昫王与旸王带了金刀进宫面见曜王。王后以及她身边的几位年长的女官被一起叫到了偏殿。
王后一进殿,见到昫王与旸王便知事情已经败露。金刀一眼便认出执音便是那日来付银子的女官。旸王又拿出在曜都被刺杀时杀手留下的玉佩,证实出自王后母家一位武将,想必那一批人是王后的亲卫。
“王上,不关王后与昹王的事,是我一人所为。昹王由我一手带大,我替他不值!他可是嫡长子啊!”执音认下了所有的罪责,她还交代了前几次与在烨国的刺杀行动,包括对昫王的刺杀行动。
“把执音带下去吧!”曜王难过地说,“王后……未能管理好后宫与女官,闭门思过,得诏方可出宫,后宫的事暂交由晗妃来理。”
谁都知道做这些事需要多少资源,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官所为。但是王后也不能杀,杀了便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曜王在入夜时去了王后的宫里,两人几十年夫妻怎么能不了解对方,旸王受封后,第一次刺伤曜王就知道肯定是王后所为。有些人对曜王说是昫王所为,但是曜王是知道了,昫王并没有当王的兴趣,所以也不可能去刺杀旸王。
“王后,你怎么能这么做,都是我的孩子啊!”曜王轻声问道。
“我寒儿是嫡长子,你为何迟迟不立他为太子?”王后问。
“寒儿的才能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没有做王的能力。”曜王直接地说。
“他来当王,其他几兄弟帮着他不就行了?又不是凡事需要亲力亲为?”王后追问。
“你也一路跟着我从太子妃到王后,你觉得我易吗?我的兄弟也在帮我,我轻松过一日吗?”曜王眼里噙了泪,问道。
王后无话可说,她心里虽知道昹王和其他几人相比,确算不得有没有什么才能,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想要帮他一把,她说,“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被关在这里,再也无法帮他……”
“他不需要你帮,他根本就没有当王的心。他能安心做着昹王,协助他的弟弟们守护曜国,便是最好的了。你就算是把这几个儿子都杀了,还有郡王,你杀得完吗?就算全杀完了,寒儿也当了王,可是曜国还能留多久?有多少国家在觊觎着我们的矿山?”曜王怎么会不考虑这些事情呢,他也日渐衰老,还能做多少年,好在这几个成年的儿子,都能做点事。他最理想的接任者是昫王与旸王,现下终是会把所有的心用在培养旸王身上了。
王后不再说什么。
“你以后就在这宫里好好休养着吧,不要再多想了,我时常来看你。寒儿若想来看你,或是你想孙儿们了,便差人让他们来。”曜王无奈地看着王后,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此刻,昹王已经听到消息,这会儿就跪在大殿外。
从王后宫里回来的曜王看到他,便让他起身到殿里说话,昹王脸上泪痕未干。
“我只是将你母后关了起来,不会伤害她的。你要看她,便可以去看。但是她伸出去的手,肯定是要切断的了,不然,我这王当得也太……”曜王知道他担心母亲,并不是怕自己被牵扯。
“多谢父王。”路昭寒擦了把泪,这才放心下来,“我确不知母后她……做了这许多事……”
“你心善,我是知道的,哪里能做出这手足相残的事来。”曜王拍拍他的肩膀。
“谢父王信我。”路昭寒又跪了下来。
曜王又将他扶起,接着说:“我每个儿子都是重要的,在曜国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做,谁都少不了,我希望以后无论我决定谁做王,你都可以支持他们,守护他们,你是大哥!”
“是,父王!”路昭寒忙答道。
“她这些手,还需得你去切。不然,这又会成为你兄弟们争王的罪责,若是你,便不会了。你可办得到?”曜王本来就准备第二日召他入宫,让他去处理这些事情。
“我定能办到。”路昭寒点头应下。
“好好,你办事我也是放心的。”曜王握了握他的手。
路昭寒出了大殿,走到母亲的宫门,却没有进去。他竟有些害怕这个看起来无比慈祥的母亲。这位母亲竟能下狠手杀自己的亲兄弟,就是为了他当王,这王,若是要牺牲自己兄弟的命来当,那不当也罢。若真是要这样,他宁愿自己是被杀的那个。
旸王回到王府,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之前与昫王谈心嘴上说是信他的,但是心里却仍是不放心的,他派了青渝去查昫王的外宅,看他到底是否真的要带家人离开。但是他决定按照与昫王的计划来,获取更多的支持本也就是他的接下来想要做的。少了王后的捣乱,相信一切都会顺利起来。可以说,这曜国,暂时应该再没有捣乱的人了。
他十分满意现下的状态,可以让他放手一干,让大家见识一下他的本事。
路承天在书房处理公务,舒姝前来送茶。当舒姝每每怯怯看着他的时候,他就难受,就会想起顾若影那令人难以捉摸的性格来。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妩媚如水,时而娇俏可爱。你不知她下一秒会是什么模样。那舒姝则永远是同一种样子,他原喜欢她这样安静的模样,但再和顾若影一比,就索然无味了。而且过了这许久,并没有有孕的迹象,看来只有她人一还是不行,若是多个世子,也许情况会不一样。
“殿下。”他正想着各种事情,青渝出现在窗下,轻轻唤道。青渝现在还在昫王里。
“进来吧。”路承天说。
青渝轻轻进了屋,向他行礼。
“查得怎么样?”路承天问。
“确是在砾城最北的镇郊置了一套大宅院,已有一段时日了,现下已经可住以住人了,凝寒替他置办的。”青渝为此跑了一趟砾城,亲自去查看了一回。屋里下人、一应物件都已经备齐,只等主人来住了。原来不知道有小世子了,现在也置办好了孩子要用的东西。
“看来,是真的打算带她走了。”路承天自言自语道。
“应是的,还清算了有些偏远小国的产业和曜国做得不太好的产业。”青渝回答,这是他偷听温悲岩与凝寒的对话而得到的信息。他的轻功连顾若影都察觉不到,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你回来吧!不用再待在昫王府了,你在外还有用些。”路承天知道昫王府已经没有什么好盯的了,他的心意大致是真的。
青渝应了以后就离开了,回来并不是代表着站到旸王身边,而是继续隐着而已。他先回了昫王府做最后的交代。每次出去行动,他都找了理由来请假,或是父母生病需要照顾,或是家里有事要处理,总之不能让人生疑。现下要走,也是要交代清楚,不然这么个人突然不见会引起昫王的警觉,接着往下查,也怕给旸王带来麻烦。
这次青渝找的理由需得长远,他对温总管说自己要回硕城老家照顾年迈病重的父母亲,父母亲已经为他找了媳妇儿,准备就一直留在硕城生活了。这样的理由,是不容反驳的。
青渝收拾东西时,大家纷纷都来道贺,也是十分不舍,还有人拿了平日自己舍不得喝的酒赠他路上喝。他平日为人随又愿意帮人,又十分低调,所以大家还是很喜欢他的,这倒是让他一个独来独往惯的隐卫心中有些感动了。
他依规矩来拜别主人,只有顾若影在家。
“年纪也是到了,回乡后可有营生?”顾若影让他起身问他。
“有几亩薄田。”青渝道。
“你这样的人去种田也是白瞎了人才,般嫦,去取二百两银子来。”顾若影对身边的般嫦说。
“王妃,这使不得……”
“你平日做事妥帖,那次还送信到清惠庵,你对我和昫王的真心,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这些银子算是我与昫王给你的礼金,拿去做些小生意,也不要是辛苦种田了。”顾若影将一包银子递给青渝。
“谢……昫王妃。”青渝嗑头道。
“以后若是家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只管叫人送信来。家徽也留着不必交还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还可以用。你一日是我昫王府的人,一世都算。只不过你知道的,不要拿着做坏事便行。”顾若影又交代道。其实她不只是会对他这样,对每一个出府的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给青渝的要更多一些。
“是。”青渝有些哽咽,他没有想到他在昫王府时间也并不长,虽替他们做了些事,但不至于让一个主人家为他做这许多。
青渝再次谢过,拿了银子又接过温悲岩递回的令牌好好收起,这才出了门去。
为了稳妥起见,他真的是骑了马出城,出城后才会在无人的地方乔装好,隐起来。他感觉怀里的令牌有些发烫,心里也有些发烫。
昫王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安排了个酒局,设在朝雨殿中。来赴局的人当然就是兄弟四人。
昫王本是家的老二,但是他从来都是大哥的位置,昹王与昤王都是听他的安排。现在排在老三,大家仍是这样,旸王虽比他大不到一岁,但是因为治国的经验没有他足也是愿意听他派遣。
“我们兄弟四人一定要同心,曜国才能更加强大。”路剑离举起酒杯,先同大家碰杯饮尽一杯。
“大哥擅交,与各国外交都交给你;二哥擅战擅谋,以后定土封疆的都交给你;四弟擅政,国政大小事务都交给你;我擅情报、组织,为大家做后盾。曜国,我们四人,少一人都不行。”路剑离接着说,他说的这些让大家都有些吃惊,大家都只想过一人当王,而众人听之,并没有想过,大家一起合作。
“当然,主心骨还是要有的,以便在大家意见不一时做决定,这个人便是二哥。”路剑离一步步深入地讲。
“三哥说得对,我同意。”路修愁细想了想,回答道。
“我也觉得可以。”路昭寒也说。
“为了曜国,为了我路家天下。”路承天举起酒杯,四兄弟此刻才是真正的家人。
曜国的王位之争总算告一段落,旸王终是到了常平阁,几兄弟得已一起处理国家大事,也为以后相互扶持建立感情基础。路承天发现,其实就像路剑离说的,不再去想些如何阻止别人成事的事情,反而多了很多精力,能好好的来管理自己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