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强人所难(1 / 1)

在下属眼里,刘辩的性格其实很不错,虽然因为年纪缺乏那种上位者的霸气,但依旧是一个不错的好上司。在严佛调眼里,刘辩的优点在于似乎什么事都不够认真,表面上是谁认真谁就输了,实际上是刘辩心里有数,绝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做什么六国盟的客卿。

刘辩微笑着摇头说:“严佛调,我们今天要不把这个问题讨论清楚,就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严佛调笑了起来,环视着房间说:“皇上问?”

“你见过几位客卿?”

“如果我硬是说没有,皇上肯定是不会相信?”严佛调说话开口颇为硬气,但是接下来却让人有些叹息道:“会不会烧了白马寺?”

王越等人差点笑了起来,严佛调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可以做高僧,也可以做无赖;刘辩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会,我没有钱重修白马寺,不过你就需要去青铜司过上一两个月,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你是否说谎,只能请青铜司的人帮助甄别。”

刘辩的话非常简单,可是青铜司,算了,严佛调还是比较喜欢和刘辩这个皇帝打交道:“二十座皇家寺庙。”

别看严佛调一直左盼右顾,刘辩的做法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但实际上严佛调巴巴地跑来,不就是做好了交易的准备嘛;刘辩颔首说:“是我的错,小看了白马寺的雄心壮志,一开始出的价码不够高,就二十座皇家寺庙。”

刘辩的话倒不是骗严佛调,刘辩真要在西凉、塞北、交州那些地方建寺庙,就是再多二十座,刘辩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刘辩答应得这么爽快,反而让严佛调有点恍惚,这家伙是钱多了不在乎,还是忽悠自己?许相和严佛调是老熟人,跟着敲边鼓说:“严大师,皇上都同意了,还在犹豫什么,快说。”

许相能参加今天的见面,是刘辩猜错了严佛调的来意,以为不会一下子跳到最后的环节,哪知道严佛调一股脑地说起来,刘辩无法打断,也不可能中途让许相走开,干脆就默认了这个结果,希望许相能观察严佛调的一些细节。

毕竟许相也是牛人,听说这家伙读书的时候,四天看完一部竹简款的《左传》,可以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这就是过目不忘的本领了,严佛调是佛门高僧,自幼苦读佛经,相信不会比许相差太多;刘辩只想能收获一点意外之喜。

严佛调看了一眼刘辩,似乎颇为不好意思的问:“有酒吗?得意楼的上品给我来一壶。”

看刘辩点头,赵云立即安排人去取;严佛调双眸炯炯有神,挑衅地说道:“卧榻之下不容他人鼾睡,皇上雄才大略,肯定对六国盟下过一番功夫;说实话,我见过三位客卿,一位是我八岁,刚从徐州来洛阳,是太监朱瑀。后来两位,一个是我师叔黑马大师,一个是班鱼传。”

朱瑀可是个传奇人物,汉桓帝死后,外戚大将军窦武、皇后窦妙、光禄大夫刘倏和宦官曹节、王甫、侯览共同扶立十二岁的汉灵帝刘宏;窦武和太傅陈蕃决议铲除以曹节、王甫为首的宦官集团,抓了长乐尚书郑飒,想以郑飒为缺口挖出曹、王的罪责。

当时汉灵帝没有亲政,奏章是交由窦后也就是长乐宫处理的,负责长乐宫保卫工作的朱瑀发现窦武的奏章,当夜召集长乐从官史共普、张亮等十七人,喢血共盟诛杀窦武,然后和曹节、王甫等人联合劫持了汉灵帝和窦后。以诏书的名义宣布窦武等人谋反,将窦武一方的人全部处死。

当时有两个令人不得其解的事,一个是朱瑀作为傍观者跳了出来,他是太后窦妙的心腹,原本无需参与这件事,却突然杀了出来;另一个就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名将张奂,带着董卓等人参与了捕杀窦武。

窦武掌握着北军大部分的力量,就算是洛阳士族旁观,光靠曹节等人的羽林军是不可能击败窦武;张奂的护匈奴军正驻扎在洛阳,成了攻打北军的主力,双方血战一夜,窦武兵败身亡。

要是朱瑀是六国的客卿,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为什么朱瑀、张奂等人会参与此事,而与窦武是盟友的洛阳豪门却都坐观其变;刘辩额头蹙眉道:“现在活着的只有班鱼传,你熟悉这个人吗?”

“是这样的啊!皇上。”虽然严佛调的心里好奇于刘辩晓得多少内情,但让他纠结的是,刘辩这个家伙似乎天生是一个让人不敢想象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严佛调还是决定死道友不死贫道:“班鱼传是在离开洛阳前来和我见面的,带着黑马师叔的遗书和信物,他保证白马寺不会受到董卓军的毁坏,在白马寺藏了一批黄金,孙坚撤军以后,班鱼传就亲自来运走了。”

“严佛调,你就没有想过为自己要一点好处?”刘辩的后面的话再次让严佛调警觉起来:“我可以帮你编写一些佛门的故事。”

“好处?故事?”在严佛调看来,刘辩绝对有编故事的能力,问题是佛门也是宗派林立,刘辩的故事万一不是自己这个流派的?想到这些,严佛调已经无法淡定了,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刘辩是能保留白马寺,也能建二十座皇家寺庙,但是,可以换掉僧人,换上他认可的僧人或者宗派。

严佛调双眼怔怔的看着刘辩,小心的问道:“皇上,我绝对没有隐瞒什么,不要对我有什么担心。我能留在白马寺已经心满意足了,那时候洛阳在朱儁的控制下,我还担心出事牵连白马寺,特地暗地里护送了一段路,那批黄金没有去关中,而是去了南方。”

严佛调说不明白,刘辩倒是懂了,班鱼传的黄金肯定是送给南方的某个豪门或者军阀;这就说明班鱼传的地位确实不低,可以从关中、司隶运作到南方,那么六国盟对于刘协的支持,也不是全力以赴的。

刘辩笑道:“我信了,黄金的数目有多少,有没有标记?”

“一千两足金,是内府专用的那种。”

离开的时候,严佛调有些失魂落魄;回到白马寺,耳畔还清晰地记得刘辩的话:“下邳、长安、武威、渔阳、敦煌……是第一批准备交付的皇家寺庙所在地,你们要准备好僧人。”

其实严佛调也知道,刘辩变相给的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偏偏还说不出什么来,这五个地区现在名义上都是刘辩的地盘,地点也是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对于宣扬佛门绝对是有好处的。问题是离得这么远,白马寺的影响力就会大打折扣,僧人也是人,严佛调不相信去这几个地方的僧人,能够自觉地与白马寺保持同步。

局面对严佛调和白马寺来说,大获全胜却是沉重无比;看到严佛调神不守舍的样子,释玄紧张的走到严佛调的身边问:“没有谈妥?”

“谈得很好,但是与我们希望的越来越远。”

释玄听完也是苦笑的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意带着的担心和忧虑,白马寺真的是任重道远。

周忠带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人一直等在房间外,看着严佛调孤独地离去,回头对年轻人说:“周瑜,那位就是佛门的高僧严佛调,你看,连僧人都晓得选择,你这一趟绝对不会白来。”

周瑜赞同说:“这位僧人的步伐轻松神情凝重,应该是去了心头事却拿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严佛调绝对是高僧,我记得他好像就是徐州那边的人。”

郗虑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周大人,皇上有请。”

周忠进屋就说道:“皇上,我侄子周瑜来了,就在门外,他绝不会让你失望。”

刘辩没想到周瑜真的来了,但这家伙心高气傲,要是因为周忠的面子来应个差事,自己可就为难了;刘辩认真地问道:“周瑜说没说他有什么想法?”

周忠尴尬地笑道:“这孩子做事谨慎,真正的来意和想法,都没和我说。”

周瑜和孙策的关系在那里,刘辩虽然想收周瑜为手下,但是该有的戒心一点都不会少,甚至只会更多;刘辩只问了一句:“在袁术那边是辞官,还是溜走的。”

听到刘辩的话,周忠和郗虑都是一愣,难道皇上还在乎袁术的态度?换做谁有了这样的好运道,机缘巧合攀上了一棵大树,肯定是不顾一切地离开庐江郡。刘辩神情严肃地说道:“周大人,朕对周瑜抱有厚望,将来封侯拜将是肯定的,所以不希望周瑜心里有疙瘩。”

郗虑听了没在意,只是以为刘辩在做做姿态;可是周忠的感觉不一样,他太清楚周瑜的德性,突然间听到刘辩如此郑重其事的话语,周忠的心中也顿时紧张了起来,要是周瑜另怀目的,哪怕周瑜的心态是投奔刘辩可有可无,那么这件事的后果就不是他周忠能承担得起。

周忠的脸色越发震惊,只有熟悉周瑜的人才会这么谨慎,这说明什么,说明刘辩对周瑜的了解很深;难怪刘辩没有征辟,而是通过自己这个关系来邀请刘辩投奔。周忠久经宦海,自然清楚,越是难得的人才,上位者的心态越是,能为我所用最好,否则宁可毁掉,也不会让这个人投奔对手。

现在周瑜已经到了洛阳,只需要刘辩一声令下;周忠的心情就翻转了过来,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刘辩看出来周忠的想法,挥挥手笑道:“周大人,别自己吓自己,朕不至于那么差劲,郗虑,去请周瑜进来。”

郗虑出去的时候,正好荀彧来了,便一起跟了进来;江东周郎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儒雅洒脱,面对刘辩这个皇帝,周瑜显得信心十足。刘辩晓得这是真正的大牛人物,玩套路没用,上来就问道:“周瑜,你看孙策如何?”

周瑜禁不住笑了起来,孙策虽然崛起于袁术麾下,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刘辩,才是孙策真正的伯乐,一次次建议袁术启用这头猛虎,才为袁术和孙策取得了双赢的局面。自然,刘辩也是赢家,袁绍因此憋屈地在江东励精图治,一时间没有北上的可能。

周瑜笑道:“皇上能不能为臣先说说江东的豪杰?”

周瑜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指责周瑜,因为荀彧等人也想看看刘辩的底牌,看看周瑜是不是一个值得大用的人。刘辩笑道:“江东的豪杰众多,要看袁绍怎么选择,他如果用豪门和带去的人,那么在江东避难的人物就会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毕竟江东就那么大。但袁绍想要拿下荆州也难,黄祖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唯一能看的就是,袁绍是不是比刘表更得人心。”

周瑜颔首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袁绍要是和刘表结盟又待如何?”

就冲周瑜这句话,就让荀彧等人刮目相看,有眼光有胆量,能抓住机会;刘辩笑道:“要真是这样,朕就不得不拿下襄阳和寿春,不惜代价。守江必守淮,他们结盟的唯一破绽就在各守一方,无法始终同心协力;而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只要拿下这两地,便可以掌握先机。”

刘辩是根据三国魏蜀吴的演变说的,关羽、孙权始终无法北伐成功,其实就是受阻于淮河一线;襄阳和寿春其实就是防守的底线,一旦失去,南方的军队就可以直接打到豫州,那是任何人都受不了的。

刘辩的胜机就是袁绍和刘表都会为后面做打算,所以两人都应该会留一手,而与刘辩军队作战的时候,一般的配合没问题,真要是决战什么,出现不配合的情况是必然的。

周瑜顿时变色,刘辩没去过南方,纸上谈兵能说到这个地步,连具体的地点都说出来,也算得上兵法大家了。荀彧出其不意地问:“襄阳是西面的立足点,东面应该在何处?寿春的位置太靠后了,给予袁绍的机会太多了。”

刘辩脱口而出:“合肥,选择合适的位置重建合肥城。北方大军只能在襄阳与合肥背后训练水军,或者从青州徐州顺海南下进入长江口;至于在巴蜀顺江而下,暂时就不用考虑了。”

刘辩并不清楚合肥的具体位置,但是张辽能在合肥挡住孙权,说明合肥是江南大军北上的必夺之地;但是刘辩瞎猫撞到死耗子,周瑜可是当地人,合肥地处淮河流域,合肥所在的水域则是长江的屏障。江南一方如果能够将合肥拿下,那么合肥就可以作为江南的第二条屏障;否则的话,合肥就是江北水师的备战之地。

而重建合肥城,说明刘辩清楚,原先合肥侯呆过的那座合肥城已经被毁掉了,可以说,刘辩早就把这一切算计好了。周瑜心悦诚服地说:“皇上真的是把战局看得一清二楚,臣周瑜服了。”

周忠也抹抹头上的汗,伴君如伴虎啊,亏得周瑜来了,刘辩的准备已经到了整个规划都完成的地步;那么现在什么豫州关中啊,那都是障眼法,正如刘辩前面对刘虞等人动手,几乎都是谋定而动。刘辩笑着说:“现在可以和我说说袁术、孙策了吧。”

周瑜摇摇头说:“袁术、孙策都是靠着父辈的福荫起步,英雄绝对是英雄,但是难成大事;周瑜北上,就是这两人不是袁绍、刘表的对手,皇上真要想平定南方,就需要另外安排人,或者御驾亲征。”

周瑜还是有点智慧,心里清楚,对于刘辩这样明白事理的人,把袁术和孙策说得高了,那就是在害这两人;怎么说袁术对自己不错,孙策更是从小一起玩耍的好兄弟。刘辩想了想问:“他们两人会不会产生什么冲突?”

周瑜肯定地说:“不会,袁术对孙策来说如同父辈,现在都担心袁绍的势力,肯定是抱团取暖。只是袁绍这个人雄才大略,真要是出手,必定是惊人一击,袁术两人只能多支持三五个月。”

荀彧微微一笑说:“来得及,袁绍是个顾全手下的人,他在徐州、豫州都有人马,袁绍一定会让他们随机动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边攻打这两地吸引袁绍军增援,一边可以从汝南直接出兵九江郡和庐江郡。”

周瑜不同意说:“袁绍手下不乏智谋之士,现在有了江东,徐州和豫州的地盘对袁绍来说只有象征意义,要是袁绍断臂求生,用庐江郡来换取徐州,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刘辩抓抓头皮问道:“袁绍的三个儿子已经长大,你们说,袁绍会怎么安排三个儿子?”

“袁谭在徐州,袁绍看重的是老三袁尚。”

荀彧只说了一句,周瑜就懂了,顿时寒从脚下起,邺城的这帮君臣实际上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袁谭留在徐州,袁谭要是被围,袁绍不出兵救援,先不说袁绍能不能过了自己心中的坎,就是袁绍手下那些支持袁谭的人也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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