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马上把赵温找来,我亲自和他谈!”刘协指示道,在重重的压力下,刘协不想放过这根救命的稻草。
“是,我这就喊他来!”王允高声答道!赵温是尚书,喊来不成问题,日后刘协也无法往自己头上推。赵温来的时候,王允和周忠已经走了,谁也不知道刘协与赵温谈了什么;王允是直接去了刘弘的大司马府。
刘弘很意外,不说什么一山不容二虎,就是冲着邺城分别对待的态度,王允也不应该这么冒失前来;刘弘猜测王允一定有事,还是亲自迎出来,对王允笑着说道:“王大人,难得到我这里坐坐,正好商量一下迁往汉中的事!”
王允自然连声答应,说笑着进了刘弘的办事房,刘弘请王允坐下说:“王允,现在局势已经明朗,这一次你的付出大家都知道,邺城选择你任汉中相不是没有原因的,很可能是为了后面的布局在做准备。”
刘弘一脸正色,王允赶紧回答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大司马准备怎么办?”
明明知道两人的前景不一样,可王允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刘弘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王允,你也不用担心,这次皇上要是想过关,我就是替罪羊;丁宫去豫州的可能性很大,我可以答应你,把我手中的资源全部交给你,只希望你能在汉中辅佐皇上东山再起,你看怎么样?”
王允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刘弘这是卖了大人情了,几乎就等于是托孤的举动;刘弘能和董卓平分秋色,掌控的力量绝不是一点点,会给自己省却了不少的麻烦。王允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办法判断,刘弘是有活命的可能还是另有打算,但是这一切在王允眼里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刘协可以继续下去。
只要刘协不倒,长安这边的人就可以继续举着刘协的旗号斗下去,王允猜想此刻刘协一定与赵温达成什么共识,加上六国盟的力量,将来鹿死谁手,还真的是说不清楚。
王允立即答应下来:“下官会竭尽全力与刘辩周旋,至死不改。”
“好,来人,送客。”
王允走后,太学博士李儒再次被大司马刘弘派人找去训斥,刘弘发怒的声音小半个府邸都能听见;人们猜测是王允刺激了刘弘,刘弘拿王允没办法,只能把一腔怒火发在李儒身上。李儒是董卓的女婿,跟着吕布诛杀董卓,虽然把自己摘洗干净,但是在世人眼里,典型的一个二五仔,不可交往的那种。
李儒最后被喊进一间厢房单独问话,到了没人的时候,刘弘才说:“我们扳回局面的可能性很小,我是到现在才明白,青铜司恐怕早就晓得我们渗透的小动作,刘备就是准备来变局的。眼下,我们只能从长计议了,我已经把献帝托付给王允,你应该去邺城,投奔刘辩。”
“去邺城做什么?”李儒淡笑道:“我做不了荆轲,也不想皇上变成公子丹。大司马,我们还有机会,你让我见下六国盟的人。”
“没指望你当刺客,是希望你在刘辩那里混下去,你的才能不在那个郭嘉之下,运气好的话,你能做到九卿,希望你能弄清楚刘协背后到底是谁;你我都清楚,刘辩一方对局势的把握能力近乎神话,刘虞、陶谦、王允都是一个回合都、没撑过来就土崩瓦解,这不符合常理。”刘弘停顿了一下说:“等你做到九卿,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
李儒不解地问:“难道不是班鱼传。”
刘弘递给李儒一杯酒说:“你不是荆轲,我还是樊於期,你带着我的人头和我们在洛阳的暗桩名单去投靠刘辩,就算刘辩对你还有怀疑,依旧会重用你;等刘辩稳定了江山,这些疑虑就会全部消失。至于班鱼传,他会在长安城破的时候战死,算是给献帝一个交待。”
李儒在心中已经给六国盟的那位大人物画了一个图像,名士,与刘虞、陶谦、王允中的一个人很像,所以才会顾忌刘辩;对于刘弘、班鱼传的赴死,李儒没有丝毫怜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儒正要说上两句宽慰的话,忽然反应过来,刘弘还在对自己耍心眼。
李儒问道:“班鱼传真的会战死?”
“我也不知道。”毕竟快六十的人了,刘弘脸上露出一丝倦容:“不要去打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按照我的估计,班玉珊很可能也会成为六国盟的人,跟随献帝去汉中。对了,要是伏寿问你,你建议伏寿留在长安。”
“我懂了。”李儒自然门清,伏寿找到自己,绝对是包藏祸心,以自己的处境,不会建议伏寿去邺城,按情理也不该看好汉中,伏寿留在长安,被动地等待刘辩的安排才是上策。
法正握着刘弘府的这一份情报有些吃不准,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王允去拜会刘弘本身就是一件意外的事,听说王允还惹得刘弘生气,而刘弘把李儒喊去训斥更是不可思议;现在什么时候?正是刘协集团需要重新规划的一刻,作为两根擎天柱的王允与刘弘怎么会发生冲突?
法正想到这里,心里有了判断,正面说不通,那只有反过来想;两场生气都是假的,真实的是,刘弘分别与王允、李儒商议了事情。刘弘与王允商议的比较好猜,肯定是关于刘协的事,皇上要刘弘去邺城,刘弘不知道自己最后是生是死,要预先有所安排,很正常。
可是刘弘与李儒商议什么?法正知道,这个猜测需要他来补全,法正慢慢回忆着关于两人交往的资料,在董卓时期刘弘是李儒的上司,来往很正常,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冲突。法正皱起眉头,他想起了士孙瑞和种拂两方面的情报,王允在安排刺杀董卓的人中没有李儒,李儒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刺杀行为绝对是有预谋的。
法正忍不住一拍桌子,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出了什么事,李儒变成了刘弘的人,后来李儒才会去刺杀董卓;今天刘弘喊李儒过去,同样是托付后事。按照这样的思路,刘弘对李儒的信任程度超过了任何人,那么李儒不应该是在长安被收买的,而是,而是一直都是刘弘的人。
法正虽然一时找不到证据,却意识到,自己拼上了当初董卓进京的最后一块拼图;刘弘能和董卓那么默契地一起行动,其中必然有一个熟悉董卓的人在指点,李儒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推理,刘弘究竟给了李儒什么任务。”法正对自己说,“不能着急,暗中还有六国盟的人,可以继续等下去,看到底上演的是什么戏。”
直觉告诉法正,这将是一件相当惊人的事件;法正再一次仔细地了一遍情报,然后将纸条在灶膛里点燃烧掉。哪怕胜利在即,法正还是要尽量减少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迹;看着纸条变成灰烬,法正走到了门口,天空中飘来一片乌云,太阳转眼就不见了,快下雨了。
魏絮令从外面进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说:“掌柜的,赵温回去见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出入没有走正门,我们又不敢靠近,没看清脸面。”
魏絮令是郭嘉派给法正的高手,法正的身份是一个生意人,跟随他在长安奔走的,除了魏絮令等三名青铜司高手,还有法正家的两名老仆;老仆唯法正是从,帮着法正打理在长安的生意。现在已经封城多日,早已经没有了生意,六个人就是呆在院子里,出去都是讨债的名义。
“是啊,世上事没有十全十美的。”法正简单地回答道:“安全第一,不需要去斤斤计较。”
魏絮令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法正栏住了:“通知他们全部撤回来,长安的变局就在眼前,现在的人都跟惊了的兔子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四处打量。暂时不要跟下去了,明天开始,我带你们去酒肆吃饭,在那里听听道听途说的消息回来分析。”
正当长安的人们在奔走图谋的一刻,刘辩却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来到了自己的工坊区,现在这个工坊区的负责人是张世平和孟达,已经不需要刘辩多说什么,两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只要一个配方泄露出去,就是多少人被抄家灭族。
让两人欣慰的是,这时候世人对手艺的尊重程度,尤其是下面的那些苦哈哈,比豪门士族更讲究匠人的精神,学了手艺的都自恃是刘辩的弟子,天子的门生,就算是张世平也问不出一个字来;没有学到手艺的人,是多一眼都不会去看,免得被人说居心叵测。
前后发生过七次有人图谋配方的案件,几乎都没有逃脱荀彧、杨亮训练出来的那批管事的眼睛,一名管事和两名工匠甚至为了配方送了性命,致死都没有说出去。只是让两人不解的是,刘辩到现在都是让荀彧负责邺城、杨亮负责晋阳,似乎没考虑过换一个其他什么人。
同行的还有糜竺,对于糜竺,刘辩是相信了史书中的评价,忠厚能干,有钱而不在乎钱;糜竺显然是不想和甄逸这些同行走得太近,更不要说李移子那些的人。不同于这个时代其他商人的蛮横和贪婪,糜竺也想挣钱,但并不那样吃相难看。
糜竺在邺城的影响力越来越强大的同时,甄逸的担心就越来越大,在很多生意上故意与糜竺争夺的态度,其实已经印证了甄逸的立场。刘辩清楚,在自己身边的巨商中,或许只有糜竺希望大汉能够走上和平,这也是邺城的不少有识之士,比如沮授,他就更愿意相信糜竺是朋友,而对甄逸的举动非常敏感。
“皇上,在昨天晚上听到你让我来参观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说实话,我很想帮你,但是有些生意,实在不是我这样一个人可以参与的。”糜竺很认真,称呼都没有用微臣,就是晓得今天是谈生意,自己用不着努力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刘辩的生意是邺城基石的一部分,刘辩也不可能随便交给外人。
夏天最不缺的就是阳光,车厢里很阴凉,刘辩的心情还算不错:“糜竺,我是希望我们两家在生意上能够合作;邺城的工坊区是一个小地方,随着我们的势力延伸,南边还有几倍的生意。而荀彧、杨亮,不可能一直做这些事,我希望你能参与进来。假如,糜家准备更进一步,我不认为你们兄弟可以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但是做萧何,你还是可能的。”
糜竺有点摸不着头脑,萧何,那可是相国,这个荣誉对他来说有些遥远:“皇上,微臣没有那个雄心。”
“我可以保证,如果你决定了自己发展的方向,我将给予全方位的支持。”刘辩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有种霸气侧漏的豪放,但糜竺还是犹豫了一下,自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忽然间获得皇帝的允诺,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不敢相信。糜竺试探道:“不知道皇上的打算?”
刘辩莞尔一笑,表情异常的坦然:“你还是做你的老本行,不瞒你说,原先我是打算让黄巾军来完成粮食上的壮举,可惜三处盐田需要几十万人口;下一步,我就是要汝南和江南,然后开始大规模种植粮食,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在东海,可以开始造海船,准备船员和航海图了。
糜竺顿时紧张起来,兴奋之情毫无掩饰,急切地表忠心说:“皇上,您放心,您吩咐了,糜家照办。”
糜竺特地强调了糜家,有了这句话,刘辩也算是彻底放心了;车厢外的赵云等人只能感慨,糜竺在最后时刻,还是露出了商人的本性,与平时的豁达有那么一丝差别
王越想的更加深刻,能让糜竺紧张不已,说明刘辩刚才看似平淡的几句话中,一定有自己这些人没有发现的东西。糜竺在工坊区由张世平陪同参观,刘辩则是在和孟达、简雍谈话:“荀彧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我决定,简雍你替换荀彧,担任望洛城的总管,护商队改为羽林卫,孟达担任左监。
调两个人来帮忙,一个就是糜竺,他将负责我在南方的生意;另外一个是王真,我在邺城和晋阳的生意会单独成立北方商号,张世平是大掌柜、赵无几二掌柜、王真三掌柜。并州只保留晋阳分号与悬瓮山庄,其余的都会交给其他的商人。”
简雍和孟达明白,刘辩的大部分精力已经转到天下大事方面,要不是那些工坊能带来不可估测的利润,刘辩恐怕早把生意并入内府,或者赏赐给哪个大臣。简雍不在乎地答应后问道:“皇上是准备把杨亮调回邺城?”
刘辩晓得简雍说话诙谐,但绝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轻易不会问出这种让人意外的话;刘辩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简雍点点头说:“臣在洛阳的时候,发现留在洛阳的当地势力主要是三部分,一个是郑泰大人的朋友,这个圈子的人最复杂,不少是袁家的门生故吏,袁闳收买的人,大部分在这个圈子里面;另一个是弘农杨家,杨家完全是他们的族人,不管是在下面做官的,还是做买卖的,没有外人。
还有一个是皇上你们家,宗室;宗室里的人没有其他想法,只要求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与邺城、长安都保持着联系。臣觉得,杨亮要是在洛阳,能干出一番事来。”
刘辩明白,这次袁闳的事对郑泰的打击很大,而简雍在洛阳的果敢不仅让当地的士族不高兴,就是郑泰也有些不满;这也是刘辩要把简雍调回来的一个原因,显然简雍清楚,在担心自己走后,郑泰要是还不在意,很可能历史重演。
刘辩笑笑说:“我会给郑泰一点压力的,但是不能引起洛阳那边敌对的情绪,我和张温、卢植商议过了,局势不能进一步恶化,毕竟士族现在是我都无可奈何的一个群体;别失望,时间在我们这边。”
刘辩不是在说大话,只不过有些话现在不适合对任何人说;简雍没再吭声,刘辩的年纪在这边,只要刘辩不猝死,以刘辩的能力,还真没有几个玩得过他。糜竺在张世平陪同下进来,大言不惭道:“皇上,我没问题,可以包销所有的货。”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望洛城的货他们包销也没问题;刘辩呵呵一笑:“糜竺,你还是关注粮食生意吧,从江南、广陵调粮食北上,按照陈宫的说法,兖州那边可能发生蝗灾,徐州、兖州的百姓需要粮食,我们肯定是要出手的。”
糜竺愕然,刘辩这个消息不仅关系到百姓,也关系到粮价的变化,或许这才是刘辩今天请自己过来的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