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玲低着头打水,原本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森寒厌恶。
臭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吃肉!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她提起水桶,转身看向莫氏,脸上的表情却是又无辜又有些害怕。
「也许是因为小白对我还不熟悉吧。」
她微笑地看着小白,声音格外的温柔,「它是条好狗,对外人戒备重,才能看家护院嘛,是不是,乖小白?」
但小白并没有理会她,只是蹭了蹭莫氏的裤子,莫氏便无奈的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和肚子,一边摸,一边带着宠溺的表情对沈玉玲说道:「它啊,可是约秋的宝贝,可不是用来看家护院的。」
「呵呵,这么可爱,姐姐那么喜欢它也正常。」沈玉玲捂嘴笑着,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正巧沈约秋也走了进来,对莫氏道;「娘,我让小白给你带了些新鲜的糕饼,拿出来给大家分着吃吧,这些糕饼可都是御厨做的,皇上赏赐,景行特地带过来的,味道很不错的。」
「行。」
莫氏站起来,将小白丢在院子里那个的食盒拿起来,回到厨房,用自家的碟子重新将糕饼装好了。
院子里,沈约秋这才看向沈玉玲。
「堂妹,你才来几天,不用这么辛苦的,好好休息就是。」
「对了,住的习惯吗?」
「很习惯。」
沈玉玲连忙点头,动作表情谨小慎微,甚至带着些卑微的讨好,「我在这儿天天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比以前的生活好太多了,而且也不用面对别人的嘲讽和白眼。」
她眼中涌现出小心翼翼的欣喜,以及忐忑,「我,我很喜欢这里,我也很感激你们能收留我。」
沈约秋一直盯着她,却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便笑了笑,点点头,「你住的开心就好,还有,你也不是仆人,不用总抢着干活,你还小,不如跟着多学些东西,或者跟着彩云姐学刺绣也行。」
「嗯,我知道的。」
她点点头,忽然垂下眸子,表情有一丝的难过和辛酸,「我以后肯定是没办法嫁人了,也只能学一些技能,不然怎么养活自己呢。」
见状,沈约秋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底,沈玉玲遭遇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确实是有点太残忍了。
况且,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好像真没什么问题。
「你也不要想的这么悲观,这里不是福安镇,你在这儿,大可以和大家一样的生活,以后会好的。」
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是的,会好的。」
祁景行慢慢走了进来,将一朵金黄色的花儿递给了沈约秋,又伸出手去牵她。
「这几日太忙了,这会儿不如出去走走。」
「好,走吧。」沈约秋惊奇地看着手中的花儿,「这是什么花儿?」
刚说完,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顿时笑了起来,「竟然是黄叶给做成的花儿,你什么时候还会做这些了?」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远。
沈玉玲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线条也变得僵硬。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她脚边窜过去,她眉头一皱,心中暗骂了一句死狗。
刚骂完,小白就回过头来,那双发绿的瞳孔里散发出一种凶残的冷意。
那是只有嗜血的野兽才有的冷血恐怖之感。
沈玉玲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并冰冻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摇摇头,将自己心中的汹涌之意给安抚了下去。
错觉,是错觉。
那不过就是一只好吃懒做的肥狗罢了!
北昭使团又在京城呆了几日,双方总算将交易的内容谈论地差不多,等再过几日,皇帝将为他们举行一场欢送的宴会。
妲娅没有再让祁景行作陪,自从熟悉了京城之后,她便喜欢一个人到处转悠,而且专门找各种看起来偏僻,甚至是平民所居住的地方跑。
这倒是让想要假装偶遇的大皇子一连扑空了好几次。
这天,妲娅来到了沈于衷打铁的铺子。
她已经知道祁景行的未婚妻就是这家铺子老板的女儿。
打铁的众人看到这么一个长相奇特美丽的姑娘站在门口,都不由得痴痴的多看了几眼,然后有人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这不是那位北昭国的公主吗?」
「好漂亮啊?她的皮肤跟白雪一样!」
「不要胡说,小心别人说你冒犯,被踢拖去砍头了。」
妲娅走进打铁的作坊,那些浑身汗臭的男人们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像是怕自己身上的污秽玷污了这一位来自于异国的高贵公主,他们只远远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好奇和尊崇。
因为他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位公主的到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大宋提供铁的。
而铁,就是他们这些打铁匠所赖以生存的所有!
「沈于衷是谁?」
妲娅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正在指导自己一个弟子打铁的沈于衷听到声音后一愣,这才注意到这位公主竟然来了,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儿,将黑黢黢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便跑到了妲娅面前跪下行礼。
「见过公主。」
「起来吧。」
妲娅好奇地看着他,「听说,就是你精通于打铁的技术,让你们大宋见识到铁器的厉害,您是个很高明的匠人,不,您是个艺术家。」
沈于衷没太听明白最后一个词,但是也很明白妲娅是在夸他,立马谦虚的道:「我不过就是个打铁的匠人,比别人先研究了铁而已,公主的夸赞实在是太过了。」
「一点都不过。」
妲娅十分欣赏地看着他,又用无不遗憾的语气道:「若是您这样的人才诞生在我们北昭就好了,您定然会被当成我们北昭国的国宝的,可惜了,我们北昭没有您这样的人才。」
「呵呵,公主,你们那儿也一定有很厉害的匠人的。」沈于衷心里美滋滋的,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能被异国的公主如此的夸奖,这让沈于衷忍不住又兴奋又自豪。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