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怀着被骂的心理，苏桑迪就这么一路走到办公室，等到郑兴化不骂她呢，她反而觉得不太习惯。
“怎么了？想被我骂？”看出苏桑迪在神离，郑兴化话锋一转，开玩笑道。
内心的小九九被郑兴化成功拿捏，吓得苏桑迪一个激灵，连忙否认起来，“没有，没有。”
“行吧，我也就不说你了。”
郑兴化拿出准备好的成绩单，用手指轻轻一指，苏桑迪她那一排成绩全部暴露在眼前。
语文：91、数学：64、英语：126、物理：28、化学：17、生物：44、总分：370
“这次考试你感觉怎么样？”
郑兴化没有直接明说，而是把问题抛给苏桑迪。
“还、还行吧。”
苏桑迪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在别人没拿定主意之前，她不敢下定义。
以至于现在的她依旧没能改掉这个习惯，小心翼翼地把话题抛回去，“老师觉得呢？”
只见郑兴化一噎。
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原本以为对方可以找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没想到被对方又重新抛回来。
既然这个方法不奏效，他也不再引导，语重心长地叹口气，“你这偏科也太严重了。”
苏桑迪点点头，她确实觉得如此，尽管她也有在好好努力，可缺失理科基础知识的那部分，她很难在近期补全。
“有打算学文吗？”在沉默声中，郑兴化突然开口，似乎为了让苏桑迪考虑他的建议，他又理性地为她分析一波。
“如果是其他差点的成绩，我会建议继续读理，但你的成绩，我建议还是读文。”
“你看你的理科和数学基础都太差了，虽说有英语可以撑着，但总体上和别人拉不开差距。”
“如果是文科，数学会比较简单，其他的背背就可以了，以你英语拉分情况，可以上好点的学校。”
说到这里，郑兴化看向苏桑迪，“如果你要去学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这其实也不单单是他的意思，早在成绩公布之前，年段的老师开了个会，针对部分学生进行分析。
苏桑迪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文科老师也是相对同意这个想法。
把苏桑迪找来谈话，不单单是分析成绩的事，还有就是询问看看她的意见。
“老师我可以再考虑考虑吗？”苏桑迪顿了顿，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她又补充道：“我还挺喜欢理科的。”
其实说是喜欢理科，不过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存，总所周知，理科未来选择的方向比文科会广很多。
苏桑迪是个现实主义，她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让利益巨大化，这也是她为什么选理科的原因。
如果要让她现在放弃，她做不到，所以需要一些时间让她来思考。
“行。”
如果转文的事会这么快决定下来，苏桑迪现在也不会选择读理，因此郑兴化也没有让苏桑迪立刻答应。
他语重心长地点点头，“那你好好考虑，这个学期结束都是可以的。”
“好。”
苏桑迪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从办公室出来的，她只记得郑兴化提过的建议。
所以在一出办公室后，她叹气地依靠在隔壁的墙壁上，眉头间是数不清的纠结劲。
她不断在问自己：自己到底该怎么选择？
或者是换句话，苏望君会怎么选择？
///
时间一分分过去，不转眼就到中午放学前的十分钟，就在苏桑迪还在教室上课的时候，苏望君她们已经下课了。
因为学校一共有初高中两个校区，这就让两个食堂的位置变得岌岌可危。
于是在学生的强烈要求下，学校实行错峰下课制度。
除了错峰下课，食堂还很欢迎大家提前订餐。
每当第四节上课前，有不少的同学提前揣着笔和纸，把自己想要的餐写上交给食堂的人。
而食堂的人也会在下课前把餐出好，整齐放在食堂最前端的桌子上。
苏望君就是很荣幸地搭上这趟首班车，成为提早下课的那几个班级集体。
为此，她还破天荒地改掉磨蹭的习惯，一下课就冲进食堂。
即使是如此，并不妨碍还有其他班级争夺剩余的名额。
在一番激烈的争夺中，苏望君还是眼尖地看到最旁边的位置，趁别人不注意立马跑过去。
然后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得知这个宝地后，才默不作声地放下书包。
她其实很怕这种环节，尤其是跟别人一起占到同一位置，无论谁先谁后，她总是不喜欢和人去争，永远都是最先放弃的那个。
如今这里没有人，她也乐得自在，准备去窗口拿自己的餐盒，却在订餐处看到无声胶着的场景。
原来，早在订餐后的一段时间里，学校出现了有名的偷外卖贼。
其贼以其精湛的手法，逃过许多人的视线，偷走不少学生的外卖，是校园墙上常年刊登的人物。
也正是外卖贼的‘技艺高超’，导致没有人知道他/她的庐山正面目。
但在今天，苏望君似乎看到了。
只见一个盛气凌人的女生站在最右边，而她的旁边还站着另一个女生。
她们两个各站一边，手却齐齐地扯着涵盖她们共同交集的物件——一份订餐盒。
如果苏望君没有看错的话，这两个人同为自己班上的同学，最右边的是钟唐梨，左边的则是谢思妤。
苏望君很难想象她们两个能在一起，她们估计也很难想象，却忘记她们其中有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起初，作为偷外卖的人，钟唐梨第一次被抓包，她还是有些心虚的，可看到来人是谢思妤，她的气焰蹭蹭又增长不少。
她倒不是怕谢思妤来，就怕来的人不是谢思妤，要不然她也不会专挑她的餐下手，徒增后续被公开的麻烦。
可以说，钟唐梨确实算准了谢思妤软弱的性格。
所以在谢思妤发现钟唐梨时，她又更加寡言，握着手提袋子的手都微微缩拢，没几秒，就放开属于自己的订餐盒。
钟唐梨也没想到谢思妤会如此轻言放弃，当她松开手的同时，钟唐梨便把东西占为己有，还有意对她露出友好的笑容，“谢谢。”
“不用客气...”
钟唐梨这么一笑，骤然让谢思妤心中铃声大响，赶忙着低下头，生怕惹得对方不快。
见状，钟唐梨也觉得没有意思，默默地收回表情。
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迈出的脚顿了顿，随即转移方向，又回到原点，露出她从未温柔过的语气。
“记得保密哦。”
“好、好。”
谢思妤就是班级里的小透明，哪里见识过这种大场面，只觉得被盯着浑身发怵。
钟唐梨倒也没立刻就走，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谢思妤片刻，确定对方不会告密，这才施施然地离开。
原以为她们的举动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没想到却被其他人给看去，何况还不只苏望君一人。
“这可真是个惊天大料。”
卓念拿着手机，看着照片里面的两个人影和那张清晰的订餐单，她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丝毫不掩饰她的野心。
自从她换了个伙伴后，她的气运就开始直接上升，人脉也广了起来，从默默无名的小辈一直做到校园表白墙的幕后人员之一。
虽然在里面她并没有什么成就，但眼下她手中的料，足以证明她存在的意义。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到，这张照片发表出去后，大家会有什么反应。
会称她为惩恶扬善的大英雄，亦或者是揭秘真相的爆料者。
总之，这些原本遥远的词似乎距离她并不再那么的遥远，仿佛眼前触手可得，而这些全都取决于她愿不愿意接受。
意识到这些幻想即将变成现实，卓念又笑了一声，同时也因为这些照片变得警惕许多，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张望到最后，她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凝固了。
///
如果曾经熟悉的人开始变得陌生，这也就意味着两个人已经渐行渐远。
望着隔空的卓念，苏望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她想了又想，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就是事实，因此在事情还没确定之前，她不敢妄下定论。
苏望君越是这样磊落，卓念就越显得心虚。
其实在卓念心里，她看不惯苏望君的做派，甚至认为苏望君就是个圣母。
之前到底是一起吃饭的朋友，她才假意没有撕破脸，只不过现在，没有继续装着的必要了。
于是，卓念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径直走到苏望君的面前，“怎么？觉得我做的不对？”
还没等苏望君回答，卓念又接着说道：“你别忘了，是谁才是偷外卖贼，我这不过是惩恶扬善，还大众的清白，这些道理你该清楚吧？”
“清楚。”
苏望君很清楚这一点，毕竟她的外卖也被偷过几回，很能理解东西被偷走的心情。
可正因为她清楚，所以她才会担心大众们的情绪。
一旦揪到偷外卖的贼，他们无以宣泄的愤怒瞬间会倾泻，至于他们到底会怎么做，谁都无法把控，即使那人犯了错。
就好比人的成长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孰对孰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知晓。
眼下，自相矛盾的苏望君沉默着，而她的沉默在卓念的眼里却是一种默许的表现。
“你能清楚就好。”
正视着寡言的苏望君，卓念内心突然心软片刻。
如果她们的观念相同，或许也是一对好朋友吧，她如此想着。
可惜没有如果，即使有，苏望君也不愿苟同。
想到这里，卓念背后冒了些许的冷汗，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苏望君划到危险范围，甚至把她当作是影响自己的敌人。
人如果有了恐惧，这种恐惧便会无限的扩大，这让卓念收起原有的怜悯，徒增对苏望君的恶意。
不想在这里和苏望君继续纠缠，说完这句话后，卓念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开始她并不知晓，如今得知身后几排还隔着个苏望君，联想到自己的举动都落在对方眼里，卓念膈应得慌。
干脆把餐盘端起，走到垃圾桶旁，然后把餐盘里的菜全数倒掉，最后扔在收餐处。
她也不担心苏望君会看到，做完这些事后，她还挑衅地看了苏望君一眼，随后转身消失在食堂侧边的玻璃门外。
卓念的厌恶之情不溢于言表，这些苏望君都看在眼里，说不难过都是假的，但不用维持之前的关系，苏望君莫名感到轻松。
可当她又想到卓念的做法，她心中的郁结无法舒展，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