
五日前,沈林寒启程,离开明国攻打无上国。同时,高砚带着兵马包围皇宫,当着她的面亲手杀了明国皇帝和二皇子,鲜血从皇位上顺着玉阶蜿蜒而下,流至她的脚边。
现在,高砚带她来到战场上,杀了沈林寒后,他笑着问她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真是……变态到苏元没有任何表情和语言形容。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苏元强忍住想呕吐的欲望,闭了闭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砚歪头,十分疑惑似的:“你不是很不喜欢他们吗,我替你报仇了,你不开心吗?”
苏元还没回答,那边城楼上传来苏子溪的声音:“沈厌你在耍什么花招!你把我皇兄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高砚被打断,很不高兴地看向城楼上的苏子溪,顿了顿,忽地笑了:“她就在你面前啊,有本事现在就把她带回去。”
苏子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顺着高砚的目光,落到苏元的身上。
荀常和洛长宁听见这话,也都纷纷看向苏元。
刹那间,恍若晴天霹雳。
那人……长着皇兄的脸,却穿上了一身襦裙!
关键是还一点都不违和!
沈厌竟然将她皇兄……扮成了一个女人?!
“……皇兄?”她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苏元接受着众多目光的注视,默默低下了头。
她实在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早知道就戴上那张面具了,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关。
她垂着头,视线却正好与高砚对上,后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是一直想回去,想见你妹妹,还想见荀常,怎么现在他们都在你眼前却不敢认了?”
苏元被高砚下了软筋散,没有力气,否则她现在一定会下马给他一个滑铲再逃回无上国,才不会将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
荀常见苏元低着头,心里本来不确定的猜测此时竟然确定了几分,叫了一声:“陛下?”
苏元知道躲不过,只好缓缓抬起头,望向苏子溪和荀常,强撑起笑容,扯了扯嘴角。
众人神色皆是震惊。
一片寂静之后,苏子溪率先反应过来,小跑着从城楼上下去,意欲要跑到苏元身边。
荀常拉住她:“殿下,外面现在都是沈厌的兵马,我们不可开城门,否则就中了他的计!”
苏子溪甩开他的手,柳眉横竖:“荀相,那是我皇兄!”
荀常锁着眉:“殿下,冷静一点。你现在过去不仅救不了陛下,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苏子溪闻言,停住脚步,顿了顿,转身冲城楼底下的高砚喊道:“沈厌!你现在立刻放了我皇兄,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高砚好笑道:“你准备怎么做?是用你所剩无几的兵力抵抗我吗?”
苏子溪被他的话噎住,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沈厌,你——”
荀常将手搭在苏子溪的胳膊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冷声问高砚道:“沈厌,放了陛下,你想要什么,我无上国都会尽力提供。”
高砚抱着手臂,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荀常,笑盈盈道:“只要你开了城门,主动投降,我就放了她,如何?”
苏元连忙朝荀常猛地摇头。
大反派的要求才不会这么简单!
现在抓了她,牺牲的只是她一人,如果开了城门,说不定苏子溪和荀常还有城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冤魂。
事到如今,她应该是非死不可了,但在死之前,她想让更多人活着。
“我去你的!沈厌!你卑鄙你无耻你小人!”苏子溪实在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你,你乘人之危!不择手段禽兽不如!”
苏元听着苏子溪这用尽了毕生所学的这一大串成语来骂人,微微瞪大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字:
爽!
骂的真是一点都没错,十分精准。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低头去瞟高砚的神色。
高砚表情如常,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抬头对上苏元的视线,叹息道:“看来你在他们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啊。”
苏元冷哼一声:“他们要是真如你所说的,为了我而投降,那才是脑子有病。”
“若按你所言,那我应该也有病。”高砚满不在乎地望了眼面前的城池:“区区一座城池而已,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拱手相让。”
苏元:……
没错,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拿我的国家去换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苏元没忍住开口:“你说的这个城池是我的,不是你的。”
“那又如何?”高砚轻飘飘道:“若我想,我完全可以将它变成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