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薛泽摆摆手,不去想烦心事,开口问道:“说说吧,许家找你何事?”
吴妙儿收起笑容,淡淡说:“许家这次是来找我们搬救兵的,当朝晚会在际,许家老爷子明日准备离开边塞,此行同样凶多吉少,想让我们与吴晨打声招呼,同是凉州人,相互照应一番。”
洛尘冷冷一笑道:“他们倒是会打算盘。”
现在吴家跟玄家关系可是微妙,稍稍风吹草动,都会在大玄掀起惊涛骇浪,现在手握兵权的许家跳出来与吴家叫好,这不等于给吴玄两家同时施加压力。
吴家刚入朝廷,便与有兵权的许家走的颇为亲近,玄姓皇帝会怎么想,自然忌惮吴家更为严重,许家再恰好时机,跟皇帝表个忠心,用兵权牵制吴家,打压了吴家气势,又在玄家皇帝面前抬高自己。
这样一石二鸟的计策,损人利己的事情,也只有他们能想的出来。
吴妙儿点点头,阴沉着脸说:“只怕他们眼皮下这么做是一层,背地里又不知道搞些什么花招,洛伯伯可有什么招数破解?”
洛尘淡淡一笑,笑里有别样味道,“单凭吵到夫人睡觉这一条,都够他们去阎王殿里走一遭。”
吴妙儿看向从远处走来的洛家夫人,心领神会,很是配合的啧啧称赞:“还是洛伯伯会疼夫人!当真让妙儿眼馋。”
洛尘悄悄给吴妙儿竖起一根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洛尘夫人白了洛尘一眼,他这点小九九要是她不清楚明白,这些年夫妻当真是白做了。
将茶水糕点放在桌上,坐在洛尘旁边,洛家夫人翘起脚来,很是江湖气道:“说吧,你两又要去哪?”
吴妙儿与洛尘相视一眼,谁都不愿意做这出头鸟。
洛夫人重重嗯了一声,见两人神色古怪,默不作声,不由气愤嚷道:“快说!”
洛夫人声音可大,惊的树梢鸟禽飞起,又落在另一边树枝上。
月落乌啼。
洛尘见吴家大小姐迟迟不开口,往洛夫人靠靠,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去许家,给你出气。”
洛夫人眨眨眼,这句话饶是放在二十岁时,她坚信不疑,可现在的洛尘,举手投足竟是有理有据,不会再做出少年意气举动。
洛夫人浅浅一笑,先前怒气,还是烟消云散。
情有所寄,万事旖旎,情有独钟,千古风华。
感情这种事,其实不用注重太多,有时一句话,胜过泰山。
洛夫人双手捧着洛尘的脸,见他还是如初容颜,纵然有千万不甘心,还是笑盈盈说:“还是年轻好啊,去吧,帮我多揍姓许的几拳。”
说完,洛夫人收回还留有洛尘气息的手,起身伸个懒腰,对吴妙儿笑道:“时候不早了,姐姐就去睡回笼觉了,你两折腾去吧。”
吴妙儿与洛夫人客气几句,洛夫人便回屋睡去。
嘎吱一声木门关上声音响起,洛尘叹了口气,对吴妙儿说道:“先去吴家,给吴大哥捎个消息,再去边塞,找许家去。记得啊丫头,留人一手,蛇打七寸。”
吴妙儿一头雾水,很是不解。
洛尘笑骂道:“让许家小子,感觉到疼,又说不出哪疼来。”
吴妙儿恍然大悟,又是一笑,这招真妙。
点到为止,既不打玄家皇帝脸,又能让他意识吴家与许家不想看上去那么好。
吴妙儿当真是佩服,小脸僵,又感觉一阵后怕。
洛尘仿佛知道吴妙儿心中现在所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他们父子两个可曾是吃了苦咽下肚的人物?”
吴妙儿嫣然一笑,放下心来,说的也对。
吴妙儿打趣道:“姐姐先前说洛伯伯不会说话,现在看来可是谦虚。”
洛尘耸了耸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这样,一蓝一青两个人影从洛府出发,先到吴家,飞鸽传书,又选两匹上等马,随后快马加鞭从阳城出发,往边塞方向飞驰而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拂晓时分,春光初现时,两人快马加鞭,终于是拦在许念安队伍面前。
见到吴妙儿和洛尘的许念安大感不妙,调转马头就要逃跑,可惜的是,纵然他反应再快,百步距离,又何曾会快过身为大宗师的洛尘。
一老一少两个人,露出狡黠笑容,许念安绝望的闭上了眼。
好在两人都刻意留手,将许念安众人胖揍一顿,处处避之要害,几十人痛苦哎呦趴在地上,两个罪魁祸首,洒然离去,一回到阳城,洛尘转手便给了城门口说书唱曲的一叠银子,让他们大街小巷的传今早发生的事情。
说书唱曲的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头一回见,打了人还这么大张旗鼓炫耀的。
……
一周后,旱天城附近山脉官道。
三月末尾,四月抬首,官道两旁,绿荫成群。
许是陵城事迹传遍整个凉州,人人知道吴家少爷出行京城,带了两位前朝山头人物,以至于一路上再无人追随暗杀。
骑在骏马上的年轻白衣大打哈欠,自从一周前从陵城出来,一切都似乎太过安静。
与还未进陵城时候相比,真当是无趣了些。
吴忧故意放慢马步,让身后马车超过自己,又在马车末尾处保持速度,看向侧卧的鹤周天,笑道:“前辈,要不再耍一次上次那剑?”
鹤周天翘着二郎腿,靠在马车后背,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我这是田地白菜,说看就看?”
吴忧咧嘴一笑,讨好说:“不一样,不一样,买白菜还要给钱不是?”
“行了行了,还是想把上次给你的心法练练好,练功不能讲究一个快字,同样也不能走量,招数多,不精通,有何用?别以为有剑骨就是天下无敌。”鹤周天淡然说。
吴忧努努嘴,不肯轻易放弃,刚想开口,又见鹤周天将头扭过别处,一副不想理睬自己模样,当真自讨无趣。
众人无话又向前行半时辰,头顶太阳高挂,路旁蝉鸣不止,原准备在官道旁歇脚休息的修剑三人,突然感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意。
年轻白衣右手搭剑,与鹤周天互看一眼,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凝重。
良子房将马车速度放缓,又突遭一巨石颠簸,马车内的黄有德惨叫一声,刚能睁眼的江湖老士掀开车帘,探出脑袋,朝吴忧骂道:“吴小子,别整天神神经经的,往前再走半时辰,就是我上次与你说过的断指山!你不是想看吴晨的剑吗,就在前头!”
马车另一旁的洛瑾愣愣出神,断指山,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年轻白衣闻言哈哈一笑,双眸放出光彩,他很想亲自见一次吴晨的剑,哪怕是几十年前残留下的剑意。
吴忧双手用力,骏马马蹄高抬,又重重落下,溅起一地泥,随着一声驾,年轻白衣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