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听收到苏本道的请柬,请她前往郊外踏青。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太阳开始变得毒辣,花听本不想去,但想到昨日苏本道登门造访今日又送来请柬,应是有什么事找她,便应下了。
薛灵必然是要跟着花听去的,俩个人上了马车一挑车帘赫然却见欧阳及坐在车里。
“二位姐姐出门怎么不找子存随行?”
欧阳及笑得温和,花听却觉得脊背发凉。
薛灵倒没觉得有必要带上欧阳及,反劝欧阳及留下。
“府上事情多,留下花耀庭一人不甚稳妥,三弟不如回去。”
欧阳及眸光微敛,轻蔑道,“放心,别说咱们离开一整日,便是一整月,一整年,他也没胆量乱来。”
花听垂下眼皮歪在靠枕上,她是知道欧阳及的脾气的,只要认准了谁也劝不动,平白浪费唇舌还不如不说。
发现欧阳及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去,薛灵也不劝了,同花听贴在一起闭上眼打盹。
被冷落的欧阳及面无表情地一条腿蜷起,手臂搭在膝盖上,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独自出神。
花听起先还睁着眼琢磨苏本道有何事找她,随着马车犹如摇篮般的轻晃不知不觉竟睡熟。
薛灵比花听睡得还快,打着小呼噜好似催眠曲。
欧阳及回头看向俩个靠在一起睡得流口水的家伙,眼里闪过不忿的光,拿过斗篷给二人盖上。
出了桃花镇再行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檀香山下,欧阳及叫醒位觉主,率先下了车。
花听下车后有一做仆从打扮的人立即上前,“这位小娘子可是姓花?”
“你是何人?”薛灵冷睨。
仆从客气道,“是苏公子吩咐小人在此等候花小娘子的。”
“前面带路……”花听开口,仆从应诺,侧身走在前面。
花听跟着一路到了山脚下的凉亭,早已等候多时的苏本道起身相迎,在看到紧随而至的欧阳及时神色一紧。
“苏公子,我们边走边聊。”
四下漏风的凉亭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况身后还跟了两条小尾巴,花听伸手向檀香山,苏本道欣然跟上。
檀香山上檀香寺香火鼎盛,有信徒修了山道方便香客上山敬香,坡度缓和的石阶沿山脚一路延伸到山顶的檀香寺,十分方便人爬山望景。
山路不是很宽,苏本道与花听并肩走着,两旁再容不下其他人,有迎面下山的人走过来,苏本道立即错后让路,花听在里侧走着头上又有浓荫遮阳十分惬意。
走了有一段路,花听回头,薛灵与欧阳及落后仅三四步的距离,若她与苏本道说些什么,准被听了去。
苏本道悠然自得,仿佛并没有什么事找花听,只是单纯的想要约花听踏青一般,发现花听望向身后,开口道。
“小娘子,那边有个茶摊,咱们且坐下歇歇。”
花听抬头望见半山腰有一个凉棚,凉棚下面摆有几张桌子,应是供游客吃茶歇脚之处。
苏本道先进了凉棚点了壶凉茶,挑了靠里的座位招呼后面的薛灵和欧阳及入座。
喝了几口凉茶,花听发干的嗓子舒服了许多,见摊子上有卖糕点,起身去挑了两盘糕点回来。
薛灵拿起尝了块觉得好吃,又拿起一块塞到欧阳及嘴里。
欧阳及始终面色不虞,咬了口糕点好似在咬仇人。
歇息了会儿,四人继续登山,吃糕点吃的最多的薛灵突然捂着肚子往回跑。
花听来不及去追,只好站在石阶上望着,发现薛灵跑去茶摊后方林子里,料薛灵应是喝凉茶喝多了闹肚子跑去茅房了。
薛灵跑开后不久,只吃了一块糕点的欧阳及眼神如刀地瞪视苏本道,再坚持不住地捂着肚子跑向薛灵消失的方向。
花听哪里看不出是苏本道在糕点里动了手脚。
“苏公子为何如此?”
苏本道赔罪道,“小娘子见谅,苏某也是迫不得已。”
说着,苏本道伸手向前,花听与苏本道继续并肩爬山。
“苏公子到底有什么事还请明言。”
暂时摆脱了俩个小尾巴,花听直接进入主题。
“苏某希望小娘子不要再查下去……”
花听闻言骤然一惊,停下脚步转头直视苏本道。
“苏公子这是何意?”
苏本道自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捧黑灰。
“有些事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往往是最致命的,苏某希望小娘子听苏某一句劝,杀了欧阳及方能天下太平。”
花听大骇,“苏公子想我杀了子存……为何?”
“没有什么为何,只因他本不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小娘子想要余生安然无恙,听苏某一句劝,杀了他,否则,小娘子迟早会因其性命不保。”
花听看着表情认真的苏本道,她可以肯定苏本道不是在开玩笑,可她怎么可能会动手杀欧阳及。
“不可能,我死都不会杀子存,告辞。”
话落,花听直奔山下,背影坚定不移,脚步却好似逃亡。
苏本道目送花听,长长叹了口气,快步追上花听道。
“我是为了你好,绝对不是因为什么私人恩怨,但有些事连我都没有弄清楚,只是可以肯定的是欧阳及此人极其危险,除了杀了他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保护小娘子无碍。
所以,花听,我请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清园找我,我定会想办法让他不那么痛苦……”
花听充耳不闻,一路下了山爬上马车,命车夫立即赶车回府。
去时三个人,回来就一个,车夫望向山上,就见半山腰上有俩个人正朝山下奔来。
坐进车厢里的花听透过车窗同样看到了半山腰上的俩个人,但仍催着车夫驾车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花听翻出装有布条的包袱满屋子转圈,实在找不到一处合适藏匿的地方,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拆下雕花大床的床柱,露出床柱中空的内部,花听将明黄色碎布条系成一根长绳垂进床柱内部,再用线缝在布条顶端,将线缠在床柱榫头上嵌入榫槽内。
这是原主无意间发现的,但也仅仅是发现,原主单纯如一张白纸根本无秘密可言,所以像这样的藏匿地对她来说根本是虚设,可对此时的花听却是太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