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妹子,记得之前村里妇人嚼舌根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红梅母女俩是有正经手艺在身上的,她们每回去镇上,就是去做席面或者帮厨,我也是偶然间看到了才知道的,但这母女俩看不上村里的几两银子,从不接村里的席面。”
“照嫂子这么说,她们俩手艺还不错?”
“这我不清楚,但是能去镇上做席面,手艺定是不差的,可这母女俩心高气傲的,只怕你去请,她们也不会答应。”
容老太还真没这个打算,说:“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缺了心眼去沾这个腥,实在找不到灶上师傅,我就去镇上打听打听。”
陈嫂子听她这么说,面上的笑容滞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不如让吕家妹子试试”这话给咽了回去。
容家人上上下下都拿睡睡当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的百日宴,容家肯定要大办,席面上也定不能差了,吕家妹子虽然也是江南人会做江南菜,但和大厨肯定没法比。
陈嫂子默默叹了口气,说:“那改天我陪妹子去镇上看看。”
容老太刚要答应,睡睡就哦哦地闹了起来,还用小手手往自己下巴上比划,一捋一捋地跟捋胡子似的。
容老太一下子就看懂了,想起荀夫子来,猛的一拍腿:“对啊,我怎的没想到!”
陈嫂子被吓了一跳,赶紧问:“妹子想起啥了?”
容老太抱着睡睡好一顿亲,立马站起来说:“我家认识个镇上的管事,他主家就是做酒楼生意的,这不刚好能去问问!嫂子你忙我得先回去了,这事儿早一日定下来,我心里也能安稳些!”
说罢,她便抱着睡睡风风火火地走了!
连村里人送她的菜都忘了拿!
睡睡和奶奶回到家时,看到娘亲刚刚起床,爹爹正殷勤地打水忙前忙后,就差直接帮娘亲洗脸梳发了!
虽然爹爹平时就对娘亲殷勤得很,可睡睡觉得,好像从昨晚开始,爹爹就殷勤得过分了些!
绝对有企图!
“哦哦!”睡睡对着娘亲叫了一声!
老四媳妇瞧了在她身旁使劲转悠的男人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将睡睡抱过来说:“忙你的去吧,这几天别在我眼前晃。”
容老四立马露出委屈的表情,要不是老娘就在跟前看着,他都要问媳妇儿为啥嫌弃他了!
可他的老娘容老太,此刻心思压根就不在他身上,只拉了儿媳妇说:“筠娘,你陪娘去趟镇上况家吧,娘想在镇上请个江南的厨子。”
老四媳妇正好要去镇上药材铺子,便答应了。
待收拾好,婆媳俩就带着睡睡出发,走着去了镇上,只稍稍一打听,就有人给指路,顺利地找到了况府。
也是巧,容老太刚走到况府门前琢磨着进去之后怎么开口,李管家就带着一个小厮出来了,一眼就瞧见了这婆媳俩,打招呼那叫一个热情!
“容家姐姐,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况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不咱先进去里边说?”
容老太见他刚才出来时有些匆忙,估摸着也是有事要去办,就赶紧说:“不进去了不进去了,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李管家,这镇上可有认识的江南厨子,家里想给孙女做个百日宴。”
李管家心想这可不巧了:“况家酒楼做的就是江南菜,容家姐姐若是着急,我明日就定两个厨子过去,你放心,我不多收银子!”
容老太只是想找个手艺不差的,没想过要大酒楼的厨子,但送上门的难免意动,下一句就问:“不多收银子是多少银子?”
李管家听完就大笑了起来,说:“若是往日,肯定不便宜,可近日我家老爷正好要将镇上的酒楼翻新,酒楼要歇业一个月,大厨如今只在府中为主家张罗饭食,看在是熟人的面上,一人给二十两银子就好。”
容老太抱着睡睡转身就走!
村里找个厨子带俩帮厨最多五两银子工钱!
一个人二十两两个人就得四十两,抢钱呢这是!
李管家被容老太的反应弄懵了,大约知道这价钱贵了些,赶紧又喊住她说:“老姐姐别走啊,若是觉得贵了,我再帮你寻摸寻摸别的?”
容老太回头,说了个数:“加一起最多十两银子!”
李管家想了想:“成,我着人去镇上问问,最迟后日给你信儿。”
容老太满意了,让老四媳妇把带来的山货和几只野兔子留下便走了。
而她们刚离开没多久,一辆马车就从旁边的巷子里慢慢驶出来,最后停在了况府的大门前。
李管家赶紧恭恭敬敬地迎上去,站在马车下面对着车厢行礼:“主子,一路可还顺利?”
车厢里没人应答。
李管家就这样弯着腰拱着手,一动不敢动。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一个年轻的声音问:“方才那个老妪来况府做什么?”
李管家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关心这等闲杂之事,但也不敢隐瞒,说:“那便是救了荀夫子的农家人,今日来府上是想让奴帮忙找个价钱合适的江南厨子,她家的小孙女马上百日了想做个宴席。”
“都百日了……真快啊。”
李管家:“???”
“让府城的厨子过来,按百萃楼最上等的席面去置办,一应花销都从百萃楼出。”
李管家心惊,赶紧应声,一句也不敢多问!
整个况家都是这位殿下的马前卒,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百萃楼,自然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百日宴,你带上荀夫子的贺礼前去。”马车里的人又交代了一句。
李管家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赶紧说:“容家人救了荀夫子的命,这恩情自是比天还大,奴一定亲自上门,当着所有乡亲的面厚谢!”
他一说完,马车里就传出了一声轻笑,让人莫名觉得带着几分不正经。
李管家听着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不知自己是否揣测对了上意。
正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里面轻飘飘地飘出两个字:“有趣。”
虽不知什么意思,但明显带着愉悦。
然后马车便从偏门直接驶进了况府。
李管家自个儿留在门口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一叹气,赶紧让人往府城送信。
末了,他还是忍不住朝着容家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总觉得……殿下似乎不是因为荀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