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46在上海的演唱会,顺利结束了。
这是第一次、完全由次世代ace们带队的海外演出,在斋藤飞鸟这样的人气成员毕业之后,连成员们自己都没想到,在华夏还能做到座无虚席。
——偶然听运营说起,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邱洋这个华夏人在霓虹的走红,也为华夏带去了不少关于乃木坂的热度,增添了相当一批海外粉丝来着。
演出的成功,最激动的要数yoda、美月、还有贺喜这些被各方寄予了厚望的成员了。重压之下收获的成功,让女孩们在演出后回到霓虹的第一顿庆功宴上,只是干了个杯就喜极而泣,抱成一团抽泣着。
不过哭过哭,到烤肉上桌的时候,大家还是光速抹开了眼泪,全神贯注地盯着桌子上的烧肉。
——要是不盯着的话,抹个眼睛的工夫,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烤好的肉,就有可能不翼而飞。
“嗡嗡……”
就在贺喜遥香用夹子给肉翻面的当口,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真是的……谁呀……”
她不情愿地从铁板上收回目光,果然,只是拿出手机的片刻,那块肉又不知被哪双筷子夹走了。
“啊啊啊,好烦!”
可是她的烦躁,却在看到来电人姓名的时候,瞬间消散了不少——诶?他怎么会打电话来?是来祝贺我演出成功的吗?还是接着上次的话题,来兴师问罪?
“——喂……邱洋哥吗?怎么啦?”
因为同桌还有别的成员,贺喜遥香鬼鬼祟祟地,稍稍压低了些声音。
“……”
电话那头并没有接口,只是隐约听得见玻璃杯和桌台相碰发出的清脆声响。
“……喂,我说,这才是傍晚啊,天才刚黑,你怎么都喝上了?”
“……”
依旧是无边的沉默,贺喜忽然有些气恼了——什么嘛!明明是你主动打电话过来的!一句话不说算什么意思!
再连带加上刚刚被抢掉的肉的气愤,她忿忿地就想挂断电话。
“——kakki酱……”
就在她即将摁掉通话的时候,电话的那头忽然轻轻唤起了她的名字,惊得她心下一颤,差点都没拿稳手机。
“……嗯?怎么了?”
尽管只是简单的叫了她一句,但贺喜隐约能感觉到,邱洋哥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来……来喝酒吗?现在。”
他的声音有些含混而沙哑,看来不只是傍晚喝起来这么简单——这分明就是已经喝醉了啊。
“……现在?在xxx那家店吗?”
“嗯……”
“可是,我这边现在庆功宴刚刚开始,有点走不开诶……要不我吃完了,早点结束去找你?”
“……”
那一头的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有继续对话的能力了。
“什么嘛……真是的……”
贺喜遥香听了快一分钟邱洋的鼾声,确定了他应该是睡了过去,也就小心翼翼地挂断了电话——既然他都不省人事了,自己也没必要火急火燎地赶过去,等这边吃完了再联系他吧。
话说这家伙什么情况,这才是晚饭的点,就醉成这样了?还好是在艺能圈内的居酒屋里,不然要是被小报记者拍到,怕不是落得个田中圭那样、酗酒成性的恶名。
“下次可得好好劝劝他……”
贺喜遥香放下手机,重又回到饭桌上,心里忽然有了小小的雀跃。
——邱洋哥醉了之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第一个,但是,已经会想到我kakki了呢!
……
……
“——这位客人……您还好吗?”
叫醒邱洋的,是居酒屋相熟的店员。
“啊啊……抱歉……”
大概是他上一秒还在打着电话,下一秒忽然一头栽倒在桌上,让店员担心他的生命健康了吧……邱洋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和腰椎,一边埋下头去,不去面对店员关切的目光。
“再来一杯梅酒吧,冰块少一点。”
“……好。”
店员答应的声音有些迟疑——也是,就算艺能界的怪人再多,大概见多识广如他,都没有见过像自己这样,连续三天每天下午在居酒屋门口等着开门,一喝喝到打烊的怪人吧。
而且,还总是开门一个小时就光速醉倒。
“——您的一杯梅酒。”
冰块碰撞的声音把他从愣神中拉回,他揉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接过了送到自己面前的玻璃杯。
“谢了。”
他抿了一口,点头朝店员致谢。
“——那个,邱洋桑……”
似乎是犹豫了很久,店员迟疑地开口。
“……邱洋桑你,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
邱洋沉默了,他明白店员担心的原因——毕竟,闷闷不乐独酌三整天的人,出于安全考虑,也得多问一句吧?
“没事的。”
他扯开一个有些难看的微笑。
“——只是因为这两天比较闲,我那个酒友又不在东京的缘故……你知道的,那个小姑娘。”
“原来如此,失礼了,恕我多嘴……”
邱洋摆了摆手,闷头又抿了一口。这个理由太具有说服力,连自己都差点信了。不过说起来……
他划开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他三十分钟前给贺喜遥香打去过电话。
“……完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邱洋隐约有“拨出电话”这个动作的记忆,却把电话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嘛,不过以自己的脾性,多半是迷迷糊糊间,求她过来陪自己喝酒吧?反正自己直到打烊也都会呆在这里,无所谓咯。
想到这儿,他主动跟店员提前招呼了一下。
“一会儿……如果小姑娘进来找我的时候,要是我醉了的话,把我叫起来好了,我怕她不好意思。”
“明白了。”
酒精渐渐在他大脑中氤氲开,意识模糊间,他感到原本完整的烦恼片段,被渐渐肢解成了一个个零碎的单词:
娜娜敏、村松、燃系、安排、欺骗、恋爱、今野、虚伪、索尼、艺能界、隐瞒、弱肉强食、棋子、钱、权、地位……
——变强。
昏昏沉沉间,他又不知睡了多久。
“——邱洋桑,邱洋桑,醒醒……”
店员的声音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响起,但他的眼皮好沉好沉,怎么都睁不开。
“邱洋老师,你还好吗……?”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陷进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里,伴随着一阵稍有些熟悉的,少女的体香。
“是kakki酱吗……”
猜测着来人的身份,他隐约觉得这样亲密的接触不太好,想要费力地挣脱,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奇怪,贺喜有这么……小只嘛?
迷迷糊糊间,他感到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脸颊。
……
……
“——是kakki酱吗……”
听到怀中男孩子无意识地呢喃,与田祐希的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明明,愿意抛下庆功宴,悄悄溜到这边来找他的只有自己,为什么他还嘟囔着别的女孩子的名字?
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是刚刚饭桌上,隐约听到了贺喜遥香通话的她,仿佛忽然听到了心底强烈的呼声。
“我要去见他。”
所以尽管并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这家自己从未来过、只是听说过的居酒屋,与田祐希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庆功宴的现场。
求仁得仁,她一推开居酒屋的门,看到那个趴在吧台上的的背影,就知道自己来对了——这是两人时隔小半年的第一次见面,上一次还是夏天的尾巴,这一次,已是冬日。
可是,当从他嘴里听到kakki名字的时候,与田祐希刚刚才升起的一丁点久别重逢的喜悦,立刻被打得粉碎了。
——娜娜敏前辈、阿苏卡前辈也都算了,为什么现在随便冒出来一个后辈,都能放在自己之前了?先来后到、年功序列……你倒是给我占一个啊!
“——那个……”
一旁的店员,大抵是注意到了她一副梨花带雨的败犬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出声安慰着。
“邱洋桑和贺喜桑,只是酒友的关系,是这边的老主顾,还请小姐不要误会……”
“……”
与田祐希这才知道自己的失态,手忙脚乱地抹了抹眼泪,有些抱歉又感激地朝侍应生点了点头。
“喂,醒醒了!”
收拾收拾心情,她没好气地推了推埋在自己胸前的邱洋——真是的,要不是知道他一沾了酒就会变成这幅不省人事的样子,还以为是赖在自己身上吃豆腐呢。
虽然……她也没那么讨厌就是了。
“真是的……重死了啊!”
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逐渐透过厚厚的冬装让自己感受到了几分暧昧的温度,与田祐希的小脸很快就涨得红扑扑的了。
“家……要回家……”
邱洋好像是把她当成了床头的小玩偶一般,又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紧紧搂着,还砸吧砸吧了嘴巴。
尽管,一开始是她主动抱住的他,现在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了。
“……你要回家,好歹也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啊!”
与田一边费力地调整着姿势,让自己不那么难以呼吸,一边艰难地吐槽着——大哥,我哪知道你家在哪啊……这个晚饭刚结束的点儿,让我拖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在路上招摇过市找路,也太显眼了些吧!
“——那个,邱洋桑家的住址的话……我这边可以提供给您……”
一旁的侍应生又开口了。
“……因为前两天,邱洋桑都在这边醉的不省人事,都是我们这边帮他叫计程车的……”
“……”
与田祐希一阵无语——什么鬼啦,年纪轻轻,怎么就成了小酒鬼,喝到店员都对你这么熟悉了啦!有啤酒肚的邱洋老师她才不要咧!
“那就麻烦你了……”
扭捏片刻,她还是应允下来,让店员告诉了她邱洋的住址。
“嘿咻……走啦……回家啦……”
在侍应生的帮助下,她好不容易才把邱洋送上了计程车,犹豫了一下,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并肩坐在车后座上,一旁的邱洋,此刻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均匀的呼吸,让一路车马劳顿的她忽然倦怠懒散了起来——说来也荒诞,明明上午自己还在上海,晚上就回到了东京,还见到了自己心底一直挂念着的男孩。
联系起演唱会的成功,她忽然很臭屁地有了一种,职场情场双得意的感觉。
“真是的,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帅气一点……”
盯着邱洋翕动着睫毛的安定睡颜,与田不禁在心里腹诽着。
“之前那样总是满口大道理的大人样,烦都烦死了——结果现在还不是自己也在那边幼稚地酗酒!”
“……”
她小小声的碎碎念,让司机师傅好像也嗅到了什么恋爱的空气。他轻轻拨动了车载电台的旋钮,悠扬的旋律流淌了开去。
“——那一天、那一个时刻、那一个场合,是我想见你……”
旋律有些耳熟,带着些上世纪的忧伤调调。可是,与田祐希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首好像是裹挟着霓虹与雪花的都市恋曲,是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的爱情》。”
司机忽然开口。
“……诶?”
“这首歌的名字。”
透过后视镜,大叔的目光有些慈祥和感慨。
“你肯定没有听过吧?这首歌在大街小巷播放的时候,离你出生的年岁,还差得远呢。是那部《东京爱情故事》。”
“是《东京爱情故事》啊……”
与田祐希恍然大悟,这部电视剧,她是知道的。
她测过脑袋,车外的斑驳灯火照在了男人的脸上,投下飞速变幻着的深邃的影。
“——是东京爱情故事吗……?”
……
……
“——好啦,到家咯!”
总算是把邱洋送回了家。一把他放倒在沙发上,与田祐希就累得瘫倒在地板,大口喘着粗气——还好这公寓楼有电梯,不然,自己就要报警了……
“——洗个手,倒杯水,就可以放下他不管咯?”
与田祐希忽然有种微妙的既视感,似乎一年多以前,自己和邱洋老师初见面的时候,自己也在干着类似的事情?那时候是……阿苏卡桑?
——真是的,自己怎么老是在跟一群醉鬼打交道呀!
给邱洋倒了杯水,正准备收拾收拾就往玄关走的与田祐希,忽然在客厅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是志贺岛那时候的合影。
照片上的大家,都还穿着表演时的衣服。大家都簇拥着这次公演的两个主角,一个是与田祐希自己,还有一个,自然就是邱洋。照片上的他们笑得很甜,只是看着,都让与田鼻子酸酸的——真好啊,那个时候。
不像现在,在告白之后,她似乎连和邱洋见面的理由都没有了。
忽然,她注意到了照片下的一行小字,看上去,是邱洋手写在相片上的。
“感谢大家,给了我这一辈子最美好的夏天!”
“——ps:特别感谢yoda酱!”
与田祐希终于是没有忍住眼泪——明明,上海的公演压力这么大,她都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在有邱洋存在的空间里,自己却总是格外地脆弱。
还记起邱洋在花火祭的晚上问自己的话语。或许,在事业、责任和爱情之前,爱情会被与田放到最后,这个态度现在也将坚定地不被改变。
可她,却总是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小的不甘心。
“——谁在那里?”
沙发上的邱洋忽然出声了,下了与田祐希一跳。
回头看去,他稍稍挪起了些身子,半坐了起来揉着眉心,却并没有看向她——大概,只是睡梦中听到了些许声响,酒醒了几分之一。
“是我,与田。”
“……yoda酱?”
她清楚地看到,邱洋揉眉头的动作停顿住了,话语中也带了三分迟疑。
与田祐希心底,忽然涌上了些许悲哀——啊啊,果然,他期盼看到的人不是我吗?
“——是yoda酱,真的、太好了……”
“……诶?”
出乎她意料的话语在耳边想起,回过神来的时候,邱洋捂着脸,竟是无声地流下两行泪水。
他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是yoda真的太好了,是你真的太好了……”
这始料未及的画面,让与田祐希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的同时,又有些慌乱地手足无措。
“你、你喝醉啦……快别胡言乱语了!”
她走上前去,坐在沙发边上,用面巾纸小心地替他拭去泪水。可是不管用,邱洋就好像是被骗走了糖果的男孩一样,见到有人安慰哭得反而更起劲了,小声的抽噎、竟逐渐转换为号泣。
“……喂喂,你这样子,隔壁要有意见啦!”
与田祐希也是拿他没辙,该说是激起了女孩天性里的母性吗?她下意识地拥住了他。听男人的痛哭渐渐平息,她感受到被需要的同时,又确定了一件让她感到无可奈何的事实。
——果然自己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你啊。
“……喜欢……”
脑海里的想法,就像那个夏夜一样,不自觉地就会从她的嘴角溜走。与田祐希意识到的时候,也只是小小地动摇了一下——反正,都实打实地告白过了,也无所谓了吧?
可是,她明显感觉到,听到自己无意识的呢喃,怀里男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邱洋老师,怎么了吗?”
与田心底坦然,索性率先发问了。
“祐希……喜欢我吗?”
低语带出的气流拂过耳边,让她心里痒痒的——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
“嗯,喜欢的。”
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她应允着。
下一秒,邱洋挣脱了她的拥抱,两手摁着她的肩膀,直勾勾地望向她的双眼,眼神说不清是澄明还是混沌。
“——是真的吗?”
“……诶?”
与田祐希被突然地质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时间,害羞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真是的,质疑女孩子的喜欢,是很失礼……”
“——是真的吗?”
邱洋没有理会她的躲闪,脑袋又靠近了些。与田这也才发现,他的语气近乎是一种,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粉碎的卑微。
心疼也好,怎样也罢——她觉得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
克服掉心中的羞耻,与田祐希大大方方地回应道。
“是真的哦,祐希的喜欢。我是真的很喜……”
话语并没有来得及说完,她立刻被灼热的气息堵上了口腔——同她那个悄悄出击的偷偷的吻不同,这个吻格外绵长而危险。
“等……”
好不容易,获得了喘息的片刻,男人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转而把目标投向了自己的脖颈。攻击性极强的侵略之下,她很快就动了情,身子酥软了下来。
“——是yoda酱,真的太好了。”
刚才的话语,还在与田祐希的脑海中回响——是我,会让他感觉开心吗?我也可以是他脑海中的第一选择吗?
这句话就像一把钥匙一样,撬开了她最后的心房。
邱洋的攻城略地还在继续,游移的双手不断下探,终于是触及到了大片敏感的肌肤——明明是温柔的动作,所经之处,却留下了粗暴的印记。
“呜……”
她再也忍不住情绪,嘤咛出声。
尽管初经人事的场合和时机,都不是特别的美好,但所幸,是和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孩。
“是真的哦……”
她在心里默念。
一方小小的沙发上,是甚于九州怒涛的、狂乱的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