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拍了一下脑门,管家暗骂一声老糊涂。
“暖暖小姐,你受伤了,而且还在雨中淋了那么久,你身子弱,先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我再让家庭医生来替你将伤口清理包扎好之后,你再去见少爷吧。”
你现在浑身是伤的模样,被少爷看到,他一定会疯的!
只是这句话,管家并没有说出口。
顾安暖闻言脚下的步子一顿,拢了拢身上早已湿透的浴巾,轻轻的摇了摇头。
“福叔,不用了,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低头,看了眼伤痕累累的身体,顾安暖浑不在意的扯了扯唇角,凤眸中一片薄凉淡漠。
比起上辈子所受的那些凌迟之痛,现在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啊。
算了,不想了。
晃了晃脑袋,顾安暖收起思绪,抬脚越过走廊转角,径直向主卧走去。
怔怔的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出神片刻后,管家收回视线,轻叹一声,拿起座机拨通了家庭医生江陵的电话,让他立刻来主楼待命。
挂断电话后,想到顾安暖顶着狂风骤雨在雨中跪了许久,她身体弱,担心她真的会因此受寒的管家,直接去了厨房。
吩咐厨师熬些驱寒的姜汤,在做些顾安暖喜欢吃的饭菜和小甜品。
看暖暖小姐的样子,想来是没有吃晚餐的。
……
来到主卧门前,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顾安暖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紧紧的攥住裙摆,顾安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后,颤颤巍巍的抬手敲响了房门。
回应她的是男人暴戾残虐的“滚!”
顾安暖浑身一抖,身子略微趔趄了一下。
贝齿紧紧的咬住唇瓣,顾安暖吸了吸鼻子,轻颤着眼睫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浓郁刺鼻的烟酒味瞬间扑面而来,呛得她眼泪鼻涕直流,小脸儿直接皱成了包子状。
“咳咳……”
单手撑着门框,一手捂住口鼻剧烈的咳嗽着,顾安暖觉得,她快要呼吸不畅了。
漆黑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卧室的房门被打开的瞬间,走廊上明亮的灯光透过敞开的房门折射进房中,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照亮了几分。
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的夜司宸,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门口浑身脏兮兮,狼狈不堪的小人儿,墨黑的眼瞳中快速的掠过一抹光亮,转瞬即逝。
下一刻,他收回视线,随手拿起一瓶酒咬开瓶塞,仰头就是一阵猛灌。
小姑娘难受的咳嗽声响在耳边,让他的心狠狠一滞,握着酒瓶的手也有瞬间的停顿,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起身走向她。
只是,已经放在嘴边的酒,他到底还是没有再喝下去。
“咳咳……”
咳得脸红脖子粗的顾安暖努力压下肺部的不适,站直身体。
蹙着秀眉睁大眼睛看向床边的男人,奈何走廊上的灯光有限,她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伸手在墙上摸索着找到开关,‘啪’原本漆黑的卧室瞬间亮如白昼。
入眼的一幕,让她的心狠狠一颤。
黑白两色装修的房间逼仄沉闷。
落地窗的窗帘被全部拉上,不留一丝缝隙。
地上,无数的空酒瓶和烟头凌乱的堆积在一起。
而那个权倾九州的男人,那个患有重度洁癖的男人,此刻就背靠着床沿坐在酒瓶中央。
修长的双腿,一腿伸直,一腿微微屈起,左手掐着一根还未燃尽的香烟,右手拿着一瓶刚刚开封的白兰地。
身上的衬衣已经被酒水湿透,此刻正黏答答的贴在他的肌肤上,纽扣还掉了几颗,露出了胸前蜜色的肌肤。
衬衣的袖口被他挽到了胳膊上,他的神色格外的颓然,周身弥漫笼罩着一层浓的化不开的绝望与孤寂。
“宸哥哥……”
轻轻的呢喃出声,顾安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也不愿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幕。
他是夜司宸啊。
是权倾九州的夜司宸!
是身处云端之巅,俯瞰众生的神!
那般尊贵无双的男人,如今却因为她,从云端跌入了泥潭。
变得这般的卑微。
想到前世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怔怔的看着他染上颓色的俊美容颜,顾安暖整个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始终无法挪动步子。
重生回来后,她想过无数种与他相见的画面。
欢笑的,悲伤的,愤怒的……
却独独没想到,时隔时空星河,她再次见到他时,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颤抖着伸出手用力的捂住嘴,顾安暖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颤抖着身子小声的啜泣着。
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止住哭泣,凤眸看了眼周遭脏乱差的环境,皱着小脸走向窗边,一把将窗帘拉开,并将落地窗的窗户打开通风,以便房中刺鼻的烟酒味能够尽快散去。
紧接着她又折身跑出卧室,站在走廊上,双手撑在扶手上,低头看向客厅的方向,扯开嗓子唤来管家,让他立刻叫几个人上来收拾房间,在煮一碗醒酒汤一并端上来后,便折身回了房间。
在夜司宸面前站定,顾安暖垂眸看着那个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她的男人,小脸上划过一抹失落。
蹲下身,顾安暖故意将自己受伤的胳膊递到他的面前,眼中噙着一泡泪的小姑娘,瘪着小嘴可怜兮兮的哭诉。
“宸哥哥,暖暖好疼吖,你帮暖暖吹吹好不好?”
未曾想,男人只是冷嗤一声,直接闭上了双眼。
顾安暖:“……”
完了。
她的宸哥哥真的不理她了。
现在连撒娇卖惨都没用了。
以前,宸哥哥最怕她疼了,就是不小心磕破点皮,他也会心疼好久好久。
可是现在,他不再关心她会不会疼了。
眼眶一阵酸涩,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摆,“宸哥哥,暖暖回来了。”
夜司宸闻言握着酒瓶的手一紧,心中,划过一抹喜悦。
下一刻,想到她如今的身份,顿时犹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手上的香烟不知何时已经燃烧殆尽,滚烫的烟灰掉落在指尖,将他的手指烫出无数的水泡,可他却似毫无所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