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下,王福锦几人脸色都微微一变,其中,王三坨脸色变得尤其快,他下意识低头眼珠子往右侧看了一眼,又迅速一开眼神,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刘雨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暗道几个人是真蠢,但事已至此,更何况,旁边两个前来同审的廷尉盯着,他是半点放水的办法都没有。
抬眼一看,王家的大爷还站在门口,脸色极为难看地盯着,看样子,可能时不时都会冲进来。
他不由得有些焦灼,低头看着站在堂下,神色冷淡毫无多余情绪的关怀仁,心里蓦的涌出一阵戾气,又被压下去。
「砰!」
手中惊堂木重重落下。
「来人,就给我按照关仵作所说的,一一比对尸体上的印记!还有,看看到底谁身上有七天前留下的抓痕!」
几个人立马又开始叫冤,想要躲避前来拉扯他们衣服的官兵。
「青天大老爷,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啊!」
「我们几人本就是府中的家丁,平日里身上有些伤口不也是正常的吗」
「我们是被污蔑的,污蔑的啊!」
「老爷,少爷,救救我啊!」
几人跑了一个晚上,早就筋疲力竭,没了什么力气,这会儿也就靠着最后的求生意志力一直叫唤,在公堂外面的人叫叫嚷嚷的,恨不得自己能瘦个十斤,挤进来亲眼看看这验证的过程。
「起来!」
几个官兵走到王二坨几个人身边,毫不费力的就将他们扯了起来,像是拖着一条被打的半死的狗一样,往停放尸体的方向走去。
轮到王福锦的时候,官兵上前去拉扯,他却突然发疯一般吼叫起来。
「我看谁敢动我!」
「滚,都给我滚开,老子堂堂六品官员,岂能受这种屈辱,我要见皇上,让我去见皇上!」
「滚开!」
这王福锦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官兵们都知道这家伙不好惹,平日都躲着甚至是捧着,这会儿他这么一发威,倒是真的有些害怕,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去拉扯!
而刘雨这下也想到这茬了。
他要是记得不错,王福锦半个月前好像才在工部刚上任吧,这有官职在身的人,自然是不能和平民一样。
正想要先让人放开他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右廷尉忽然冷笑一声,厉声道:「你刚上任便胡作非为,连基本的勤到都做不到,此事我等已经上报,你已经被革职,所以,你现在就是平民,若是你再在公堂之上大声喧哗,违抗命令,本官现在就让人先将你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打完再审!」
这话落下,王福锦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不,不可能!」
「我花了十万两黄金才得来的官儿,怎么能说给革职就革职!」
「放屁!都是放屁!」
他已经有些疯癫和神志不清了,不断地摇头晃脑,想要朝着公堂外跑去,这会儿官兵们自然是不会惯着他了,上前就把他拎起来,朝着尸体那边走去。
而公堂上,所有人脸色都极其难看。
买、官可是大罪,这蠢货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简直就是视朝廷法纪为无物,简直就是胆大妄为!
刘雨觉得这蠢货有些不忍直视,心里砰砰砰的打鼓,想要骂他两句,又跑这蠢货把他们家给自己送钱的事儿给一并抖落出来,只能强咬着牙忍着,挥挥手让人赶紧把他弄过去,赶紧把这事儿了了得了!
外面围观的人也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嘲讽的声音和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
「呵呵,有钱
就是厉害啊,原来现在这朝廷的官员只要是有钱就能当的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看,咱们也都别苦读诗书了,读书有什么用呢还顶不上人家一箱金子呢!」
「这样的垃圾简直就是咱们大宋的害虫,就该株连九族,死得干干净净才是!」
「做生意的人都不干净,只要咱们农民才是真正踏踏实实为天下付出的。」
「此人作恶多端,又如此愚蠢,啧啧,大老爷,我看根本用不着验了,直接判吧!」
这时,沈于衷去验的结果也出来了。
在于小梦尸体上留下的众多痕迹之中,并没有任何一处跟他的手掌印记能对得上。
而且封一还找到了几个证人,这几个人都在事发那天早上的时候看到过沈于衷,他们可以完整的证明沈于衷是在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才出的门,在他们见到沈于衷之后没有半个时辰,沈于衷就被告到官府,说他杀了人。
这并不够作案时间。
「来,手伸出手!」
官兵强行抓着王二坨几个人,将他们的手拉扯出来,很尸体上的印痕仔细比对。
虽然说沈约秋已经将尸体稍微处理一下,味道没有那么刺鼻,可是经过了五六天,尸体早就腐坏了许多,那恐怖的模样直接让几个人腿脚发软,疯狂的反抗,想要后退!
同时,昨天晚上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几个人顿时都有些崩溃了!
「不不不!」
「放开我啊!我不想死!」
「我不是故意的!」
经过比对,有几个手掌印能对得上,随后官兵又一一将他们家上身的衣服撕开,果然,王三坨的胸前有一道明显的抓痕,那抓痕已经结痂了,看得出来,当时抓的很深,而且明显是人的手指甲抓的。
事已至此,基本上没什么可说的了。
「王福锦,你等可认罪!」
刘雨赶紧让人将尸体撤了下去,随后才故作威严的看向王福锦,「你等仗着家中富贵,竟作威作福,将人命当成草芥,肆意伤害他人,而且还将罪名嫁祸给无辜之人,简直罪大恶极,人神共愤,难以饶恕!给我拖下去,全部择日问斩!」
随后,再看向沈于衷,脸上的神色变得温和了许多。
「沈于衷,之前是本官错判,误会了你,让你受罪,官府会给予一定赔偿的,你且好好回去休息,不必再为了此事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