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苞笑道:“主公,我一直是六国盟的人,是来帮助主公成就王霸之业的,赤德已经衰败,袁氏是黄帝后裔,应该顺天意、从人心。”
耿苞的几句话是大汉最盛行的五德相生说法,意思是说金木水火土相克相生,朝代的更换也是这样,一物降一物,一种颜色替代另一种颜色。刘邦自诩赤帝,赤就是红色,意味着一个火字;袁家为黄帝的后代,黄色就意味着土字,火被土克,所以袁氏取代大汉是天意。
袁绍可不是善男信女,不会被耿苞一两句话蒙蔽,只是耿苞是送来好处的人,后面兴许还有需要的地方;袁绍今天不想翻脸,示意耿苞入座,问道:“消息属实吗?”
“哎,主公,我不会乱说。”耿苞说话客气道,作为袁绍的大管家,耿苞的脾气一直还算平和,委婉地说道:“是这样的,消息是刚刚转来的,不过我知道,张鮍一直和张邈、吕布有联系,而吕布的小妾貂蝉……是我们的人。可以说,眼下大局已定。”
貂蝉那个娇滴滴的美人竟然是六国盟的人,袁绍咽下一口口水说:“耿苞,你是在说笑话吧?”
耿苞摇头说:“不是笑话,貂蝉还是客卿之一,比我的位置更高。至于主公你上次提的建议,我们已经说服陈群去帮助吕布了,还有那个杀了自己哥哥曹豹的曹宏,和南阳名士宗承、沛国名士周旌。”
耿苞能一连说出几个名字,袁绍和高干不信也得信了;六国盟的实力还真不是盖的;袁绍冷笑道:“但愿这几个人能有张昭、陈登那样的实力,要不然就是害了吕布。至于什么火德土德的话,就不要乱说了,如果再被我听到,我就杀了你。”
袁绍真的是有了杀心,倒不是因为耿苞再度劝他称帝,而是因为耿苞是六国盟的人,谁也不愿意身边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自己的一切。尤其从耿苞晓得的情况来看,耿苞绝不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小人物,越是这样的卧底,对袁绍的危害越大。
耿苞自然看出袁绍的杀机,只是六国盟急着要他现身,也是无可奈何的举动,毕竟这盘棋没有袁绍,就不成为棋局。耿苞顾不上自己的生死安危,讪笑道:“主公言重了,耿苞不是一个说话随便的人。”
“那就最好,你先出去吧,我和高干还有一些话要说。”毕竟还要仰仗六国盟的力量,袁绍也不敢过分相逼;耿苞躬身施礼,转身走了出去,袁绍对高干叹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六国盟的实力,难怪刘辩那么谨慎,明面上握着一手好牌,却始终没有放开手脚。”
高干低声道:“舅舅,要是这样的话,吕布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吕布可是三姓家奴,先后杀了自己的两个恩主丁原和董卓,这样的人,就算刘辩不认为是六国盟的人,也会担心被六国盟诱惑或者收买,不会不对他有所安排;袁绍点点头说:“刘辩有所准备是必定的,太史慈和审配留在兖州,就是一个策略,只是这两人未必是吕布的对手,我担心的是臧霸,他还没有离开徐州;不过,这些都是刘辩要烦的神,我们需要的是出击,不让刘辩回去。”
刘辩并没有过多地为这件事烦神,吕布那边一动,虽然把小沛的城门四闭,但是对经验已经丰富的青铜司来说,就向各地传递出情况异常的消息;等看到吕布的大军分三路出动,方向是徐州、兖州等地,快马第一时间向东郡、邺城、许昌传递消息。
刘辩这边接到第一个信号的时候,就让白马义从和周瑜的人马开始在沿途拦截信使,并且派人注视陷阵营的行动;吕布派来给高顺传递消息的人,因为被白马义从的巡逻队阻拦,落在了青铜司的后面。刘辩收到第二个消息,让鲁肃和赵云去请高顺过来。
高顺是个精明的人,从刘辩对寿春那种留有余力的进攻就觉得不正常,等发觉有人在注视各路人马,高顺心中就有了疑惑;听说刘辩有请,看看天上的明月,高顺问道:“能说说什么事吗?”
赵云淡然地说道:“吕布将军的兵好了,大军分几路出动,就是没有南下。”
不要说高顺,就是高顺身后的那些护卫都听懂了,吕布这是开始反叛了,有几个顺手就拔出了腰刀;高顺回头喝令手下人放下兵器:“别自己吓自己,皇上要是想动手,趁着黑夜直接派骑兵出动,我们现在已经死了一半了;赵将军,别见怪,皇上什么意思?”
鲁肃笑道:“皇上的意思让将军自己决定,要是想跟随皇上,就留在寿春城下,我们继续并肩作战;要不然你们可以直接返回小沛,去跟随吕布将军,以后大家沙场上相见。皇上请你去,是有些话想当面问你。”
高顺面不改色地说:“那我就不去见皇上了,我会带着陷阵营北归,你们放心,没见到吕布将军之前,我不会与任何人打仗。”
“皇上相信你。”鲁肃从袖中掏出一封诏书说:“这是皇上给吕布将军的,只要吕布将军愿意回来,既往不咎;另外就是口谕,不管高将军何时投奔朝廷,都不失为一郡太守。”
高顺才不会在乎什么太守,接了诏书连夜拔营离开,鲁肃还调来了足够十天的粮草让陷阵营带上;大军走了二十里地歇息的时候,高顺忽然发现了不对劲,问身边的校尉董一撞:“下面的人似乎情绪不大对啊?”
董一撞尴尬地笑笑,低声说:“他们在琢磨,将军要是做了郡守,他们能坐个什么位置……”
高顺忽然明白了,刘辩和鲁肃的这一手高明,吕布就算起兵,其实这些跟随吕布从并州一路走来的老兵都清楚,吕布的赢面并不大;吕布骁勇善战不假,但要论争雄天下,吕布和董卓、袁绍不是一个等级的,除非有奇迹发生。况且吕布不断改换门庭,陷阵营的这八百人始终是升不上去,始终是冲在第一线的死士。
而高顺要是跟随刘辩,荣华富贵是妥妥的,下面的人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万里戎机觅封侯,谁不想过好日子,包括董一撞本人,高顺要是做了郡守,董一撞一个郡里的中郎将什么逃不掉。高顺叹口气说:“是我辜负了大家,告诉大家,这是最后一次。”
高顺治军严格,说话从不多言,但是言出必行;董一撞深深施一礼,然后去通知其他校尉,安抚下面的将士。天亮以后,陷阵营一路急行军,终于在路上遇到了吕布的信使。
高顺才知道吕布这次兵分三路,魏越和丁宫留守小沛,侯成北上与韩暹会合,与张邈的大军联手攻掠兖州;周旌一军进攻彭城,吕布、陈群亲率主力杀奔下邳,分头攻打徐州的城池。吕布给高顺的命令是,前往下邳,因为刘辩最有可能的反击,就是让已经到达广陵郡的臧霸一军北返下邳。
吕布、张邈的叛乱消息已经传到了寿春,袁绍主动开始了进攻,反而是人数众多的刘辩军开始收缩防线;刘辩主要是对外宣布,讨伐张邈、吕布、丁宫等叛贼,在寿春战场上,采取了徐庶的建议,只是刘辩命黄忠、鲁肃坐镇在最前面的营寨,负责抵挡袁绍军的进攻。
黄忠、鲁肃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不管袁绍军是谁冲在前面,都无法撼动。孙贲、阎象等人明白,袁绍的目的就是拖住刘辩的十万大军,但是这种战法实际上对袁绍方面不利,长期打下去,袁绍军的死亡人数会比自己这边更多,双方在人数上的优劣差距会继续扩大,总有一天,袁绍会绷不住。
眼下就是看北面战场的胜负了,徐州战场,吕布与杀回下邳的臧霸军杀得难分难解,留在东海郡的陈端、吕岱死死守住郯城,拦住了企图北上的宋宪;而孙观的率领两万泰山军杀入彭城国,打得周旌节节败退。
兖州方面,太史慈、审配、孙康三路大军杀入山阳郡,侯成、韩暹大败,一路逃回沛国;太史慈、孙康继续攻打沛国,审配则挥军西进,与张邈的弟弟张超大战在济阴郡的定陶城。
兖州真正决战是在濮阳,张邈全军进攻濮阳,与张郃、陈宫连日厮杀,张邈没办法,他已经用尽了全力,而张郃一方的援军随时都会从河北、司隶两个方向杀过来。但是司隶也好,冀州也罢,都没有动作;反而是许昌,出乎意料地开始了一系列的行动。
在赵商和法正的默许下,满宠直接抓了陈纪,逼得颍川的叛军杀奔许昌;豫州方面,配合吕布等人动手的是祝臂,带领?强等县的豪强起兵,一时间拥兵一万多人。祝臂等人也怕刘辩留在许昌的心腹狗急跳墙,一开始并没有攻打许昌的计划,但是陈纪被抓,那可是陈群的老子,作为陈群的同伙祝臂不得不冒险一击。
只是他们杀到许昌近郊,就遇到了赵商和许褚的伏击,赵商的军队都是刘岱的老兵,许褚的三千人都是许褚家的私兵,战斗力远不是祝臂这批乌合之众可比;祝臂与许褚激战了二十个会合,被许褚一刀砍伤,又支持了三招,才被许褚斩落马下;?强叛军大败,被赵商追杀了三十里地,足足杀死了六千多人。
荀汪不得不去找荀彧说情,他怕赵商等人杀红了眼,真的把陈纪给咔嚓了,那么颍川士族的这块铁板就算碎了;荀彧淡定的问荀汪:“叔叔,现在还能同进同退吗?陈群策划叛乱,和你打招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