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骨碌下来,沈月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颠散架了。
尤其途中好像还有块石头硌了她的腰一下,这个疼就别提了。
记得在电视剧里看人家从坡上骨碌下来,都是马上就起身,没事人一样。怎么换到她这里,感觉是被碾面粉的石磨压在下面碾了一遍呢。
好疼啊。
她从萧濯胸膛上抬起头来,才发现这一路都是萧濯用他的手臂护着她的头。
“没事吧?”萧濯将手臂从她的脑后移开。
方才滚落的时候,沈月晞根本没想那么多。现在停下来了,她才注意到,她正死死搂住对方的腰……
她有些脸热,连忙咳嗽了一声,双手撑在萧濯身子两侧爬起来。
镇定了一下情绪,她伸出双手,将萧濯也拉了起来,微皱着眉头上下检视了一番,看到他右后肩的创口裂开了,背部衣服已经染红了一片。
“箭伤裂开了,在出血。”她提醒萧濯。
萧濯摇了摇头,将左手按在肋下一个部位,回道:“只要箭头没在体内,不会有大碍,我按住这里就可以慢慢止血,不必担心。”
沈月晞了然地点点头。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一边活动着酸痛不已的四肢,一边举目四望,看附近哪里有药草。
他们两人现在正处在一小片树林边缘。树林不大,穿过大概百米的距离,就可以走出去。
这时陡坡顶端传来嘈杂的声音,露出了好几个脑袋。
萧濯左手按在肋下,右手拉起她:“他们会追下来的,我们快走。”
沈月晞边跑边在心里道:“大熊,制造一份止血药粉。”
萧濯虽然说无碍,但人的血是有限的,一直流下去可不行,必须尽快止住血。
“亲爱哒主人,正在收集止血药粉所需原材料……进度10%。”
“……30%”
“……50%”
沈月晞心中暗喜,一边逃跑,一边药粉就做出来了,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70%”
“……99%”
她已经把手掌张开等着了。
“99%……99%……亲爱哒主人,原材料不足,制造中断。”
沈月晞无语,怎么搞的啊,只剩百分之一居然做不出来。
“亲爱哒主人,请尽快更换您的位置,大熊将持续收集止血药粉所需原材料,并在收集完毕后通知您唷。”
此时两人已经跑出了树林,但沈月晞觉得有必要再去林子里转一转。毕竟药草都是长在树林等植被繁茂之处。
不过回头一看,她立刻打消了念头。
那帮追兵正纷纷从陡坡上滑下来,已经有两个人滑到了坡底,正在起身。
“看。”萧濯指着前方对她道。
两人的前方是一条大河,足有数十丈宽,水流平缓,两边望不到头。从左看到右,却没有看到任何桥梁。
后有追兵,前有大河。这可怎么办?
沈月晞紧张地看向萧濯:“夫君,怎么办?我……我不会游泳。”
她是旱鸭子,一进水就沉,最多冒两个泡。
“无妨,”萧濯眯着眼望向一处,抬手指着河岸边,“我们去那里,那有一艘小舟。”
沈月晞顺着他所指看去,果然看到河岸边孤零零地停着一艘带篷小船,岸边立着一个架子,上支一张破破烂烂的渔网,是打鱼之人的船。
两人跑到小舟跟前,一同跳入水中,先将栓船的绳子解了,合力推着小舟进入齐腰的深水。
费了好大的劲,两人先后爬上了小舟。
沈月晞站在船上将湿衣拧水。萧濯则拿着篙竿向水中一拄,小舟立刻驶离了河岸,向河中心漂去。
小舟离岸十数米远的时候,追兵也赶到了岸边。
最先赶到的是三名侍卫,其中一个看起来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居中,其余两人持刀站在他身后。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方举起手喊道:“萧濯,你驾船回来,陛下降龙恩,恕你无罪。”
沈月晞坐在船头,听着那人的呼喊,觉得十分熟悉。
再仔细一回想,是他们在山洞时听到的那个首领。
他们说皇帝赦萧濯无罪?
无罪还拿箭射他,慌都不会撒。
河边视野所及,只有他们这一艘小船,追兵除非会水上漂,否则万万是追不上了。
她扭头看向船尾正在撑篙竿的萧濯,语带讽意:“夫君,那位统领说皇帝赦你无罪呢。”
萧濯面色发沉,对岸上的人冷声喝道:“追杀之恩,我萧濯铭记在心,来日自当回报。”
“萧濯!”侍卫首领提高音量,“你光想着带你的女人逃跑,就不想想你的母后?”
一听到那人提起皇后,萧濯面色忽然阴沉。
他双眼怒红,身子矗立在原地,迎着风看向对面那人,正在撑竿的手青筋暴起。
“说到底你是陛下的儿子,自古至今,岂有子反父的道理,”侍卫首领沿着河岸紧跟小舟,“你若乖乖回来束手就擒,陛下念你往日功勋,或可免除你的大罪,让你与母后团聚。”
沈月晞见萧濯面现矛盾,顿时急了,拉住他的袖子道:“夫君,别听他的,只要我们回到岸边,立刻就会被杀死。你的母后,母后她已经……”
萧濯出发后皇后便被赐死了。那人认为萧濯不知道此事,便拿皇后来引诱他。
“我知道。”萧濯打断她的后面的话,声音嘶哑,嗓音带着悲凉,“他以言语诱我,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箭手。”
她见萧濯面色凄然,可见他心中对皇帝的不满和愤恨。
她默默地站在他一旁。
此时小船已经到了河中心,离岸足有百米之远。
岸边后续的追兵纷纷赶到,有十余名手持强弓的弓箭手。
见萧濯并未上当,侍卫首领不再虚情假意,挥手下令。
“放箭!”
萧濯一手稳住小船,弯腰将船板上的一根沾满鱼鳞,血迹斑斑的木棒拾起,对沈月晞喝道:“快躲到船篷里去!”
沈月晞立刻猫腰进了船篷中,将里面铺的床褥等物拿起来堵在敌人所处的方向。
“噗噗”连声闷响,船篷内透出数支箭头,仅仅射透了船篷,便无力再进,并不会伤到她。
她担心外面萧濯的安危,从船篷内探出头喊道:“你也快进来。”
萧濯依然不急不缓,一手持船篙,一手挥动木棒,将射来的箭支纷纷拨落,道:“不必,我们早已在弓箭的射杀范围之外,箭支到这里早已力竭,我可以抵挡。”
沈月晞惊讶地望着萧濯。
这个男人简直不可思议,受了伤还这么强。
见萧濯如此镇定自若,她心中不禁也生出一股豪气,一下钻出船篷,站起来叉着腰对岸上的侍卫首领,正打算说两句狠话,忽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呕,她捂住嘴赶紧跑回船篷内。
居然晕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