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霁把林臻臻带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安顿好林臻臻坐下后,他又哒哒哒地跑走,过了一会儿,带着一大盘子的小蛋糕回来。
“吃吧,不是说女孩子吃甜食就会开心吗?”
林臻臻强打精神,挤出一个笑。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里的落寞都是不能骗人的。
陈新霁挤在她身边坐下:“今晚俞嘉木不太正常,可能是脑子进水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林臻臻垂眸,今晚俞嘉木确实不正常。
简直是......帅到犯规。
林臻臻暗自回味着刚刚晃一眼看到的画面。
那被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笔直的双腿,还有贴身剪裁凸显出的宽肩窄腰。
啧啧,怎么会有人换了一身衣服、就完全换了一种类型啊。
陈新霁看着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在心里把俞嘉木骂了八百回。
早知道会这样,在俞嘉木招惹凌蓁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坚决地站出来阻止。
“妈的,混蛋俞嘉木。”
“下次骂人可以选择在背后骂。”
林臻臻抬起头,与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四目相对。
她微怔了一下,随后眼里泛起点点水光,然后慌张地低下头掩饰。
“就是你来了我也要骂......”
俞嘉木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坐在林臻臻旁边。
陈新霁几度欲言又止,还是气呼呼地转身,将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
察觉到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一块,林臻臻的视线往左边移动了几分。
俞嘉木的右腿弯曲着,西裤的褶皱被抻直,显露出清晰的膝盖轮廓形状。
他的左脚脚尖朝着林臻臻的方向,锃亮的黑色皮鞋面发射出头顶的灯光。
那双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放在大腿上,五指摊开,青筋的起伏若隐若现。
俞嘉木很长时间都没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空气,像是在发呆。
林臻臻也没有动作,她安静地坐着,像是陪伴,又像是无声的守护。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林臻臻抬眼,看到俞嘉木的嘴角轻勾。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臻臻轻轻摇头。
“是我爷爷的葬礼。”
俞嘉木掀开眼皮,以一种冰冷的眼神扫视眼前的大厅。
“你看这里有一个人为他难过吗?”
林臻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意,他们三两成群,谈笑风生。
包括陈甜恬,她明显精心打扮过,褪去了平日眼中的跋扈,化身为一条柔弱不能自理的菟丝花,依附在俞嘉恒身侧。
俞嘉木摇摇头,自嘲道:“但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老爷子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两年前我奶奶去世那会儿,我爸还有我四个伯伯,找了十几个记者,把病房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围着老爷子的病房痛哭流涕。”
“硬是活生生把老爷子给哭醒了。嘿,医学奇迹是不是?”
俞嘉木语气上扬,但是眼皮却懒懒地耷拉着。
“媒体当时是怎么报道的?”他笑了笑,“伉俪情深、入孝出悌?呵,反正都是在他妈地放屁。”
“小辈里,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我,我最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当时肯定在想,能不能来个人,把老子脸上这个氧气罩给拔了。”
说到这里,俞嘉木的手下意识往衣兜的地方掏了掏,却摸了个空,于是他肉眼可见地变得烦躁起来。
林臻臻猜想,他是想要摸烟盒。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肩膀。
俞嘉木偏头,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一瞬不动地盯着林臻臻。
“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
林臻臻垂眸,似乎是在仔细思考。
而后她点了点头,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俞嘉木哑然失笑:“算了,你也不需要懂。”
林臻臻快速地摇了摇头,可能是觉得这样还没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动作慌忙地掏出手机。
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可是我想弄懂,我想要更加了解你。
俞嘉木低头看着这行字,看了好几秒,才道:“你的本子呢?”
林臻臻打字解释道:弟弟收走了,他说那个不适合带进来,有点傻。
她的嘴微微撅起,似乎对这个评价有些不服气。
俞嘉木的手臂突然抬高,到了距离林臻臻脸颊几公分的位置,似乎是想要拥抱她入怀。
但最后他的手还是轻轻落下,只是抚了抚她的裙摆。
“陈新霁说得没错,确实有点傻。”不只是本子,人也是个小傻子。
俞嘉木站起身,下巴微扬,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睨着她从未见过的锐利锋芒。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向旁边招手,立刻有人上前。
“帮我把凌小姐送回家。”
那人恭敬地上前一步,站定在林臻臻身前。
“凌小姐,请跟我往这边走。”
林臻臻绕开他,张开双手拦住俞嘉木的去路。
她仰头看着他,眼神很是执拗。
“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林臻臻急得快哭出来,甚至打起了手语。
俞嘉木皱眉:“我看不懂。”
林臻臻拉着他往门外走。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进来的时候,透过外墙窗户看到了的。
两人牵着手带着穿过大厅,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远处的俞父转头问俞嘉恒:“那个女孩是谁?”
俞嘉恒笑得讳莫如深:“陈厚文的女儿,挺有趣的。”
林臻臻带着俞嘉木左拐右拐,最终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俞嘉木望着那扇门,表情阴沉得可怕:“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林臻臻抬起双手,做出一个弹奏的动作。
她推开门,窗边,一架黑色钢琴沐浴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