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账,你以为刘辩是普通人?”庞季本来想好好给两个侄子絮叨絮叨,可是一听说庞山民还去联系六国盟的人,庞季顿时就急眼了,现在形势不同了,过去和六国盟有瓜葛是件好事,现在刘辩与六国盟都互相杀红了眼,在襄阳与六国盟接触就是找死的节奏。
庞季很想说,刘辩和刘表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就是庞德公都栽了,庞山民要是继续下去,整个庞家都说不清楚。不过庞季并没有说出什么废话,直接问了庞山民两个问题,刘辩有没有同意缴纳罚金,估计差多少钱?
庞季发现了一点让他感觉不舒服的东西,随后就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庞山民是不甘心就此沦落,与六国盟联系,不外乎是在试探另外一条路。庞林机灵地说道:“皇上还没松口,是在等叔叔表态?”
庞山民对庞林的解释不敢反驳,要是仅仅差钱,蒯越就能解决,何必来江陵一趟,庞季紧接着问:“你当时的太多是不是有点狂?”
庞山民羞愧的低下了头,司马水镜在离开行宫后,难得地说了一句不糊弄人的话,以庞德公的罪行,刘辩可以诛庞德公三族;刘辩没有这么做,还不是看在庞季的份上,庞山民的要求就是一个笑话。
“你?”庞季听完庞林的话,差点气的打摆子,庞山民到了行宫还在异想天开,真的是不知道好歹。站在刘辩的地位,似乎怎么想……都不会满意。
“算了,我现在走不开,我写封信让你们带回去。”
庞山民,顿时着急了,这样的回去将是何等的落魄,在外人眼里,显然庞德公的一条命,还没有庞季的前程重要;这不符合士族一贯的做法,也不符合庞季几十年来沾沾自喜的惯例,庞山民不担心因此会被欺负,而是更担心,成为千百人嘲笑的对象。那些他看不起的人会嘲笑他,同窗会嘲笑他,同族的人会嘲笑他,稍微有点孤傲的人,兴许也会嘲笑他……
要是那样,对于庞山民来说,简直是一个噩梦,他不走,死都不走。庞林有些心软,想劝一下庞季:“叔叔,要不然让山民哥留在你这里,襄阳那边我一个人照应。”
“屁!他要是不回去,还不被人看扁,谁没有遇到过难过的坎。!”
庞季自己现在也有坎要过,还要想办法找到刘辩,疏通一下彼此的隔阂;当然,庞季心中更多说不出的苦楚,是不会跟两个侄子说的,只能指了指楼下说:“说起江陵沿街的商铺,倒是一点都不少,比襄阳都要多,原来这里是荆州最好的地界,城门的规模更不用说,可是现在,你们看,远比不上襄阳,商人都不容易讨生活。没有别的原因,皇上来了以后,与荆南断了联系,成为最不热闹的一个商圈。”
庞山民和庞林渗透看看,街上商铺林立,可就是缺乏烟火气,两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顿时晓得庞季所说不假;庞林回过味来:“叔叔,你是说我们庞季要搬到江陵来,避开襄阳的那些乱七八糟事?”
庞季点头:“失之桑榆,将是另外一片天地。”
刘辩听说,一定会刮目相看,青铜司在审问那些俘虏的时候,发现了飞鱼堡的人,飞鱼堡人提供了一个线索,蒋狄玄说有一个机会,可以让飞鱼堡雄霸江南,可是没有谁见到一丝丝迹象,见到的只是那几天蒋狄玄脸上的笑容,那种真正如沐春风的笑容,在蒋狄玄那样的人身上是很少能看见的。
马何的看法就是,那几日,蒋狄玄很可能见到了某个大人物,符合蒋狄玄的预期,让蒋狄玄以为自己真的要飞黄腾达,或许这就是蒋狄玄下了最后决心的原因。能在江湖混的,都知道迟早一天要湿鞋的,只不过想要的是一个能满足自己**的机会,但是什么能让蒋狄玄参与攻打行宫这样的事?
刘辩摆了摆手,说道:“蒋狄玄插手此事,一定是六国盟的指使,他们保护黄射,才是我们最值得关注的问题,黄家现在是黄琬做主,黄祖在江夏和章陵两郡的基业已毁,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而黄射本人,最多算是一个中上等的人才,六国盟为什么要出手保护他,说明在六国盟的眼里,飞鱼堡和蒋狄玄都比不上黄射,对此,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马何的能力,比起郭嘉、法正这些人,还是欠缺了一点,青铜司向来不会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但是庞德公还是组织了一次对行宫的进攻。蒋狄玄的人手肯定比庞德公更多,有些时候不能大意。对于刘辩来说,黄射也好,庞德公也罢,只要真的想反叛自己,早晚都可以除掉,倒是蒋狄玄比较麻烦,这个人手中的力量不小,估计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范。
不过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刘辩接着问道:“蔡愚的事情怎么样?”
祢衡赶紧上前一步回答道:“我们已经调查过,蔡愚这个人没有问题,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很是不错,虽然重财轻义,但没听到他有什么劣迹。
“他现在在家?”刘辩接着问道。
“一直在家,自从蔡瑁从行宫出来,就再也没放蔡愚出门,看得出来,那个轮椅让蔡瑁胆寒,他是不愿意蔡愚出事,落在我们手中,可是他想不到这是蔡愚自己的主意。”祢衡回答道。
刘辩点了点头,蔡愚本人就是一个聪明人,对六国盟的恐惧和深恶痛绝都不是假的,即便不值得信任,但是也不会轻易反悔,毕竟很多资料都是蔡愚给的,六国盟为此死了几千人,要是消息泄露,蔡愚在六国盟追杀榜上的排名能超过刘辩。
刘辩对马何说道:“不要急着和蔡愚接触,让他留在蔡瑁的身边,不是一件坏事,鲁肃,你可以跟蔡曛说,只要蔡家立场在我这边,我会考虑给蔡家再封一个侯,否则的话,我会很难做的。”
刘辩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语气变得冰冷;听到刘辩的吩咐,马何已经清楚了刘辩的意思,马上点头答应,和祢衡领命离去。郗虑传递了一个消息,孙策的叔叔孙静来了。
大汉可是名士的天下,哪怕是士族和军阀当道,只要是名士,不管是士族还是寒门,一样会受重视;就连朱治那么蛮不讲理的人,也不敢坏了规矩,朱治在洛阳把持朝纲,自己的部下只控制军队,把朝廷高官依旧是士族和名士为主。孙静不仅是名士,还是一个很关键的人。
刘辩笑笑说:“既然孙静愿意来凑热闹,我先单独见见他。可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太史慈答道:“孙静说是想从事江东和荆州的贸易。”
刘辩确定,孙静作为孙策的叔叔,那个差点让孙权上不了台的人,来襄阳的目的不会单纯,应该就是自己想找的人。孙静中等身材,留着络腮胡子,宽袍大袖,被太史慈请进来的时候不卑不亢,望着刘辩诧异地说:“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皇上有点异相。”
刘辩起身欢迎:“先生过誉了,请坐。”
孙静也没客气,跟着刘辩坐下说:“皇上可有把握击败江东和荆州的联军?”
刘辩示意太史慈一起坐下,笑道:“袁绍要是和耿苞一起出兵,那正好,省得我去一个个寻找了。不过我看先生好像不是特意来提醒我这件事的,先生有话尽管说。”
孙静点点头说:“皇上是只要荆南,还是整个江东?”
刘辩望着孙静,想想看过堵塞和网文,心说自己现在在江东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表现得太过积极,还不马上变成你们的共同敌人。刘辩诚恳地说:“江东我一时吃不下,但是荆南不得不争。”
刘辩说的是实情,袁绍是百足之虫,江东豪门个个都是嚣张无比,刘辩就算打下江东,想要把这些人全部摆平,需要的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风,显然不是这位皇上喜欢的做法。孙静笑了笑问:“如果皇上击败袁绍,打算如何?”
这一点刘辩和鲁肃、麴义、太史慈商议过,刘辩肯定地说:“只要袁绍愿意上书认罪,自己解除兵权,我愿意休兵,让你们这些江东人士自行抉择;假如袁绍不答应,我也只能打下去,同时给献帝上书求职,希望朝廷来协调战局。”
孙静的目光冷下来,盯着刘辩问:“皇上是想和朱治联系了?”
刘辩不以为然地说:“袁绍都行,我为什么不能?”
孙静的脸色慎重了许多:“皇上你有雄主之资,在遇见你之前,我只看到过袁绍稍微有点样子,我有事情要和你谈。”
刘辩立即让人去请麴义、太史慈和鲁肃,不一会三人就匆匆赶到,孙静估计这就是刘辩目前在襄阳的核心班底了,能力和忠心都没有问题;孙静微微一笑说:“我可以帮皇上打败袁绍,但是皇上要同意换一个江东的负责人。”
孙静等人到了才说,分明是希望刘辩日后无法改口;刘辩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孙策?”
孙静顿时动容:“皇上从何而知?”
刘辩心里得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这个无可奉告,先生还是说说,如何助我打败袁绍。”
孙静没有计较,晓得人家既然敢来争夺荆南,多少都做了些功课,坦然道:“皇上对鞭长莫及,何不交给孙策?孙策有此立锥之地,必定欣喜上任,孙策一去,袁绍肯定退军,剩下一个耿苞,还不是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皇上占据荆南,袁绍就不得不往庐陵郡增加兵力,那就是一个必死的局。”
刘辩穿越以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士族和名士的厉害,江东的士族兴许就是想赶走袁绍,但是一直忍着没动手;这次等到自己来出手,不出一兵一卒,就通过谋划达成这个目的。这就是圈子和人脉的力量,历史上刘备算得上人中俊杰,一路东奔西走,就是和袁绍这些人比,还是因为输在了起跑线上。
刘辩看了鲁肃等人一圈,问了孙静一句:“先生准备在荆南效力,还是去孙策那里?”
孙静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刘辩的诚意,思索了一下说:“皇上志在千里,恐怕有一日也会为了大局不择手段,我还是回乌程。”
刘辩笑道:“还是我们缘分未到,孙静,孙策的事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说服孙策,我就把江东给他。”
孙静大喜,立即行礼:“皇上,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和袁绍、田丰认识,他们说什么我只能听着,您想,我一个老百姓,哪敢和袁绍那样的人作对啊,我真的没想到他们是死不改悔,要不然早就和他们绝交了。”
“孙静,我理解,商人都是逐利的,一旦有适当的利润,商人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你们敢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你们敢犯法;要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你们甚至愿冒绞死的危险。”看孙静眨巴着眼睛,刘辩让鲁肃和孙静坐下,解释说:“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是一吊钱送出去,能挣回来一吊钱,也叫倍利。”
孙静真的听懂了,急忙辩解说:“皇上,冤枉啊,谁叫我犯糊涂,我认罚,行不行?”
刘辩望着孙静说:“罚一百匹马,行不行?”
“一百匹马?”孙静回头望了望鲁肃,一咬牙说:“我答应了。”
刘辩笑笑说:“那么心疼做什么,你和袁绍、田丰这样的关系,没给他们捐过军饷物资吗?你放心,只要你在江东安分守己,以后我照顾你的生意。一百匹马,是我私人送给你的,到时候你拿去交罚金;现在不为难你,我们还是谈生意。”
“那就多谢皇上,我们一言为定。”孙静晓得刘辩肯定会答应,但是刘辩这么随意地就让出江东,还这么会做人,让孙静在心里点了无数个赞,一般人的想法肯定是占据荆南后,再横扫江东其他县。刘辩很显然从一开始就没这个打算,所以刘辩说放手江东的时候,除了太史慈有些吃惊,其他人都是面不改色。
孙静到蒯越家的宴席亮了一个相,说了刘辩几句好话,就离开了行宫,带着刘辩的信件离开了襄阳城;刘辩等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最后才采纳鲁肃的主张,放出风去,就说六国盟中一位元老级的人物,已经和青铜司接上了头。等这件事沸沸扬扬的时候,让法正和祢衡同时出面否认,马何和鲁肃要做的,就是制造出这位六国盟元老的行踪。
众人散了以后,刘辩写了一段才去休息,只是天一亮,孔融就到了,刘辩不得不起床;听刘辩懒洋洋的声音,让孔融直皱眉,他想象不出来,这个家伙昨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孔融倒是希望刘辩日夜笙歌,只可惜刘辩这家伙正在往明君的路上狂奔,后宫连个妃子都没有。孔融咳嗽了一声,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道:“皇上,你恐怕要在是一件事上费心了。”
刘辩很轻松地笑道:“孔融,你一大早来,就为了来吓唬我?我可告诉你,袭击行宫的事没查清楚,我现在没有心情做任何事。”
孔融苦笑,在眼下的局面下,谁还有心思做事啊!官场险恶,各方势力的手段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孔融压低声音说:“皇上,我不是开玩笑,昨天蒯越家的宴会上,很多人都希望能保住庞德公的性命,准备联名上书。”
刘辩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人难道真的在乎庞德公的性命?刘辩无奈地吸了吸鼻子,悻悻然地说:“我总不能去阻止他们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荆州名士能够左右逢源,历史上刘表、刘备、曹操、孙权都占据过荆州,也没看荆州的大户会铁了心地跟着哪一个人;刘辩从来没有轻视过这帮人,不过刘辩有些感慨,这些人当真以为有必要大家吵得一塌糊涂?
孔融的反应让刘辩有些纳闷,孔融严肃地说:“皇上,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蒯越也在上面签了字。”
刘辩掂量着这件事的严重性,嘴角露出一丝不动声色的笑来:“这重要么?”
“重要……蒯越的态度,说明他质疑这件事。”孔融的心思还是很缜密的,大大方方地说:“蔡瑁现在就是一个摆设,很多人都唯蒯越马首是瞻;蒯越想保住庞德公的命,很多人会当做一个信号。”
刘辩心中冷笑,果然是官场中混迹久了,遇到点小事就风声鹤唳;但这些话,他也不方便对孔融说,只能抱歉的笑了笑:“早饭还吃吧……一起吧,想吃什么,尽管点。”
孔融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求的东西,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能够搀和的,很干脆地去了御膳房;刘辩属于节省的主,每天厨房只会做五六样早点,刘辩自己都不是想吃什么点什么,自己哪有这样的福分,还不如去看看今天做了什么,选两样喜欢吃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