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姬和何太后一样,完全吃不准刘辩现在的性格;原先的刘辩木讷一举一动都在唐姬的意料中,眼下这位皇帝,已经有点一鸣惊人的架势,唐姬压根不敢像过去那样看待刘辩。
看何太后婆媳两个东拉西扯,就是不说到自己希望的正题上来,舞阳君急了,真的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舞阳君站起来,带着些许的悲戚说:“太后,你这是不管老身了?”
“舞阳君,你消停点,上次你被张让蛊惑,要不是皇上,我和大哥现在恐怕都不在这个世上了。”何太后才不愿意让步,舞阳君挣再多的钱也是何家,自己入宫以来,给何家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吗?
况且何太后还不清楚老妈,一个心肠狠得起来的女人,悲戚十有**是装出来;何苗看老姐真的有点火了,急忙打圆场:“三千金也不多,妈,我们回去凑凑应该差不多。”
何苗在这方面拎得清,自己的前程和钱途都在何太后手中,大哥何进看上去权势滔天,现在连刘辩这个皇帝都退避三舍,可是最近百年掌权的大将军,有几个最后能善终的。
何太后顺着台阶下来,放缓口气说:“皇上以后的生意会越来越大,你们只要跟在后面,自然能挣到钱。只是皇上合作的伙伴越多,讲究的规矩就越多,要是不想遵守,不如及早退出,我让皇上另外赏赐你们一些。”
舞阳君和何苗都不吭声,一个不亲政的皇帝,就算赏赐能赏赐多少钱?何太后也不管这母子两人,而是对唐姬说:“班玉珊、何袭人既然入了皇宫,命运就不可改变,你想办法让皇上与他们见一面。”
“遵旨,太后。”
刘辩回到西园的时候,没想到唐姬、班玉珊、何袭人一起在等自己,三女都是貌美如花,各有各的姿色,只是从刘辩对美女的评语来说,因为衣服款式的原因不够养眼。
从读初中开始就一直被女神骗,刘辩对于美女的笑容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力,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摸样问道:“唐姬,有事?”
“我没事,是他们两人有事。”唐姬不动声色地说,她其实也好奇,刘辩应该没病,为什么一点也不像汉灵帝那样风流倜傥;何袭人气笑了:“皇上,你当真打算把西园变成一处农庄?”
“怎么可能。”刘辩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我只是感觉那些东西都是能吃能变成钱的,不去利用浪费了可惜,你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何袭人毕竟是刘辩的表妹,小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玩耍,何袭人点点头说:“我今天回去了一趟,后天是颍阴长公主的生日,家里正在准备礼物,我大哥开玩笑说,西园要是变成农庄,不如送给哪一个公主。”
班玉珊听不下去了说:“何九韬非议皇上,逾制当诛?”
何九韬可是刘辩的亲表哥,刘辩急忙阻拦说:“家里人开开玩笑,没必要那么顶真,西园不会变成农庄,但是我的实验仍然要继续下去;你们不知道,那些老百姓一日两餐,还有一顿是稀饭,我听了心里不好受。”
刘辩想到了自己穿越前的生活,如果还留在那个时代,兴许就不会这样烦恼,也看不到那些辛酸的东西;唐姬担心刘辩的尴尬,插话说:“下面的宫女也有意见,很多人都提出要回到太后那边,或者出宫。
“这么严重。”刘辩一怔,可细细一品这则消息,却透露出不一样的消息,唐姬和何袭人的神经似乎都紧绷了起来;刘辩想了想,问:“这么严重,他们不都是平常人家的子女吗?”
班玉珊一阵冷笑:“皇上这是在装糊涂啊,既然选秀进来,谁不想一朝被你赏识,这些女子多少都是有点身份的;要不然就是特别漂亮,一旦干粗活失去了身材容貌,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刘辩感受着唐姬有些紧张,递过去一个眼色让她放心,一切有自己;唐姬似乎也明白,刘辩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刘辩故意皱眉问道:“难道那些上了年纪的宫女也不行?”
唐姬见唐姬和何袭人根本就不敢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先开口:“你都快把我们都吓住了,像何妹妹这样年轻貌美的人,哪一个是那些老女人的对手?”
刘辩脑海里跳出了两个人名字,薛宝钗和贾探春,也都是千娇百媚的小姑娘,不照样在大观园里把一群老妈子管得服服帖帖,自己的西园,不过也就是大了几倍的大观园;至于无名的,摩天大楼里不晓得多少白骨精大姐吃了小姑娘的亏。
唐姬三人把刘辩的迟疑看得清清楚楚,顿时纳闷起来,刘辩成亲前的经历何袭人清清楚楚,结婚后就是和唐姬厮守在一起;可是看刘辩的神情,分明是刘辩想到了某一个或者几个女子。
女人对这方面最敏感,唐姬一时还不好问,何袭人直接开喷:“皇上要是认识这样的奇女子,不妨招到西园来。”
“表妹,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需要冷静。”刘辩想了想,加了一句:“等我想好了告诉你们。”
一声表妹让何袭人彻底泄了气,于公于私,这个可恶的刘辩都把她压制得死死的;班玉珊却在一边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皇上怕了。”
班玉珊的目光充满了不屑,这种目光刘辩很熟悉,大学的校花就是这样回绝刘辩的,顺手将刘辩写了几夜的情书抛在操场的草坪上;刘辩盯着班玉珊,咬着牙狠狠道:“朕怕什么?现在只是没空管你们。”
班玉珊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唐姬及时道:“那就暂时停一下,等皇上忙完七柳丘的事再说。”
七柳丘,刘辩眼神一亮:“从杨凤的手下选二十个女人进宫,想要离开皇宫的挑选二十人去七柳丘,你们应该知道哪些人想走吧。”
七柳丘的条件绝对无法与西园相比,三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刘辩要杀鸡儆猴,警告那些不听话的宫女;唐姬试探着说:“这个惩罚太重了。”
“想什么呢?”刘辩盯着唐姬的脸,认真的说:“我会这样的事惩罚人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要在七柳丘开一个织坊。”
“织坊……?”唐姬愣住了,刘辩点了点头,说:“只是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师傅。”
班玉珊好奇地说:“皇上还真的不打算从皇宫找人?少府和宫中都有织间,高手有的是。”
哦,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这个,刘辩抓了抓头说:“唐姬,明天去和太后要两个师傅,一个是织毛毯的,一个是织麻布的,年纪大点没关系,最主要是能把那二十个人带出来。”
毛毯,唐姬三人反应过来了,唐姬苦笑道:“皇上,你是想织羊毛毯吧,宫里也只有一个从西域找来的好手,专门修补毛毯;这个人是万万不能给你的,你还是从豪门想想办法吧。”
班玉珊摇了摇头:“有人,就是年纪大了些,都已经五十多了,但教人没有问题,皇上应该一开始没打算织造西域那边的毯子,只要做工胜过中原和草原上的产品就可以。”
刘辩拍手说:“那就好,班玉珊你陪唐姬一起去,这件事做好了,朕有奖赏;对了,后天我们一起去给颍阴长公主过生日,我来准备礼物,准备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什么礼物?”
“暂时还没有想好。”
三女强压住捂脸的冲动,皇帝都是一言九鼎,刘辩说话也太过随便,也不知道是大汉的幸与不幸。好在三人都是知书达礼的人,刘辩说得也是实话,也就没有出现死掐的局面,班玉珊和何袭人都识趣地告辞而去。
刘辩与唐姬简单地吃了一顿晚饭,羊汤泡馍,一人一个荷包蛋;这也是刘辩穿越以来的革新,荷包蛋逐渐在皇宫中流行起来,沾着鱼露,不仅有鸡蛋的香,还有海鲜味。
刘辩的神经随着温度松弛下来,看着唐姬浑身散发出迷人风情,不由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我爹和二哥来洛阳了,上午来拜访过我,我是嫌麻烦,他两人一个想做官,一个想做生意。”唐姬淡淡地说着,靠在了刘辩的旁边;唐姬的心里还是希望刘辩能解决这两个麻烦。
原来老丈人来了,刘辩笑了笑说:“这样吧,我也不方便说什么,得意楼开张的那天,你把两人都请来,他们能不能如愿,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对了,你家在洛阳有房子吗?”
“在太学附近,和蔡邕家是邻居,平时只有一个堂哥看宅子。”唐姬言者无心,刘辩听者有意,蔡邕,蔡文姬的父亲,这时候应该……
刘辩带些感慨说:“好久没听说蔡邕的消息了。”
“怎么啦?你不知道?”唐姬敏锐感到刘辩的神情有异,刘辩苦笑一下:“我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你是有蔡邕的消息对不对?”
唐姬听完后不由苦笑,微微叹口气说:“兴许是大家不方便告诉你,是蔡邕现在还背着罪名;蔡邕是逃到江南去的,但是我相信洛阳很多人都晓得他的下落。”
“什么罪名?”刘辩问,唐姬瞟了他一眼说:“还不是那些宦官弄出来的事,可惜蔡邕与大将军、袁家的关系都不好。”
刘辩听着眼光渐渐发亮,他知道唐姬绝不是空发议论,既然是这样,那么卢植应该可以出头:“这件事交给我了,我请卢植和老师出面,应该没有问题。时间不早了,睡吧,你也不用回去,晚上就在这儿。”
唐姬的脸有些发红,唐姬有自己的卧室,只有刘辩需要才会留在刘辩的卧室里;唐姬服侍刘辩睡下,原以为是刘辩有什么念头;没想到刘辩太累了,搂着唐姬上了床,几乎一靠上枕头就睡着了。
唐姬再度无奈地苦笑,刘辩自从那天以后,似乎真的变成另外一个人,充满自信,忙忙碌碌,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踏实;但是陪自己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对自己的兴趣,嗯,好像再也没看过自己跳舞了。唐姬胡乱想着,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刘辩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那座三十五层的办公楼门口,看着路过的两个熟人微笑。等笑完了,熟人走远了,刘辩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记得对方的名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第几层;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人如潮水,每一个电梯的门口都站满了人。
刘辩恍惚地走到货运电梯的地方,跟着一个大货柜到了二十层,迎面跑来一个保安说:“刘辩,你们在二十七层。”
刘辩回头看看电梯间,楼层的灯光只到二十层;保安也看到了,调侃着说:“今天通知上面的货运暂停,你只能走上去了。”
刘辩双手空空,笑着说:“就当锻炼身体了。”
刘辩走上楼梯,忽然撞到了什么,一头小象,只有刘辩一半高;小象怎么走上来的,刘辩往楼梯下面一看,一头不到两米高的大象正在慢慢顺着楼梯爬上来。什么情况,刘辩摇摇头,继续朝上面走。
拐过弯一抬头,刘辩看见了一个大象的脸,几乎把楼梯道都挡住了,刘辩一声惊呼,顿时从梦中醒来。刘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豁然发现,唐姬正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刘辩不好意思地说:“做了一个梦。”
唐姬看了刘辩半天,问:“皇上需要解梦吗?”
解梦,刘辩忽然想起来,这个时候的人相信这个;只是自己能把梦中的景象说出来吗?三十五层的大厦,可以载人上下的电梯,吓也要吓死他们。假如不能说出真的梦境,那个解出来的梦还有什么意思?
刘辩摆摆手:“不用,我只是太累了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
刘辩无所谓,唐姬还是不放心,第二天偷偷派人去找了许相,许相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才学还真是有的,原本一直是张让等人对抗何进的臂膀,现在看赵忠都歇菜,许相只是每日在家中长吁短叹。
唐姬一传信,许相就觉得机会来了,只是刘辩不愿意解梦,连梦境都没说,许相的本事再大,也不敢胡言乱语;许相只能让来人回去告诉唐姬,只有晓得皇上做了什么梦,自己才有施展的余地。
刘辩不晓得唐姬背后的小动作,他一大早就找到何袭人,看了一遍何袭人统计的西园动植物的清单;何袭人在这方面做得比毕岚要细致得多,即便是一只鹅一张桌子,何袭人都统统记录在案。
刘辩这才发现,西园里最显眼的还是动物,老虎、豹子、孔雀什么都有,最意外的是有一百多头驴;刘辩纳闷地问何袭人:“这些驴有什么讲究吗?”
何袭人讪笑着说:“先帝喜欢驾驶驴车,当时进了五十多头,这么多年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数字,这是先帝的东西,下面的人也不敢随便处理。”
“懂了。”刘辩挥挥手说:“那两对孔雀,一对给太后送去,一对就是颍阴长公主的礼物;至于老虎、豹子那些猛兽,都给我卖了,记住,是卖,不是白给人家。至于驴,那是父皇给万民的福泽,派人送去七柳丘,毕岚,告诉那些家伙,好生喂养,合理使用,要是累死了一头,我要他们好看。”
“奴才明白。”毕岚心里门清,那些干活的人要是有一头好牲口帮忙,还不知道怎么精心料理,再加上七柳丘那边还有孟达一大群管事的人,怎么会出现累坏牲口的事。
何袭人问道:“皇上,要是有合适的买主,您要见面吗?”
“不用,你做主就可以了,让班玉珊记个账。”
刘辩的这个态度传出去,倒是博得了上上下下的一片喝彩声,颖阴长公主刘坚也很满意,这时候的孔雀与老虎、豹子不同,基本上与西域的狮子在一个级别,不仅稀罕,也不是有钱就能随便养的。
刘辩作为生日礼物赠送,顿时显示出对刘坚的重视,刘坚的命运比之其他人坎坷,丈夫窦靖在窦武兵败的时候死了,也没有留下孩子,刘坚至今只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要不是洛阳的应酬多,刘坚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只是刘坚的大姐阳安长公主刘华和三妹阳翟长公主刘脩不满意,上午何袭人把孔雀送出去,傍晚的时候,刘辩就在铁匠铺见到了两位驸马不其侯伏完和侍中耿俱罗;这两人也是没办法,驸马嘛,怕老婆比一般人更加严重一些。
两人都是长辈,又这么不辞辛苦地追踪而来,刘辩只能让刘子敬端上茶,客气地问道:“二位驸马,有什么指教?”
伏完笑笑没说话,耿俱罗是个武将,也不废话:“皇上,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既然是赏赐,就应该见者有份。”
刘辩明白了:“哦,是为了孔雀的事,那不是赏赐,那是生日礼物。”
伏完硬着头皮说:“皇上送出来的东西都是赏赐。”
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刘辩正在为难,端茶上来的刘子敬问伏完:“现在规矩变了,既然皇上不问朝政,那些规矩**都不存在,伏完,等皇上亲政后再耍嘴皮子吧。”
伏完抬头一看:“子敬叔,你什么时候回洛阳的?”
刘子敬笑道:“回来有一阵子了,只是铁匠铺太忙,一直没空去看你们。”
刘子敬不是没空,而是长公主的门槛太高,他一个平民百姓实在是不愿意去折腾,今天是听说伏完来了,才特地进来见一面;这也是刘子敬晓得刘辩在这方面性格随和,要不然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刘辩暗喜,有刘子敬这么一打岔,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刘辩顺着刘子敬的话说下去:“二位驸马,要不然这样,等阳安长公主和阳翟长公主过生日的时候,我再送一份厚礼,绝对让两位公主满意。”
伏完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就这么甘心这样做生意下去?”
刘辩可不知道伏完是站在哪边的,笑着说:“天下太平,朕总要做点事情,国家大事太难了,不如做点简单的。”
“天下太平?”耿俱罗哼了一声说:“黄巾军在青州徐州作乱,韩遂在凉州,白波军与匈奴在并州,乌桓、鲜卑在辽西,这样能叫天下太平?”
刘辩面不改色地说:“何进、皇甫嵩、刘虞、陶谦等人都是能臣,他们应付得了。对了,伏完,我已经请卢植上书,要求朝廷赦免蔡邕,请蔡邕回来担任议郎,要是征询意见的时候,帮着说几句话。”
耿俱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伏完只能苦笑,就算是灵帝面对刘辩回答的这些问题,也是面带愧疚,唯独刘辩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全然忘了,他刘辩作为大汉的皇帝,应该负担起朝廷的重担。
刘子敬摆摆手说:“大家不要为难皇上了。”
“你是什么人,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耿俱罗是不敢喷刘辩,但是对刘子敬一个布衣没有丝毫压力;伏完急忙拦住:“不得无礼,子敬叔是宗室,也是铸剑大师。”
铸剑大师,刘辩为这个说法吃惊,直到伏完两人走了,刘辩才问刘子敬:“刘前辈,你铸过什么剑?”
刘子敬笑笑说:“一个工匠罢了,我和伏完的父亲是同窗,为灵帝铸剑的时候,伏完刚刚完婚,三天两头在皇宫里见面;我为灵帝铸了一百赤云剑,还有像关羽青龙偃月刀和张飞的丈八蛇矛。”
能和伏完的父亲同窗,刘子敬想必少年时也是前程似锦,可是后来默默无闻,还去做了打铁的工匠;刘子敬不像后来的嵇康那样,刘辩试探着问道:“你不做官,难道是为了情?”
“去。”
刘子敬喷人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刘辩和毕岚憋着笑,离开了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