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幽一直睡到第二日早晨才醒过来,醒过来便大吼一声:“冥药!你给我滚过来!”
这叫声直把坐在床脚榻上握着她的手、正打瞌睡的御霆肃吓了一大跳。
“幽儿,怎么了?”御霆肃还没有搞明白情况,警惕地四处张望。
“来了来了,就在门外等着呢,来,醒了正好喝药!”冥药一点也不怕她生气,推了门进来,手中正端着温度刚刚好的伤药。他现在对这种能让月九幽的睡着的药丸非常了解,能把时辰算得死死的。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给我喂让我昏睡的药!你知道这世间有多少人想我死?我毫无反抗,谁都可以一剑杀了我!你有武功救我吗?!我如此信任你,你每次都这样!我再也不会吃你一颗药了!我再吃你一颗药,我就不姓月!”月九幽甩开御霆肃的手,他正怔怔地看着月九幽发脾气。还没有见过如此生气却没有动手的!之前生气了都是将桌子给拍碎了才能解气,此时,只是骂人?
“对对对,你不姓月!你姓顾!哪次不是伤得重才喂的?你倒是不要受伤了啊!受了伤倒是听话休养啊!”冥药不甘示弱。
“我昨日便说了,我不动,你还给我下药!”月九幽气急败坏地质问。
“好好好,下次再不喂了,再不喂了!”冥药哄道,“来来来,先把药喝了,顺顺气再接着骂!”这回,御霆肃又开始怔怔地看着冥药了,他居然不怕她一掌拍死他。
“我是不会信你的!你反正是死定了,我回曜都就去跟半烟告状,看她不毒死你!”月九幽还在骂骂咧咧,但还是乖乖地接过药一口气喝完,药很苦,苦得她龇牙咧嘴,冥药又忙递上颗蜜饯,她也接了塞进嘴里。原来,她都是被人这样宠着的,难怪那次给他喂解药时,她也给他塞了一块蜜饯。
御霆肃看着两人斗嘴。
“感觉如何?”冥药不理她,问道。
月九幽运了运气,点点头,声音也低了些:“还行。内伤应该不重,主要是这损伤,老是不好,你得想想办法。”
“知道了,你不再打斗不就自然好了。”冥药皱了皱眉。
“伤口……可疼?”御霆肃也怯怯问。
两人听到御霆肃出声,这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月九幽摇摇头。
“你问她疼不疼?怕是没有见过她削骨切肉自缝伤口吧!不到死,不会喊疼的。”冥药冷笑着替她答。
“好好在府里养几日吧,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一切都顺利的。”御霆肃轻声说道。
月九幽点点头。
“那人如何?”月九幽想起这人来,一边问一边朝桌上的水扬了扬下巴。
御霆肃忙准备去倒水给她喝,但先答了她:“都招了,一条线的人也都交代清楚了。今日晚些时候会制造机会让他逃……咦,怎么没有水……昨日我明明让……”
还未说完,他便望向冥药,两人对视一阵,都脸色惨白。
这屋里,昨晩,还是进了人。
月九幽看他们两表情如此,便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于是叹一口气道:“说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冥药便把昨晚在药炉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少了两副药,一副治内伤的药,一副解毒的……”月九幽默默念着,就掀开枕头找出自己随身的药,一看,心里便明白了,“他来过……哼……”
“谁?”冥药与御霆肃齐声问。
“那个伤我的人,昨日我也伤了他,他受了比我还重的内伤,我们分开时我还给他扔了点毒,他是来找解药的,而且找到了。不错嘛!”月九幽想到昨天那个人。
“今日还正想问人,与你对手的是几人,是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御霆肃又问。
“一个人。”月九幽淡淡答。
“一个人!”这下,冥药与御霆肃都吃惊了!那么,这人武功不说比她强了,至少与她不相上下,也太可怕了。
“我当时以为他投毒,他以为我投毒,便打了起来。算了,应该也不是坏人,也没有想害我。”月九幽摇摇头,习惯性地去摸枕头下的飞羽耳饰,却没有摸到。
“我的飞羽呢?”月九幽抬头看两人,问。
“昨日我帮你取了,放你枕边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冥药走过来帮她找,却是没有找到,又在床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一定是取了,放了的!”冥药肯定地说。
月九幽让冥药不要再找了,挥挥手让两人都出去,说自己要再休息一下。等两人走后,她扬起下巴道:“想要我去找你,别做梦了,而且,我改变主意了,你……死定了!”她躺回床上,闭上眼休息。
冷焰吃了冥药的药一早起来就觉得气也顺了,感觉好了不少,心想着,这医士是真的厉害啊!他暗暗将这副伤药给记了下来,应该喝个几日便能痊愈了。
起身后冷焰先去找了两个偏僻的医馆配齐了伤药,见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便去了水源边等月九幽。他想着月九幽一早醒来定会发现她的耳饰不见了,这么贵重和珍视的东西,她一定会来寻的。可是等了一整日,直到天黑都没有见有人来寻,她甚至都没有打发别人来寻。
难道,这东西不重要?可真富裕,这上面一颗宝石一城百姓吃一年。
难道,还没醒?又不是猪,睡那么久。对对,是用了药,但是那医士看样子很厉害,也不可能让她一睡就是一天。
难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伤了她家里人好像非常紧张,不可能还让她执行什么任务。
难道,伤重起不了身?应该不会吧……自己昨天看了她的伤口,他一拳正打在她的旧伤上,使旧伤又损了,但是见用了药,也没有特别严重的样子啊!
冷焰把所有想到的情况都想了一遍,竟莫名有些着急了,这到底什么状况呢?!想到这里,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山,一转眼就到瑞王府墙下的暗巷正准备跃上去时,突然收了脚。
“呵呵呵……”冷焰在暗巷里呵呵笑了半天,“差点就上你的当了!你是想我当那只鳖吧!哈哈哈哈……”他笑自己一世不知追踪过多少人,其中不乏聪明之人,他都没有上当受骗过。这回,差点被个女人给骗了。
他笑了半天,总算是直起了身子,接着便离开了瑞王府的范围,他走七弯八拐的小巷回家,避免有人跟,但是他还是没有发现有人正静静地跟着他,等他进了院子开始煮药,跟他的人才又折回了瑞王府。他小瞧了月九幽的“赤影”,他们武功肯定不如他,但是追踪与隐藏能力绝不会低于他。
月九幽一整日都乖乖地在房里休息,她要尽快养好身体,翰王这两天就要到了,而晖郡王已到城外不远的地方了,没几日便会有一战。
御霆肃一整日没有出现,听秦子涉说,今日早些时候,他们给投毒人制造了个逃跑的机会,那人果然如御霆轩所料,并没有回到军营,而是偷了件衣服换上,悄悄出城去了。御霆肃亲自跟踪并准备护送这投毒人往灏洲外去迎翰王。
灏洲与镜都之间有条河谷,雨水多的季节,河谷里便有浅河,河滩两边就是草甸,人们可以顺着水道从镜都走到灏洲。虽然走起来蜿蜒,路程也长些,但是比在沙漠中行走已是好太多了,而且又有水源。所以这回,翰王走的便是河谷这条路,比御霆轩预计得时间要长了一些。
御霆轩也已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月九幽正一条条想着后面的计划,这时有人轻轻叩响了她的后窗。
“进来。”月九幽应道。
接着就有个瘦小的身影跳了进来。
“主人!”
“跟到了吗?”
“跟到了。”
“没有被发现吧。”
“没有。”
接着,那人便凑到月九幽耳边耳语了几句。
“除计划外,如若还有人可以用,便去查查这个人的底。我暂时不想动他,但要给我盯紧了。他很厉害,切不可轻视。”月九幽吩咐道。
“是。”那人听完便迅速离开。
他的身手,不得不让她感觉到压力,如果是镜流的人,要站在镜流那边还真是麻烦了。可是昨天看他的表现好像并不是,但她还是得防着些。
烨国、曜国中的顶尖高手,她大概都有数,仔细回忆了半天,竟没有这号人。也不知道这月冷渊和凝寒是搞得什么鬼,这样的人都能漏了。这高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长起来的,居然都没有能入得了他们的眼。而且这人看起来有隐卫的经验,如若是有人像月家一样大批训练这样的人,那岂不是……她想着还在回烨国路上在的萧璀,越想越后怕。
但月九幽同时也很兴奋。以前别人怕她,只要与她对战,都是一群对她一个。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一个人就能与她对战的了。高手之间的对决,才是最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