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的主意很绝,王允真要是骗了刘辩,貂蝉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哪怕给貂蝉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可是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王允断不会因为一个少女,让自己和王家冒这么大的风险。假如王允承认有此女,但是不打算献给刘辩,那么刘辩与杨奇的猜测便**不离十。
卢植思索片刻,才开始说道:“要找出董卓和谁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个消息可以选择在并州战事开始后透露给何进,要装作泄密的样子。就让赵忠去吧,可以先叫赵忠打点何苗等人,说想回皇宫弄一个实缺。”
卢植不愧是兵法大家,出这样的主意也是杠杠的;荀彧赞同说:“要是赵忠参与了董卓的事,就会在两边的说辞上不一样;到时候就告诉丁原,请何进出面为吕布求亲。”
荀彧的心目中,其实并不认为吕布会因为一个美女站在何进这边,但是这么一弄,吕布最起码会把自己晓得的消息告诉何进;何进一下子面对这样的压力,必定会有所动作。何进要对付其他人的时候,自然会寻求与刘辩保持良好的关系。
杨奇开口道:“有一个地方,非常适合给董卓军下圈套,就是美稷县,就算董卓不上当,让白波军的人出任五原太守,驻扎在美稷县和九原县,同样能让匈奴人鸡飞狗跳,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就是不知道那个杨奉到底行不行。”
建武二十四年,匈奴内部为争王位发生动乱,再次分裂成南北二部,南部匈奴人立日逐王比为单于,建庭五原塞,依附东汉称臣,被光武帝安置在河套地区。次年,迁庭于美稷县。
美稷县号称南庭,也是护匈奴中郎将屯兵之处,汉人与匈奴人混居在一起;董卓担任并州刺史时,曾多次前去美稷县,即便是现在,也和那里的很多部落保持联系。美稷县可以说是董卓的半个主场,但也是董卓最容易犯灯下黑毛病的地方。
白波军更不用说,卢植要是给了官职和这么一块地盘,面对的又是匈奴人,一个个不去敲打匈奴王庭那都对不起卢植的安排;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卢植在并州的话语权立即就会大起来。
只不过任何一个好的计划,关键还是要看执行的人能力如何,杨奉要是一点都扶不起来,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刘辩咬咬嘴唇说:“杨奉那个人有点志气,但是带领的黄巾军未必能纪律严明。”
“那样最好。”荀彧没有惊讶于刘辩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评语,平静地说:“要是杨奉的手下敢去招惹匈奴人,都不需要专门去布局,杨奉自然而然会和匈奴军产生冲突。”
史阿摸摸自己的头,我的娘唉,这些人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史阿的感叹还没有结束,赵无几就带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过来,赵无几原本也是在街头混世的主,仗着赵忠的权势和自己三脚猫的工夫,在洛阳也算是一霸;结果一次惹事的时候遇到史阿,被史阿一顿胖揍,赵无几在家里躺了半个月,从那时候起,赵无几的心里对史阿就产生了阴影。
好在现在是自己人,赵无几冲史阿笑笑,拎着箱子就走了进去;箱子里不是别的,是刘辩一时心血来潮让工匠磨制的老花镜;这时候的玻璃不仅稀缺,而且不耐研磨,刘辩最终选中的就是水晶。正好汉灵帝的酒池里有几块大的水晶,被刘辩下令拿去做材料。
眼镜架是软木的,打磨得很光滑,绝对能和水晶镜片的表面一比;刘辩让杨奇做好,一块块帮杨奇试镜片。杨奇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变得清楚,也是吓了一跳,忍不住摘下眼镜反复看了几遍。
刘辩笑眯眯地问道:“老师,效果不错吧?”
“不错,不错。”杨奇戴上眼镜,同样笑眯眯地说:“皇上,我现在感觉你做皇帝真的是有点屈才,要是你一心一意做学问和生意,最起码是陶朱公和墨子的混合体,运气好一点,老子的位置能让给你。”
刘辩摆手说:“我就是一俗人,老师,你看,我对外卖一千两足金一副值吧?”
还是生意,杨奇问道:“你打算卖给谁?”
“当然是能和你比肩的人物,刘弘、袁隗。”刘辩诚恳地说:“第一批的生意我就准备做几个人,把箱子里的东西卖完就行了。”
杨奇扭头看赵无几:“你怎么不多做一点?”
赵无几苦笑道:“这是刘子敬做的,我就是跑个腿,过去把箱子拎过来。”
荀彧等人笑了起来,杨奇无奈地摇头:“别卖完,你就再多卖一个人,赚三千两足金就行了。”
“好的。”刘辩恭恭敬敬地站起来:“老师,你们继续商量事情,我和史阿、赵无几出去做两笔小买卖。”
刘辩来到太傅府,把袁隗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又在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袁隗结合刘辩不请自来的行为,觉得这次刘辩找他,肯定是重要的事,吩咐管家先准备点点心端上去。
当刘辩在太傅府的客厅里刚拿起第一块桂花糕的时候,袁隗已经急急忙忙走了出来;看着刘辩这个很自然的动作,袁隗瞬间就有了好感,最起码刘辩不认为自己会对他下毒。袁隗摩挲着胡子,嘴角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上前行礼道:“皇上前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这就是大人物的气度,明明心里不在乎刘辩,表面的功夫还是做得足足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袁隗是刘辩的得力支持者。刘辩放下桂花糕,站起来苦笑道:“太傅,您都知道了我那边的情况,何必再开玩笑?”
见刘辩吃瘪,袁隗开怀大笑道:“皇上,也有为难的时候啊!不过你能参与朝堂上的事,对大汉来说是一件喜事。”
袁隗说的是客气话,其实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刘辩做出一副眼神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太傅,我就是为这件事在烦神,来找你,是想卖一件东西给你;一千两足金,你用了以后满意就掏钱,否则我带着东西走人。”
“这个,我先试试吧。”袁隗颇为无奈,一千两足金绝不是小数目,但刘辩做生意口碑很好,应该不会做自讨没趣的事;更何况刘辩有言在先,满意再掏钱,袁隗感觉没必要直接扫刘辩的面子。
可是袁隗试用到一副合适的老花镜后,就晓得自己掉进坑里了,还是那种心甘情愿地掉下去;事情并不复杂,刘辩就是用了自己的贪欲,好在袁家不缺这区区一千两足金。袁隗把老花镜握在手里,心痛并快乐着,对管家说:“点一千两足金,立即给西园送去,让荀彧或者孟佗写一个收条。”
袁隗心里有数,自己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刘辩还会去向其他人推敲;刘辩连声道谢,说下一次有好买卖还是会想着袁太傅。就在刘辩准备告辞的时候,袁隗突兀地问了一句:“打仗可是一个耗钱的买卖,三个月后,你上哪弄钱去?”
“太傅,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和大将军的期望。”刘辩赚了钱,对袁隗的称呼尊敬了许多;袁隗不耐烦地撇撇嘴说道:“别说虚的,到时候粮草供不上有你哭的。”
刘辩问了一句:“朕就是心里头吃不准,这并州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并州确实谈不上什么人杰地灵,又靠近塞北草原,但绝不是不长庄稼的地方,怎么可能一点粮草都没有;但是并州的粮草确实不在官府手里,而是在那些豪门乡绅的手里。袁隗不会去得罪人,只是笑着说了句:“那就祝你好运,不过眼前的生意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客户,赵岐。”
“他有钱吗?”
“比毕岚有钱。”
十常侍没有一个不贪财,刘辩现在基本上能猜到毕岚多有钱,别看自己铺的摊子大,要是除掉田地,自己的钱绝不会比毕岚多;袁隗在这一点不会胡说,也没听说赵岐有什么名声,这钱是怎么挣来的。毕岚有一点能肯定,赵岐的钱绝不会是上一代传下来的,否则早就应该在商圈里听说过赵岐的趣事。
赵岐已经八十多岁了,天一黑就犯困,这个时代也没有电视什么,赵岐最喜欢的事,就是和隔壁的马日磾聊天;马日磾是马融的族孙,论辈分比卢植、袁隗小了一辈,但是与卢植同年,今年五十一,比袁隗还要大两岁。
刘辩的到来,让赵家的看门人为了难,只是看刘辩年纪轻轻,愣是没往皇帝的身份上想:“这位公子,我们老爷已经睡下了……你还是回去吧。”
赵无几直接上去给了两个耳光:“让赵岐出来迎接,净水泼街。”
看门人大喊:“有人闹事。”
管事的带着人就冲了出来,一看见赵无几,顿时大怒:“赵无几,还以为是赵忠得意的时候,来人,给我上。”
可是让管事目瞪口呆的是,几个奴仆冲上去,被赵无几手下打得满地找牙,站在身边的两个保镖却战战兢兢不敢动;管事怒道:“养你们有什么用,难道你连一个宦官的假儿子都打不过?”
管事在装糊涂,他也不确定两个保镖能不能打过赵无几,想的是不能丢脸,况且声音一大,管家带着里面的高手来,还拿不下几个闹事的人;管事没在意的是,保镖这种心有余悸的慌张,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事。
“去叫你家老爷出来迎接,其他的事不用你管。”马日磾的门客左慈从旁边走过来说;管事看了一眼刘辩,他不认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值得赵岐这么做,管事多问了一句:“这位公子不知道吗?跟着赵无几混,我们老爷是不会给机会。”
管事回头又对左慈说道:“左慈,我们赵家就是这个规矩。”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刘辩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头一次见面也不认识;这一刻,左慈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是马日磾的同窗,要是赵岐数落他也就罢了,一个下人,竟然都敢嚣张:“你小子,能当得了赵家的主?”
“左慈,您是多大的身份,会和小人一般见识?不过,这位公子和赵无几是嚣张了点,要是小少爷知道……”管事的嘴已经被保镖堵上了,保镖低声说:“那边站着的是史阿,听说他是西园的人,刚才好像说什么净水泼街。”
左慈已经朝刘辩跪下说:“草民左慈见过皇上。”
管事刚扒开保镖的嘴,一听到“皇上”,顿时瘫在地上;赵家的下人跪了一地,刚刚走出来的管家掉头就往里面跑;刘辩自然不会跟这帮下人计较,挥挥手说:“都起来吧,左慈,前面带路。”
刘辩已经想起来左慈是谁,纳闷的是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家;一行人才走到中院的门口,赵岐和马日磾已经迎了出来,两人年纪毕竟差了三十岁,就算不认识马日磾也分得出来。不过让刘辩意外的是,赵岐腿脚麻利,一身布衣,眼神中透着一种坚毅的目光。赵岐上前行礼:“恭迎皇上。”
“赵大人,我来的匆忙,还请见谅,我来是为了谈一件买卖;马大人,你也可以听听。”刘辩在大殿上见过九卿之一的马日磾,赵岐爽朗的笑道:“我现在已经不管生意了,不过我有兴趣。”
赵岐其实已经下了破财消灾的决心,刘辩不是要谈生意吗?不管什么生意,赚不赚钱,赵家都接着,只要刘辩不计较刚才那场风波就行;赵岐身为朝廷官员很清楚,就冲着自家管事的那张嘴脸,刘辩抄一次赵家都不为过。
马日磾自然不会放过开眼的好机会,跟着来到书房;刘辩还是先说好一千金的价格,赵岐一口答应下来。可是等赵无几帮赵岐试好一副眼镜,赵岐看着四周熟悉而清晰的景象,由衷地说:“多谢皇上,我马上让人准备黄金。”
马日磾在边上自己挑了一副差不多的老花镜说道:“皇上,我也要一副,一千金。”
刘辩看看站在门边的左慈:“马大人,我给你六折,你把左慈让给我。”
马日磾同样看看左慈说:“我知道皇上是为了筹集军粮,钱不会少给,左慈今天就能够跟你回西园。只是我和赵老,都想听听皇上你的计划。”
刘辩心:“我没有什么计划,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帮着卢植稳定军心,我能做的绝不推卸;正好两位大人经验丰富,帮我把把关。”
刘辩没有说军事行动,只是把自己这边采购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叹了一口气,马日磾唏嘘道:“难为你了。”
赵岐打断了马日磾的话:“皇上要的是打败鲜卑人,那样战利品可以弥补这次的投入,否则输多输少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