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你。”丽儿紧皱眉头,现在终于明白伊斯梅尔的提点是什么,他早就看出来织由麻的不对劲,让他留下也是让他直面这个真相。
从这一刻起,丽儿终于明白帝国的危险,是让人泯灭人性。
织由麻手足无措的爬起来,攥紧了拳头,双目通红:“所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对吗!那个女人外面有儿子等着你们都帮他,我什么都没有,活该死在里面?!”
“我们没人这样觉得。”丽儿不大能应付女人,尤其是这种歇斯底里的女人,她只能假装镇定。
在帝国的日子,一直都是这个女人照顾她,而现在,她成了内奸。
织由麻完全不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痛苦道:“每天我都在心惊胆战,下一个会不会是我,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我知道,很快躺在那的,就会是我。”
丽儿:“我们从一开始就把你划分到自己阵营里的,什么也共享了,和平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我本来也不想杀人的,你知道为什么吗?”织由麻见丽儿摇头,悲哀道:“从你们拒绝我让我一个人住在那里的时候,我就在想,信任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你们嘴上说帮我,但紧要关头还是会放弃我。”
“当时不知道触发机制是什么,如果你过来反而丧命呢,那天晚上我们房间出现叛徒而你那并没有不是吗?”丽儿简直快被他强盗般的逻辑打败。
织由麻小幅度的动了下身子,靠在墙上,轻声说:“我理解,刀子不扎在你身上你不会觉得痛,陈哥,你有他那么厉害的伙伴你怕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得为自己做打算。”
但他不知道,就算没有伊斯梅尔,丽儿也不会做出和他一样的事情。
“前一天晚上死掉的那两个人,你自己去解释。”丽儿只觉得现在太糟心了,这里半步也不想待。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织由麻落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求求你别告诉殿下。”他在哀求,神色慌张。
丽儿诧异:“为什么你会怕他?”
伊斯梅尔除去表面上的恶劣,强大又温柔,应该让人很想依靠才对,怎么会令人害怕。
织由麻好像笑了一下,低声说:“只有对你才会温柔,在旁观者的眼里,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说不准一个不高兴,就将人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所以,别告诉他,他会把我丢下的,我想出去。”
丽儿听他的声音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却没有回头,伸手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好。”
“让开!”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从旁边拂来一股劲风,从丽儿的耳边擦过,同时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些细微的刺痛。
伴随着一声女性的惊呼,伊斯梅尔如神祗般出现在眼前。
丽儿被伊斯梅尔扯的一个趔趄,但对方的手仍然固执的环着他的肩膀,因而由惯性倒退到墙上时,伊斯梅尔成了他的肉垫。
事情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丽儿只来得及看见那个包着绷带的肩膀在离墙壁一厘米的时候骤然停下,接着开始渗血。
丽儿瞳孔放大:“伊斯梅尔……”
他本来想说动作不要这么大,又想说注意点伤口,结果喊了个名字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伊斯梅尔正固执的盯着他的脸,神色阴沉,眉峰紧蹙,整个人像凛冬十二月雪山上的寒冰。
丽儿在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右脸,那里正横踞着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他下意识的摸上去,满手是血。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丽儿震惊的望着地上扶着胸口咳嗽的织由麻:“你想杀我?”
如果不是伊斯梅尔来的及时,他可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而等他死后,其他人就会被算作通关,谁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伤口并不疼,丽儿只觉得心冷,他平静道:“杀人会受到惩罚。”
织由麻费力的扶着墙壁站起来,他刚才的动作用了十成力,伊斯梅尔那一脚也用了十成,他咳出一大口血:“我知道,但我不在乎,能活一天算一天。”
伊斯梅尔声音冰冷,像看着一个死人。
“丽儿每天给你说好话,你就这么对他?”
丽儿理解伊斯梅尔的点,他现在毕竟是他的监控对象,如果死在这里,实在得不偿失。
他除了有点担心伊斯梅尔的伤势以外,还觉得现在的场面有些滑稽,单纯小姑娘突然变成了反派,强大伙伴又突然像极了质问渣女的发小。
“我知道你们不是情侣,装的太拙劣了,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织由麻被拆穿后索性也不装了,那点儿单纯的稚气从他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浸淫地下多年的恶人。
伊斯梅尔没有正面回答,嗤道:“你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亲人,所以嫉妒别人的一切,装出来的单纯你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就被人窥见缝隙下的丑陋,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个拙劣的小丑。”
杀人诛心,伊斯梅尔知道织由麻最在乎的是什么。
织由麻面孔扭曲一瞬,声音从嗓子里硬挤出来:“你,你怎么知道!”
伊斯梅尔捏紧了匕首,冷声道:“像你这么恶心的人,没有人会爱你。”
不知道何时,听见响动的阿塔和阿陌兄弟二人推门而出,织由麻慌乱一瞬,继而故作镇定的靠在墙上。
但都是人精,一看伊斯梅尔的攻势和丽儿脸上的伤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阿塔目光扫过自己脚下那几根散开的香烛,一直装的老实人形象荡然无存,咬牙切齿:“臭小孩,你他妈想让我死?”
丽儿不大能把这个爆粗的人和前几天畏畏缩缩的阿塔联系在一起,伊斯梅尔扫过织由麻微凹进去的胸腔,郁结的心情好了点,凑过来低声道:“人,都是天生的伪装者。”
丽儿被他的低声耳语弄的耳朵发痒,担忧的说:“你的肩膀好像又裂开了。”
“那就还得麻烦人鱼小姐帮我再绑一次。”伊斯梅尔的指节碰上丽儿的侧脸,轻声问:“疼吗?”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