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阁门祗侯接力大声传给阶下的卫士,六名卫士齐声高呼
“一甲第一名,开封齐衡!”
“一甲第一名,开封齐衡!”
“一甲第一名,开封齐衡!”
话音犹如天雷,传遍整个广场。
陈满仓一脸震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听到第二遍后,一把拉住王立冬大声道,“齐兄!你是状元!你中状元啦!
”
附近的贡士齐齐扭头,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了王立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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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个毛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中了状元,王立冬掰开胖子的爪子,澹澹一笑,“行了,知道了,就是个状元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陈满仓气结。
要不是两人还不怎么熟,他现在就送上根中指!不,是两根!
这可是状元!
三年才出一个!
授官起步就是从六品,多少官员一辈子都可能达不到这么高的官位,而且升迁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退休前,二品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可惜齐兄已经定亲,否则陛下必招你为驸马。”陈满仓一脸可惜状。
我有病了才尚公主不过这家伙出身商贾,有这想法也很正常。
旋即,王立冬出列,对着大殿方向遥遥作揖。
“一甲第二名,来州王俊民。”
“一甲第三名,随州陈牧。”
三百多贡士看着出列的三人,眼中满满羡慕嫉妒之色,三人的名字、祖宗三代的名字可以达于圣听,被皇宫卫士高声呼喊,于殿中绕梁回响,余音不绝,此生无憾矣!
一甲三人一同来到殿前,卫士核对过姓名、籍贯、父亲姓名等信息后,从宰相曾公亮手中领取了敕黄。
所谓敕黄,是朝廷颁发给及第进士的敕书,以厚黄纸书写,上面写着“某某赐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落款由宰相、参知政事画押署名,属于朝廷正式文书,故名敕黄,又名黄牒,相当于现在的公务猿录用通知书。及第进士持敕黄,才能办理报到手续,由吏部授予官职。
殿内传出一声高呼“赐一甲进士及第者,进士袍、笏。”
在卫士的带领下,王立冬三人来到侧殿,换上进士套装,绿阑袍、黄衬衫,黑色长翅帽,扎上腰带,手持考勤板,跟在内官身后进了大殿。
“齐大人,令郎高中状元,恭喜恭喜。”三司副使对着齐国公道。
齐父的脑袋晕乎乎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他都没想到儿子能进士及第高中状元,咧着嘴傻笑道,“同喜同喜!”
“齐大人,何时摆宴吃酒庆祝,可别忘了刘某。”
“一定一定”
“盛大人,恭喜啊!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工部李侍郎对着身后的盛紘恭维了一句。
“哪里哪里。”盛紘笑着谦虚了两句,心想要是换成长柏那就更好了。
一甲三人,对着老皇帝三呼万岁,叩头拜谢。
老皇帝按着惯例,询问了三人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等家庭情况和一些琐事后,就让内侍送上御酒和宫花。
三人咣咣咣,喝下三碗米酒,再把大红牡丹插在了官帽上。
礼毕。
按着朝廷的流程,接下来就是搞朝部分,状元、榜眼、探花披红挂彩,金锣开道,伞盖仪仗,打马游街环节。
王立冬对着皇帝一礼后道,“学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
老皇帝有些好奇道,“哦,元若有何事不明?”
王立冬道“此次殿试,主考官可是陛下?”
虽然觉得问话有些幼稚,老皇帝还是耐心回答道,“不错。”
王立冬问,“那这次金榜题名的进士,都算天子门生?”
老皇帝点头,“当然。”
王立冬从衣袖里取出一份‘门生帖’,对着老皇帝叩首,“门生齐衡,拜见恩师。”
老皇帝惊得,忍不住蹦出两字,‘卧槽!’
宋代以前,科举考试只有乡试和会试两级考试,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乡试、会试中取得功名之人,都将主考官视为“座师”,自称门生。
唐代后期,朝廷上发生了历时数十年不息的激烈党争,这与主考官利用科举取士制度以培养私人势力有着很大的关系。
唐代及第进士都以主考官为恩师,致使“恩出私门,不复知有人主”,因此有人曾愤慨地表示,唐朝实亡于朋党。
为此,宋太祖赵匡胤特意增加了殿试环节,科举取士之权由天子直接掌握,进士及第者也就成了“天子门生”。对此,宋太祖颇为得意说
“向者登科名级,多为势家所取,致寒孤寒之路,很是无谓也。今日朕亲自临试,以决定可否进退,尽革畴昔之弊矣。”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进士们对‘天子门生’这头衔根本不感冒,心里就从来没承认过这层关系,而是依旧拜会试主考官为‘座师’!
几任官家对这事其实门清,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就算皇帝,也只能决定自己怎么想,而决定不了别人怎么想。
可齐衡这个新科状元,大张旗鼓,在众官员面前行拜师礼,那两人可就真的成了师生关系了。
状元拜师,那是太祖先帝等想办,却没办到的事情,突然砸自己身上了,这可是开了大宋先河。
史书上必会留下一笔。
老皇帝越想越激动,接过梁大官递上的拜师帖,打开。
拜师帖
赵祯先生道鉴师道大矣,传道授业解惑也。弟子齐衡,素闻先生一日为师,百日恩情。谨立此帖,以昭诚心。
呈帖人齐衡。
老皇帝大笑三声,‘好好好。’合上拜师帖,扭头对着还傻愣愣站着的梁大官,喝道,“还不快去端茶来。”
梁大官一激灵,忙小跑着到了茶房,亲自切了一杯温茶。
王立冬接过梁大官递上的茶水,“恩师,请用茶。”
老皇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算是正式定下来师生名分,看向王立冬的眼神比往常多了几分慈爱,解下腰间的白玉勾云龙纹佩,“这块玉佩就当作元若的拜师礼了。”
“谢恩师。”王立冬丝毫没客气,接过玉佩粗粗打量了两眼,和田白玉凋琢而成,玉质温润,又有玻璃般的光泽,通体洁白,触手温润,如同握脂,因玉质缜密,只在腰部隐约显出秋葵黄沁色。造型为单体五爪金龙,身体呈“”形卷曲,圆睁的双目,高翘的角,浑厚流畅,栩栩如生。
好东西,过个千年,一级文物妥妥的。
新科状元上演的一幕骚操作,闪瞎了大殿内的众人。
一众文官脸色的都变得十分难看,大宋‘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皇帝在他们眼里最多就是个合作伙伴。
从来都是他们这些士大夫做皇帝的老师,用儒家意理权威驯服皇帝为己任,从来就没有哪个状元拜皇帝为师的。
宰相曾公亮看了眼和齐衡聊得非常开心宋仁宗,万万没想到,官家竟然会玩这么一手。
韩琦脸色铁青的看着齐衡,要是目光能杀人,齐衡此时早已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可是今科会试的主考官,齐衡的座师,可会试过后,所有贡士都到他府上投了‘门生帖’,唯独齐衡没来报道,如今又搞出这么一出。
‘大宋百年来,无门生令投他人者’,现在居然落到他头上,韩琦忍无可忍,低声喝骂,“竖子,小赤老奴颜婢膝之徒狼心狗肺之辈”
勋贵武将们见到文官们的脸色,却是乐翻了天。
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好多年都没见到这么畅快的一幕了。
有几个脑子转的快的,对着榜眼和探花大喊,让他们跟着齐衡身后,以学生礼拜见当今官家。
成国公对着梁大官喊道,“梁大官,别傻站着啊。快去准备笔墨纸砚,榜眼和探花郎应该没准备门生帖。”
“梁大官,再准备点礼物。齐衡这小子,赚那么多钱,拜个师竟然连拜师礼都不带,太不像话了。”
】
“小旗子,快去准备些茶水,好让榜眼和探花郎敬茶用。”
襄阳侯大声道,“多准备些,还有二甲和三甲的进士呢”
“对对,梁大官,快让人给殿外的进士们送笔墨纸砚去”
榜眼王俊民和探花陈牧心里都卧了个大槽,他们俩可是出身世代簪缨的清流人家,两人也都去过韩琦府上,递过了门生帖了,拜过了老师,要是跟着齐衡再投当今,那就是欺师灭祖,自绝于文官,自绝于士大夫,家里要是知道了,还不手撕了他们,把他们从族谱上划去。
看了眼齐衡,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这么坑人的!
两人心里把齐衡的十八代祖宗轮番骂了个遍,等见到梁大官兴冲冲的拿着两支狼毫和几张宣纸从侧殿出来,身后跟着两内官,正‘哼哧哼哧’抬着一张黄花梨木桉几,榜眼和探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做了个嘴型,‘装晕。’
“不好了,榜眼晕厥了。”
“不好了,探花郎也晕厥了。”
没过多久,阁门祗侯跑进殿内,对着老皇帝一礼后,道,“禀陛下,殿外新科进士们集体晕厥,没一个好的。”
老皇帝的脸色陡然一沉,阴沉的有些可怕,扫了眼文官阵列,宰相参政们都一脸平静的直视前方,好似不知道殿外之事。
知道这是向他示威,警告他适可而止,自己身体好的时候都没斗赢过,何况是现在老皇帝意兴阑珊的挥手道,“赐衡哥儿状元服,跨马游街,东华门唱名。”
见皇帝打算收手,众文官都松了口气。
大殿的气氛一下轻松不少。
勋贵武将都有些意犹未尽,刚上头,‘pia唧’没下面了。
“读过书的就是脑子好用,元若这手可把大头巾恶心坏了。”长兴伯拍了拍齐父的肩膀,小声道,“敬德,衡哥儿收不收学生?”
齐父摇头道,“衡儿现在还没行冠礼,哪有资格收什么学生。”
长兴伯道,“都考中状元了,还在乎什么年龄,回去后帮我问问,要是收学生,我家四个小子就拜托了。对了,和衡哥儿说一声,拜师礼和学费肯定不会少了他。”
“敬德,要是元若招学生,算上我家两个小子。多读点书,免得被那些大头巾卖了还帮着数钱。”
“齐兄,我家也”
“啊!”大殿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榜眼直挺挺坐起,两手捂住右腰不停揉搓。
“啊!”探花郎也步了后尘,直挺挺坐起,‘哎哟哎哟’搓起了左边的腰子。
“咦”榜眼没揉两下就觉得不疼了,站起身,跺了跺右脚,高兴地原地转了两圈,刚才那股钻心的痛,痛得他差点崩溃掉。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一众文官冷冷看着大殿中的两个小丑,恨不得上去狠狠扇两白痴几个大嘴巴子。
我们都知道你们俩装晕,皇帝也知道你们在装晕,但大家都假装不知道。
只要老皇帝一走,这事就过去了。
就不能再忍一会儿,听到要跨马游街了,就蹦了起来,真以为皇帝的脸面那么不值钱。
王立冬看了眼老皇帝,发现异常平静,和没事人一样。他可不信真的能忍下这口气,毕竟再怎么温顺的绵羊,惹急了也会咬人。
上幼儿园小班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尊敬师长,孝顺父母’这句口号,为此还得到了朵小红花。
老师受辱,他这个新鲜出炉没几分钟的弟子,哪里能袖手旁观。
王立冬走到榜眼和探花郎身边,“两位,这么快就好了?要不要再继续躺一会儿?”
这两人可不是笨蛋,此时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欺君之罪,虽然大宋不杀文官,但这辈子基本不指望做官了。
“扔个馒头给条野狗,它还会摇两下尾巴以示感恩,青楼女支女见到赏饭吃的恩客,都会热情招待,叫上一声官人或者相公,你们俩呢?!”手指着榜眼和探花郎怒骂道,“陛下点你们为榜眼和探花郎,送尔等高官厚禄,人前显贵,却吝啬的连声恩师都不肯叫,还故意晕厥,尔等还不如一条野狗,一个女支女,还t大言不惭称自己是‘好男!’”
王立冬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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