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旷的房间中跏趺而坐，方清然听到控制室内询问的话语，比划了个手势，表示准备就绪，可以开始。
当他调动体内灵性之火的一刹那，特殊材质的墙体冒出一个个漆黑小孔，喷射出闻起来综合了各种花香味道的气体。
有茉莉，有桂香，有百合，有石楠……
方清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是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但来不及多想，他只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超脱了时间，超脱了空间，来到一处灰朦朦的雾海虚空。
踩在暗沉色泽的大地上，双脚站定，方清然眸光微动。
他的四面八方，逐渐出现了一只只造型各异，通体由灰色雾气构筑的灰雾之兽。
这些雾兽并非是真实存在的虚魔，而是纯粹由虚界本源之气，构筑而成的形体。
无需多言，他自然而然就理解了，接下来应当做什么。
击溃雾兽！
每击杀一只，他的灵性之火，便会稳固、强盛一分。
这就是，所谓的洗礼。
而要是在这里，被雾兽撕得粉碎，自然就意味着洗礼失控，晋级失败。
此刻，控制室中陆伶和阳镇武两人的视角下，少年仍是面容平静的坐在特殊房间中央，周身逐渐浮出一丝一缕的灰雾，包裹住他的身躯。
旋即，透明摇曳之火透体而出，与灰雾开始进入对峙的状态。
“虚界洗礼，快要正式开始了。
第一轮洗礼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难度，估计最多一两分钟就能……”
话还没说完，陆伶和阳镇武两人双眸同一时间落向方清然，一齐沉默了。
浑浊的灰雾化作最纯净的虚界本源气息，融入了少年体内，他在外的灵性之火，略微胀大了一分。
发什么甚么？
怎么不到一秒第一轮就结束了？！
注视着第二波涌现的灰雾，他俩眼神中刚升起几分神采，又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分崩离析，落得和第一波灰雾相同的下场。
紧随而来的第三波，第四波，也都没能坚持多久，通通化为滋养灵性之火的柴薪。
人麻了，陆伶和阳镇武真的人麻了，回想起当初自己鏖战许久，奋力拼杀的模样，心情无比沉重复杂。
至少，至少第五波得多打会吧？
看向远超第四波，近乎快要把整个人吞没的浓烈灰雾，他俩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期盼。
既希望方清然能安全而迅速的通过，又希望他能被这一关缠得稍稍久一些，不然会显得当初浑身浴血、衣衫褴褛的他们很菜。
弥漫的灰雾剧烈一震，小部分化作纯净的虚界本源后，其余虚雾溢散开，转而又重新归拢。
陆伶两人见状，对视一眼，长舒了口气。
没瞬秒就好。
感觉，心态稍稍恢复一点了。
……
灰雾空间内部，方清然借用七转后得来的全方位感知力，将全场状况尽数收入眼底。
“啧，魂念搭配上目剑，已经没法完成瞬杀了么？
稍微有点难缠了啊。”
平息了下魂念的波动，他徐徐反手握住银枝柄端。
魂念，是他给真魂七转衍生出类似于神念感知力的精神波动，起的名字。
源自于真魂，故称魂念。
目击之剑搭配魂念的技巧，是他这几天两点一线生活中，琢磨出来运用的一个小技巧。
原本纯目剑更倾向于单体攻击，而配合上魂念，就形成了范围性的群体伤害技。
效果有些类似于他前世看过的某个动漫里，名为霸王色霸气的能力。
“没办法，只能上手了啊。”
银枝出鞘，他遵从本能，挥出一击。
圆弧状的清冷寒光倾泻，勉强经受住目剑攻击的剩余虚兽身体一僵，狰狞兽头滚落，平滑的切口中，灰雾吞吐。
死亡的雾兽化作一缕缕本源气息，融入方清然体内，他松了松手中银枝，望向周遭再一次开始翻滚的灰雾。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足足看了五次。
每次过后，涌现出的雾兽，战力都会在上一轮的基础上，再拔高一级。
出乎方清然意料，这一次形成的不再是雾兽群，而是从灰雾中踏出了一名少年身影。
他背负黑鞘银枝，浅白浴袍外罩着一层翠绿披风，面无表情，神情淡漠。
身高、体型、打扮和方清然一比一完美复刻，任谁来，都看不出半点差别。
察觉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波动拂过全身，方清然面色一凛。
对方，正在用魂念观察他！
唰！
视野前闪掠出一线银芒，灰雾体方清然瞬身而至，灵性之火和血脉之力同时爆发，速度快到绝巅！
若是普通的一阶?萤火境超凡者直面这一击，如不时时绷紧神经，恐也有性命倒悬之危！
银枝逼近，少年神情流露出的惊讶掩饰都掩饰不住，就像是完全被这快逾闪电的一击给震撼到了。
事实也确是如此。
方清然的确给眼前这个百分百copy的复制体给惊到了！
只不过，他震惊的地方在于……
你灰雾复制就复制算了，把他复制得这么弱是几个意思？！
瞧不起人是吧！
这个仇，他必须记在小本本上！
“别说剑气和内劲之类的了，剑豪领域都不先手开启，风元素都不附着，会不会玩啊？”
剑豪领域展开，方清然在对方银枝临近身前一步多时，矮身拔枝，身形化作一道银亮的流光，与复制体迎面一个交错，停步驻足，收枝归鞘。
灰雾阴沉，无月也无风。
背对着方清然的复制体手中银色树枝断作两截，他的胸口显现出一条血线，腹腔内翻涌的灰雾逐渐转化为虚界本源清气，与方清然融为一体。
“我的灿银枝在这家伙手上，压根就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普通树枝嘛！”
回味着双枝碰撞时的手感，方清然心念微动。
难道说，是灰雾没有复制出他武器应当具备的属性？
若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只剩下，最后一轮了。”
凝望向再度翻涌起来的灰雾，方清然双眸微微眯起。
灰雾中，回响起一阵焦急的脚步。
下一刻，一名小脸上残留着泪痕，左手拄着竹杖，右手捧着缺了个边角残破小碗，长长刘海在眼前飘动的乞丐打扮小女孩，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