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晞收回手,问道:“真的不疼了?”
萧濯的脸有些红,额头有些热,好像有发烧的迹象。不过已经给他用了消炎药粉,应该不会真正烧起来。
“确实好多了,”萧濯扭头看着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今日你给我上的药,跟上次你在丛林里给我上的是一样的。”
今晚出去找大夫,大夫没找来,倒是找来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药粉,如此巧合就让人怀疑了。
更何况还是精明的萧濯。
但她能怎么说,只好搪塞过去:“这种药粉……许多药铺都有卖的,夫君以前在宫中,一切用的都是最好的,我手中这种药粉是民间用的,平时我总会带身上一些……缝在腰带夹层里。”
萧濯望向她,目光幽深,眼神锐利,仿佛可以看穿她的一切。
沈月晞有些心虚,连忙避开他的视线,干脆装作犯困的样子爬上了床,道:“太困了,我得睡了。”
她一个翻身,背朝着萧濯。
毕竟手中握有万能制造机这种逆天的东西,她还是担心旁人起占有之心。
虽说两人有过共同逃亡的经历,但她目前并不敢和精明的萧濯交底。
“那就早点休息吧,”萧濯收回目光,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起身吹灭蜡烛,翻身上床。
屋子一下陷入了黑暗。
呼,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萧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想到明天要早起进城,怕起得早吵到萧濯,她又扭头问他:“要不还是我睡在外面,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早睡会,一早我就和冯大哥进城。”
顺便把老虎皮给卖了,好歹有些银钱在手,后面的日子也好过些。
萧濯却不置可否,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这是不同意了。
她只好老实往里面躺去,紧贴着里面的墙。
已经是深夜,屋子里还是有些凉,两人只有一条棉被可用,她只好将就拉过一角盖上。
刚才她睡时,萧濯还在洗漱,她没怎么在意。如今两人都清醒着,她又是第一次和异性躺在同一张床上,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着实不敢乱动。
萧濯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清淡的嗓音从她背后传来:“被子没有那么大。”
沈月晞刚才没有注意到,只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如今萧濯上了床她才知道被子到底有多小。
而她紧贴着里面的墙睡,即使只拉过一些被角,萧濯那里已经露了半截身子都没有盖住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往中间挪了挪,这才虚搭上了被子。
她偷瞄一眼萧濯,见他平躺着,双手交叉于腹部处,睡姿极为端正,正如其人,似是拿着标尺在要求自己。
而她知道自己睡相极差,又怕晚上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只好绷着身子,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儿,萧濯已闭上眼,呼吸浅浅,似乎已经睡了。
她这才放松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往中间挪了挪,抬起另一头的被角给萧濯掖好。
身边这个男人,在名义上就是她的夫君,可两人却是成婚以来第一次同床共枕,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也分不清是紧张,羞赧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就在这种纷乱的思绪下,她渐渐睡了过去。
萧濯慢慢睁开了眼,侧过头,看向身旁睡的沉沉的沈月晞,呼吸浅浅,月光照进来,落在她的白皙如雪般的面庞上,显得脆弱又坚强。
她本是一个大家闺秀,如今却因他落入这般地步。看着那消瘦的身影,萧濯眉毛紧蹙,把身上的被子小心地给沈月晞盖上,自己则起身拿起挂在一旁的长衫盖在身上。
农村里家家都养鸡,天刚浮出一缕白光,公鸡打鸣声便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犬吠,让人想要多睡会儿都难。
沈月晞本不想起床。尽管床铺很粗陋,但对她来讲,已经是足够舒适了。想要多睡会儿。可是一想到今天要进城办事,赖床是绝对不行的。
她闭着眼打了个呵欠,先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睡姿。
果然,又是用最习惯的姿势醒来了。
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无论晚上被子盖得多好,早上一醒,保证是被子已卷成一团抱在她怀里,一条腿骑在被子上。
要是被子是一个人的话,保证会被她折腾得欲哭无泪。
虽然穿越了,这个习惯也依然没改掉啊。
她惬意地弯曲着腿在被子上使劲蹭了蹭,又用力搂了搂被子。
忽然她身子一僵,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压在腿下的东西既暖又硬,不像是棉被。
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一下清醒了过来,往下看去。
一条修长有劲的大长腿,是萧濯的腿,她……她……她刚才骑着的是萧濯的大腿。
她连忙看向两人之间,才发现薄薄的被子就在两人的身体中间,早已挤成一条。她现在正紧贴着萧濯,腿骑在他的腿上,手抱着他的胸口。
而且她现在基本是独占整张床,萧濯整个人都已被她挤到了床边上,要再往外一点,身子就得悬空了。
萧濯本就受着伤,此时更显得可怜兮兮,像个受气包一样。
沈月晞触电一般将手脚缩了回来,心虚地朝萧濯看了一眼,后者呼吸匀净,还在沉睡中。只是脸色潮红,再仔细一看,连耳垂都是红的。
罪过罪过。
这一切显然是她的错。晚上把被子都抢光了,导致萧濯受了凉,发了烧,太过意不去了。
她伸出手贴在萧濯的额头上。
可手心传来的温度并不热,阵阵的酥麻感,她怕惊醒了萧濯,赶忙收回来。
奇怪,明明没发烧,为何萧濯的脸色这么红?
不是大夫,对于这种情况她也摸不着头绪,应该是跟那伤口有关,她目光投向伤口处,也还好,没有什么变化。
想不明白,还是等着大夫来诊治吧。
沈月晞小心翼翼地起身,把被子展开给萧濯盖上,悄悄跨过他的腰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给萧濯掖了掖被角,这才蹑手蹑脚地穿衣。
今天还要给萧濯请大夫来,她也不敢耽搁了,飞快地穿好衣服,
她原来的衣裳早已破烂不堪,今日依然穿着冯老太太送她的那身男子衣裳。头发按照昨夜进城的样子束了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她这才踏出房门。
她轻掩上房门的同时,躺在床上的萧濯慢慢睁开了双眼。
于练武之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沈月晞整个晚上都不老实,总要贴着他。他越往床边去,她越往上凑,没办法只好搬她回去,结果她嘟囔一声,翻身又贴过来。
反复几次,最后他也没办法,只能由她了。
听着门外沈月晞和冯老太太的对话,萧濯捏了捏眉间,脸上没有以往的平静。冷漠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