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影和昫王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顾若影在第三天偷偷下出了庵,清惠庵里的人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但是出了庵后刚上了官道,就出现一队人马,将她人拦了下来。她大意了,以为只要庵里的人不知道就可以了,没想到昫王把王后的人撤了以后,人都留在了必经路口正等着她呢!顾若影只得乖乖回去,庵里的尼姑们当时就被送她回来的侍卫给责罚了。这样一来,顾若影便再不能偷偷溜走了。
昫王明明收到楚怀兰带回来的信,说是顾若影今晚会偷偷到“月影小筑”去。害他抱着好酒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人。只得骑了马来到庵门,这才知道人被拦下了。气急败坏的他想闯进来,却被门后的顾若影拦了。
“殿下回吧!我很好,有酒喝有肉吃,罚抄怀兰也帮我写完了。每日都在树下练剑,在树顶可以看到家呢!”顾若影说着说着,眼里就噙了泪。
“影儿,你闪开些,我带你回去,我看谁管得了我。”路剑离狠劲儿上来,就要踹门。
“回去有什么难,怕是会连累这庵里的人。”顾若影从门缝伸出手去递给路剑离,路剑离忙握了,握了这手就更是想念,现在只想把门打开将里面的人拥入怀里。
“我才不管别人的死活呢!我不要你像只鸟儿被关这里。我带你走,带你回烨国。我们去落风看冰妤,去烨都看子归!”路剑离恨得牙都要咬碎在口里。
“殿下!你还有大事要做!等你安排好佐坤的事情,我们就去落风。”顾若影知道他们已经在准备进攻彗绝了,这个时候,曜国需要他。
“我只要你回来,这些我不管了!”路剑离拉紧了顾若影的手。
“回去吧!很快我就能回去了。你让他们轮流来陪我便是了。”顾若影抽回了手再次劝道。
路剑离坐在大门外,饮光了一壶酒,这才走了。门外还留了一壶给她。顾若影从门缝里看到他的背影,觉得他真的能为自己舍弃一切,这样,真的就够了。
当她回头时,就见庵里的人老老小小全给她跪了下来。
“谢王妃。”清敬拜道。
顾若影点点头,打开门将路剑离留下的那壶酒拿了进来,打开就饮。
其他人都下去了,清敬没有走,她陪着顾若影往住的院子里去。
“听说,您是先王后的侍俾。”顾若影问。
“是。我那日看到您在树下练剑,就像是看到了先王后一样。她也武艺高强,美艳无比。”清敬想到先王后,眼里也有了泪。
“我不敢与先王后相批并论。”顾若影谦卑道。她知道先王后在曜国,是比先王还有威信的人。
“先王也是如现在的昫王这般,对先王后爱护有加。”清敬轻轻说道。
“我也听说先王与先王后伉俪情深,无人能及。”顾若影道。
“您知道为何先王后会与先王一起在飞羽殿上挂灯吗?”清敬笑着问顾若影,她听说了顾若影与昫王一起挂灯的事。
“为何?”顾若影确是不知。
“和你一样的理由。”清敬看向她,无比慈爱地笑着,“当时先王大战归来,已是重伤,为了稳定军心、民心,提前迎娶了心爱的先王后,婚宴时已是站都站不直了,但他仍强忍着。王后怕武艺高强的他在挂灯时被大家看穿,于是就两人一起去挂了灯。”清敬给顾若影讲了这个故事。
“原来是这样,我本还可以往上,到第十一层,但是殿下拉住了我。”顾若影也笑道。
“将您关在这里,怕不是处罚,而是别有用心。”清敬很突然地说了这么一句,转换了话题。
顾若影手中的酒壶停在了半空中。她停在院子中,朝清敬抬了抬手,两人便都在院子中的石桌前坐下。
“师太讲出了我的疑惑,我正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师太替我解惑。”顾若影觉得她可信任。
“可惜我多年不在王朝,很多人已经不识、不知,怕是不能解您的惑了。但是您大可想想,您在这里会引起什么结果,又有谁的收获最大,便可知道您为何在这里了。您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慧、勇敢的女子,一定可以想通。”清敬露出温暖的笑容。她起身礼了礼,就转身离开。
顾若影又举起酒壶,循着清敬的思路往下想,觉得清晰了不少,虽然还不有明朗,却已有了形态。
几日后,这个惑就有人帮她解了。
王上派人送来了关于她的“贬书”:昫王之正妃顾若影不守王族家规,致暝郡王受伤致死、公主受伤,在受罚后仍不思悔改,肆意而为,故将品位由正妃降至侧妃,以儆效尤。另外,还规定,再不许任何人探望顾若影,违令者死罪,如若顾若影自己再违令出庵,则会再降为侍妾。
顾若影跪受了“贬书”,等送书的人走远,才看着山门道:“原来是这一出啊!”
“主人,怎么办?”般嫦问。
“降就降,我又不在意这官阶品位。”顾若影冷笑。
“可是,这下谁都不许探望,肉也不准送上来了。其他东西也没有了。”洵美首先担心的是衣食住行。
“哼,她还以为我是那娇生惯养的官家女子吗?我从小到大吃的苦,是她不可想象的。我们就安安心心待到三十天出去,看她还能拿我怎么办?”顾若影脸上浮现不易察觉的杀手神色,这神色已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昫王不会不管的。”灼瑶在一旁说。
“灼瑶说得对,现在只能以退为进,等出去了,见到殿下,自然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了。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在帮主人解决了。”般嫦觉得也是如此。
“大家今日要多注意些,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先与我说,我们商量着办。怕她再出什么计策,她的计策虽都上不得台面,却还是奏效的。切不可单独行动。”顾若影又交代道。这话是说给灼瑶听的,因为她的单独行动,给顾若影惹来了极大的麻烦。
大家都同一时间点头,顾若影望向灼瑶,也见她很认真地点了头。现在她们被封闭在这里,连庵里的尼姑们也都不许出门,需要什么都是差人送上来的,他们被切断了所有的信息源。
顾若影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倒真不是为了品位,她在意的是为何要降品位。她总感觉哪里有阻滞没有通。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跃上屋顶,又在屋顶借力跃上了院中那棵大树的枝丫,向王城的方向望去。她隐约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光,大致可以判断昫王府的位置。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昫王了,这几日昫王也没有让人来探她,这下好了,谁都探不了了。
接下来的几日,顾若影仍是没有任何人来探望,没有任何人来送东西,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这样的情况让她感觉很沮丧,她很少有这样不能控制全局的时候。她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几日下来,事情想不通,又思念昫王,居然茶不思饭不想起来,脸上竟有些病气了。
“侍卫,快去通知昫王,王妃病了,快请人上来医治。”洵美对守在门口的侍卫说。
那侍卫答道:“就算是死了,也不能有人进来,你们也别想出去。”
洵美哭丧着脸回到顾若影身边。她正调息练功,很显然,这是心病,而不是气不顺,也不是着了凉。
“不用叫了,昫王定是被什么事缠了身,他不要出事才好。”顾若影越来越担心昫王。如若他知道现在顾若影的情况,是不可能不管不顾的,除非他自己出了事。
“再没有消息,我就出去。”顾若影对三人小声说道。降不降为侍妾根本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清惠庵里的事情,昫王一点也不知道,这封“贬书”昫王也并不知道。
昫王听顾若影的话,一直在忙着攻打彗绝的安排。他与曜王表示,还是想亲自去,一来佐坤之前那一役是他在的,有着很好的军心、民心;二来是想带上顾若影,等打了胜仗以后回落风看看。
曜王也是这么想,本来这么大的战役,与烨国联手攻战一个国家,他是想自己出战的,但是身体感觉明显不如以前,有些力不从心了,以后这些大事,还需得三个儿子来担当。
与此同时,也有几个郡王跃跃欲试,说得好听是为国而战,实则是想立些战功以后好获得更多利益。他们以为不用自己亲自上阵,从旁指挥就好了。但也不乏真心为国的郡王,例如晖郡王。
昫王这次决定带晖郡王一同前去,也看看他的本事。而昤王则留守曜都,担起曜国所有的基本事务。慢慢的,昫王要将昤王培养成一国之君,这样他也就可以和顾若影过隐世的生活了。
事情太多太多了,顾若影又不在府里,曜王就留了昫王在王宫里住着,方便几人商量事情。昫王没想到,他留在王宫,这也是曜王与王后的计策。他们也悄悄切断了昫王与其他人的联系。曜王还以与昫王商量大计不能打扰为由,让昹王、昤王待在常平阁不要进王宫,等召。昫王的王府正在被挂上红绸,准备再进行婚礼了。
王后想的是此次低调行事,先让昫王与新的正妃在府里行简单的礼,待礼成了,再去向外界宣布,然后重新在王宫里摆宴。怕的就是昫王提前逃跑,现在顾若影是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