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课很顺利,但不代表那群学生心里没有想法。
就算是宋清月,是晋王妃,那也只是皇家的生育机器,这不代表她就有资格站在讲台之上成为这群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的师傅。
当日晚上,有几个通过这届恩科会试的贡士就找到了施仲良,想要他带个头,反对叫晋王妃来给大家上课。
“施兄,这课代表你可不能当!”
“大殿下专宠王妃之事,只怕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那个晋王妃,一介庶女出生,能叫嫡母认了她做嫡出,之后又让大殿下心甘情愿地娶他为正妻,现在又妄想插手科学学院之事,她难道要学武氏?!”
“嘘!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总之,施兄,这事你得牵头!”
“对,那晋王妃,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岁不到的丫头,居然妄想做咱们的师傅,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骨头,施兄,咱们中间你本事最大,明天好歹给那丫头点颜色瞧瞧,别叫她太猖狂!”
几个贡士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施仲良眉头都皱起来了。对于这个晋王妃,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施仲良倒是对女人做师傅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反感,只是,她得真有这个本事。说白了,施仲良质疑宋清月的智商和能力。对于宋清月上课时表现出来的解题能力,施仲良将之理解为:都是大殿下给提前准备好的,准备好题目和答案,只要王妃提前将之背下来就可以了,但施仲良不认为一个后宅妇人具备独立解题的能力。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们稍安勿躁,至少不要明着跟王妃作对,惹恼了大殿下谁都担不起。”
“施兄,话不能这么说,若是大殿下行事荒唐,咱们做臣子的就要劝谏!施兄,你可是咱们班级里的第一人,这种时候,你可不能退缩!”一位贡士说得慷慨激昂。
这话说得可有点过分,让别人去冲锋陷阵,还说得这么义正词严。施仲良冷冷瞥他一眼,看得那人面色一凛,抿了抿唇,降低了点音量道:“我是想说,若是施兄你愿意站出来,咱们兄弟几个一定跟着你一道站出来。就算是大殿下,不能一点不顾咱们的意愿。”
施仲良看着他,忽然一笑,道:“苗兄,不如你明日给那王妃出一题,若是那位做不出来,我就出这个头,如何?”
那姓苗的贡士心虚地向边上几位瞄了瞄,笑道:“不如咱们都回家找找?”
另外几位贡士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不错,便点头同意了。
“苗兄这个主意好,咱们回去都想想,总要给那位一个下马威,也能叫那女人知道,并非大殿下宠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第二日,宋清月被李昭送进这个小号的阶梯教室,立刻望向课代表施仲良。
当着李昭的面,施仲良对宋清月表现得极为恭敬,双手递上所有同学的作业,笑道:“一百三十七份,一份不差。不过,这题量稍微有些大,我瞧着有些同窗并未写完。”
宋清月道:“无妨,一会我瞧瞧哪些题目做不出来的人多,明天讲讲。辛苦了。”
“不敢当。”施仲良礼貌恭敬地退了回去。
李昭多了看了这位“课代表”一眼,朝他微微一颔首,接着捏捏宋清月的手:“下课了为夫来接你。”
宋清月笑着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李昭肃着脸又扫了一眼教室中的众人,才状似不放心地离开。
苗姓贡士等几人相互对视几眼,都希望有人比自己先站起来,毕竟是叫这位王妃难堪的事情,谁也不想先出这个头。
不过晋王妃已经转身开始出题了,那姓苗的贡士终于忍不住出声,道:“王妃娘娘!”
宋清月闻言转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架子细细看了看举手同学的模样,抬起下巴傲然道:“做学问的时候不讲身份,只论师徒。这位同学,你还是称我宋先生的好,或是直接喊师傅也称。”
说罢,朝那学生微微一笑,看在这苗贡士的眼里就是轻蔑和挑衅。
姓苗的当即脸涨红了,道:“学生遇见一道题,几经思索,不得其解,不知娘娘您可能在课堂上当众为咱们解答?”
嗯哼,还是不愿意叫先生,这是下战书来了啊。
宋清月挑挑眉,笑得更灿烂了,等的就是这种事,到底来了。
“当然,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不才,姓苗,单名一个贵字。”
“苗贵同学,请你到讲台上来将题目写出来吧。”
于是这个叫苗贵的学生,上台去写了一道函数方程,要想求该函数值小于零的,未知数甲的范围。
宋清月一瞧,算都不用算,未知数没有实数范围内的解。
“这题没有实数范围内的解。函数值始终大于零。”这么说着,手捏着粉笔开始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半分钟不到就把证明过程给写了出来,为了更直观,她还把函数图画出来了。
写完之后,用极为帅气的姿势敲敲黑板:“可能看明白么?”
苗贵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当然没能这么快就看明白,转眼偷偷瞧向施仲良,就见施仲良也瞪大了双眼,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
这大概率就是王妃写对了。
关键是,速度也太快了!
她好似只看了一眼,就随手写出了证明过程,太轻松了!
宋清月看着台下目瞪口呆的学生们,很是满意,装逼打脸果然爽感!这次可是真正尝到了穿越的乐趣。
她摸着下巴,想着要不要给点更吓人的东西?
要不把虚数也顺带着说一说?这群酸书生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自己也回敬一个下马威如何?
于是她忽然笑起来:“我方才说,实数范围内没有解,但还有一种虚数概念,可以与诸位探讨一下。”
于是宋清月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虚数的定义,简单的虚数运算法则,顺便说了说如何利用坐标表示虚数,进而又引进了复数和矢量的概念。绕了一大圈,把下面的这群大老爷们儿彻底说晕了之后,她才回到苗贵最开始给的那道题上,最后给出了一组虚数解。
说完之后,宋清月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双手撑在讲台两侧,扫视着下头的学生:“有意思么?大家为什么都这么安静?说了这么多新内容,都没有问题吗?”
“我有!”
宋清月眯眼看了看,笑道:“原来是课代表,你请说。”
“请问,这种虚数,在现实众中,到底有什么可以应用的地方?”
宋清月再次勾起唇角:“问得好!不如我们从矢量开始说吧。比方说,咱们要建造一个屋子……”
于是她十分开心地开始说起物理中结构力学的内容,那可是她初高中时期的最爱,也不管下面的人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越说越嗨,越说越开心,一直说到下课铃声响起来,才惊觉昨晚备课的内容是一点没讲。
但她是不会拖堂的,到下班时间了,她要回家给儿子喂奶。
“那么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咱们下课。啊,要是没听懂也没关系,今天说的内容还是有点小难度的,咱们一步一步来,慢慢学。今天暂时没有作业,这是昨天的作业,已经批改过了,课代表,发下去吧,错的题自己先想一想,明天讲。下课!”
一转脸,李昭已经站在门外等着她了。
“今日讲课讲得挺高兴?”李昭观察宋清月的神色问道。
宋清月甜甜笑着点点头:“高兴,反正我挺高兴。夫君一会与我一道回家还是晚些回去?”
李昭看月儿高兴,自己便也高兴起来:“今日无事,一道回去吧。”
墨竹上前接过宋清月手里的东西,宋清月一边被李昭拉着走,一边还问墨竹呢:“今天的课听懂多少?”
墨竹现在是宋清月的助教,会陪着听课,学生作业也是墨竹批改的,宋清月已经决定要把小墨竹培养成学术人才了。
墨竹想了想,才答道:“感觉是都明白了,但肯定还有没明白的地方。”
李昭立刻转头问道:“什么虚数,没跟我说过?”
宋清月道:“今晚回去就教你,墨竹你顺带着再听一遍,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