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半夜世子帐里要了热水,这次白嬷嬷没跟来,墨韵几个贴身大丫鬟都不知道宋清月至今还没跟李昭真圆房,只要世子殿下宠爱自家姑娘,她们就都高兴。
凤七尤其高兴,她现在可是世子妃和世子殿下的头号cp粉,她照顾了宋清月这么久,早跟宋清月相处出感情来了。
宋清月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从不把她们当奴仆,她把她们当下属,她培养她们,也尊重她们,这样好的小姐,她自然盼着宋三姑娘开心快乐。凤七可见不得世子去宠爱别的女人。
帐中,李昭想起昨晚就后怕,差点就没把持住。
一则是怕她怀上,他是在不想叫她跟自己早逝的母妃一般,因为年纪太小怀孕生产而丢了性命;二则看着这军帐实在太简陋,他不想跟她第一次,就这么委屈她。
只不过,这小妮子实在太诱人了,他光是看着她,就忍不住地想要亲她抱她。
宋清月捧着阿胶桂圆红枣汤好笑地看他:“夫君别这么看着我,像头饿狼似的。”
李昭高高挑起眉毛,“娘子过河拆桥?昨晚若非你勾着为夫,主动投怀送抱,本世子如何能失了分寸?”
宋清月继续不讲道理:“那是我喝醉了,殿下趁人之危。”
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放下手里的阿胶桂圆红枣汤,笑盈盈地坐进李昭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撒娇:“月儿昨夜招待得可好?夫君昨夜开不开心?”
李昭搂住她,掐了掐她腰间的软肉,在她耳边恨恨道:“顾惜着你,不敢纵情,如何开心?你个不知好歹的,竟然还来惹火,本世子瞧你是当真有恃无恐,不知死活。”
说罢咬上她的耳廓,痒得她咯咯直笑,用力拍了两下他的肩头,叫他停下,才板起脸,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小日子快来了,其实女人一个月里有那么几天是不大容易怀上的,再说了,哪能一次就中的,我大概不会那么倒霉。”
李昭听这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别的女人巴不得自己早点怀孕,一次就中那是福气,到她嘴里竟然成了倒霉。
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兴奋地盯着她,问道:“当真有些日子是不易怀的?”
“嗯,大约就是小日子来的前五天和后五天,最不容易怀上,生养嬷嬷说的。”
张嬷嬷和佟嬷嬷没说过这话,而且这个年代的生育观是错的,大家一直以为小日子前几日最容易怀孕。
宋清月只是随口编了个由来。
李昭不懂这些,只是望着宋清月的双眼都亮了,宋清月在心里啧啧,这狗男人,而后一巴掌盖他脑门上,给他泼冷水:“这个法子也不是百分百有用的,日后还请夫君继续怜惜月儿。”
说罢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安抚的亲亲,接着站起身走开,跟丫鬟们商量怎么安顿那些牛羊了。
李昭还坐在榻上发愣,他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热情似火的宋清月。
感觉冷冷清清的小仙女一夜之间变成了勾他魂魄的狐狸精,难不成就是昨日下午在车里说开了的缘故?
心想这女人还真是说变就变的……还说什么情难自禁,光想想就心头一阵火热。
狐狸精好啊,狐狸精好,小仙女也好。
都好!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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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跟着李昭办事的林万福时不时瞧见自家殿下总用手捂着嘴,掌心里的嘴角总是偷偷扬起一抹情难自抑的笑来。
北方军务供给、督建官道和碉堡之事,繁杂且琐碎,然而李昭这一整天都在走神。
下属来报告各地施工进度,他仿佛只看到他们的嘴在张张合合,满脑子都是宋清月昨晚的娇态,他整个人像被泡进了蜜罐里一样。
他头一次觉得十分不耐烦手头的差事,只想早点下班,早点见到他那小娇人儿。
晚间回到帐中,宋清月已经摆好了晚膳等着他了。他见到她嘴角便不自觉翘起来,宋清月笑盈盈地起身迎他,帮他脱了外衣,净了手,将他拉到塌边坐下,然后顺势就坐他怀里了。
她着他的脖子撒娇:“都月中了,再不出发,西北那边怕是要大雪封路了。”
李昭眉头皱起来,一个月前林万福貌似跟他说过宋清月要跟着她姐姐去西北的事,这段时间被他给忙忘了。
“就算现在出发也太晚了,等你们到河西的时候,那边肯定都已经开始下雪了,不如等明年开春了再去?”
宋清月摇头:“那不成,已经因为我一拖再拖了,我大姐姐可等不及了,大姐夫还在肃州等着呢!”
她瞧他眉头紧蹙,嘴唇微抿的样子,便勾着他的脖子轻轻摇晃,“夫君要是不放心,不如护送月儿去?月儿一个人去孤单呢。”
李昭墨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良久,忽而无比严肃地道了一声:“好。”
“嗯。”
“嗯?!”
宋清月震惊地瞪大眼睛瞧他。
“我送你去肃州,然后明年开春咱们再一起回来。”李昭好笑地瞧她震惊的眼神,这不是她自己求的么?怎么她求了,却不指望自己能答应?
“可你的差事不做了?”宋清月问。
李昭笑了笑:“这差事又不是非我不可,户部工部多的是人可以接替。今晚我就上道折子给皇爷爷,就说去西北一线查看一下沿线官道还有嘉峪关的建设情况。”
宋清月依旧觉得不可置信:“这么随便的么?”
李昭将她抱紧,面颊贴着面颊,笑道:“你夫君是皇孙,又不是官儿。只是去看看,写几封折子跟皇爷爷报告一下情况,既不任职,又不掌权的,有什么不可以。”
“你能去更好,谢谢夫君。”宋清月转脸在李昭面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李昭摸着被亲过的面颊咧开嘴傻乐,娘子这动不动就亲亲的习惯,怪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
用罢晚膳,李昭就让林万福摆了笔墨,要给皇爷爷写奏本。
林万福正要上前磨墨,李昭却瞧向宋清月,问道:“可会磨墨?”
林万福赶紧往后退,一直退到把自己的身形缩进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去。
宋清月撩眼皮瞄了李昭一眼,自己虽然更喜欢用硬笔写字,可她这十几年跟在堂堂探花郎身边岂是白跟的?毛笔字的功夫还是过硬的,毕竟十三岁之前天天都要写大字呢。
居然问她会不会磨墨,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宋家?
她嘟着嘴,点点头。
李昭笑,朝她招招手:“过来,磨吧。”
她施施然走上前,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用小铜勺在砚台上加了一勺水,拿起墨锭来,缓缓研磨。
李昭拿着毛笔,余光里瞄着她白皙而纤细的手腕轻柔而优美地缓缓动着,心里只觉享受至极,书里说的红袖添香大约就是这般光景了。
李昭写折子写得极快,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写好了,检查了一遍之后,修改了几处,才叫林万福拿来真正要递上去的奏本,工工整整地用馆阁体誊抄了一遍,吹干之后,又检查了一遍,计全福适时地从黑影里现身,接过奏本,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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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帝案头压着两封折子,一封是李昭的,将那蒙古郡主说得多么多么情深意重,对李晵怎么怎么一见钟情,还说了一堆叫李晵纳了蒙古郡主为侧妃的好处,顺带还替李晵说了不少好话。大意思就是说,这次虽说伤亡惨重,但这不是李晵的错,纯粹是因为情报有误,运气不好,还说就算运气如此不好,李晵堂弟依旧杀了对方首领的大将,以及极有可能继承首领位置的大公子,这是大大功劳,皇爷爷您千万别责罚李晵堂弟,反而因该犒赏安抚他云云。
另一封则是李晵的请罪折子,先是检讨了一通自己贪功冒进,本应以身殉国,却苟且偷生地回来了,然后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对蒙古郡主没有丝毫情意,对孟家大姑娘一心一意,还请皇爷爷不要下旨赐婚。
这就很微妙了,皇帝闹不清,这位孙子是怕自己多心,不敢纳那什么蒙古郡主,还是真的不想纳,看李昭折子里写,说那蒙古郡主,巾帼不让须眉,不仅英姿飒爽,还面容姣好,母亲是汉人,官话说得不错,跟李晵简直天生一对,就说得皇帝心痒痒的,很想点个鸳鸯谱,赐个婚啥的,老人家最爱干这事了。
皇帝转念又想起孟晚枫这个张牙舞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来,心里暗想,莫不是自己这个大孙子被这小丫头拿捏了吧?这么一想,他更想给李晵赐婚了!
尹太监端来一碗佛手柑梨片茶,柔声道:“陛下,您润润嗓子。”
皇帝嗯了一声,放下两封折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趁着皇帝喝茶,尹太监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子来,笑道:“今早刚到的奏本,是肃王世子递上来的,说是……私事儿。”
皇帝挑挑眉,立刻就接过奏本来瞧,两三眼扫完,呵呵笑了两声,手指点着奏本笑道:“你说说,这一个个的都大了,都要跟着媳妇儿跑。”
皇帝摇摇头,拿起朱笔随手批了个准字,交给尹太监,挥挥手道:“拿到内阁,叫他们选几个接替的人选,报来我看。”
尹太监正要退下,皇帝叫住他,把桌上两封折子扔给尹太监,尹太监稳稳地接住了。皇帝道:“两个封折子,也叫内阁议一议。”
直隶是四月份爆发的民乱,鞑靼大军五月初压境,现在已经快九月下旬了,既然两方都没想拼个你死我活,也就该结束了。
要是能用一桩联姻来给这场战争做结尾似乎也不错。
内阁很快议定人手,由肃王李炟本人接替他大儿子的工作。
肃王接到旨意的时候,看了任命书整整三遍,才终于确认皇帝老爹居然给自己派活干了!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是其实肃王自觉搞这种事,他还真不如李昭能干。监工这事,麻烦的要死,出错了算你的,不出错也没功劳。他进宫去问皇帝老爹,能不能叫李昭那小子继续干着,他还继续在家种菜遛狗,被皇帝老爹骂了一顿,然后朝户部工部各要了个能干人跟着肃王一起往北去接替他大儿子的工作去了。
其实这事不少人抢着想干,皇帝之所以把这活拍给肃王,主要还是因为李昭事情做得太漂亮,工程进度保质保量地稳步推进,从头到尾没出过岔子,最重要的是,李昭这小子一分工程款都不贪的。
交给别人,多多少少被贪去些银子,皇帝心疼银子,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了肃王府。
皇帝知道肃王前些年在南边跑海贸,赚了不少钱,具体赚了多少,他不太清楚,不过他也没心思搞那么清楚,皇帝以为的是,肃王赚得再多,撑死也就一年七八十万两的收入了不得了,亲王府一年的花费也不菲,要供给宫中淑妃娘娘的用度,要顾着保定侯府那一窝败家的,还要补贴南洋水师,他也就对肃王跑海贸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反正肃王不跟其它兄弟一样跟他哭穷和要银子,皇帝就觉得省心。
所以明明老六善王和老九俞王都积极争取这活干,可皇帝最终还是叫肃王去做了。
倒是这个老逆子居然还一副不情不愿怕麻烦的样子,果然是肃王府不缺银子,对那点工程款都生不出什么贪欲来。
啧啧,皇帝更加觉得自己的选择十分明智了。
至于锦衣卫指挥使冯坤其实不是完全不清楚肃王的收入规模,只是他不愿得罪人罢了,皇帝年事已高,东宫之位却一直空悬,情势不明朗,他也得给自己考虑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