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语气虽然平淡，可说出这般话的时候，眼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神伤。
数年昏暗时光，却是如此轻描淡写便带过了。
于此，卫凭枫没有再问什么。
毕竟这黑风崖存在时间长，若是第一批被抓来这里的药人，谁知道她曾经历经过什么。
取而代之的，卫凭枫对明月多了几分同情与佩服。
见她脸色苍白，身体还处在极其虚弱的状态，卫凭枫指了指她身后的一块石头。
“坐吧。”
明月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眸子默然如冰。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冷的气息，虽然几人互帮互助才能逃出生天，可这明月似乎天生骨子里就带着对人的疏离，并不好接近。
这个时候沈呦呦拿出了一个果子，递到了明月的面前。
“姐，姐姐，次!”
沈呦呦奶声奶气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乍一看透着股喜气，白乎乎的耳朵和大尾巴多了几分萌态。
“给我的吗？”
见沈呦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明月脸上鲜见有了一丝笑意，忍不住揉了揉沈呦呦那硕大的尾巴。
毛茸茸的，真好摸。
她有些好奇，转头问卫凭枫。
“这是你的灵兽吗？真可爱。”
卫凭枫摇了摇头，“她是我妹妹，自身奇遇，这才长得特殊了一些。”
“哦……这样啊。”
明月没有多想，反而是将小团子抱在了怀里。
她毛绒绒的尾巴跟耳朵时不时掠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柔软的刺痒还有奇特的香气，当真叫人爱不释手。
试问有谁能够抵挡得住这又香又软的小团子。
见明月沉溺在沈呦呦的柔软触感之中，对他们两个的冷意也有所松懈，慕容修这才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明月姐。”
明月手中逗沈呦呦的动作一顿，瞥了一眼慕容修，没有搭话。
“我有点疑惑。”
慕容修见她虽然沉默却没有抵触自己的意思，便顺着自己的想法往下问。
“你说你是最开始一批的药人，可是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你是慕容修吧？我知道你。”
明月淡淡地开了口，将怀里的沈呦呦放下。
“你是夜月手底为数不多能让他满意的药人，跟福禄那几个向来都是分开在茧室单独培育，不清楚这外面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
顿了顿，明月又道：“魔药需要的许多原材料都带着剧毒，我时常需要出去找寻这些毒草，并不常在这黑风崖。”
听到这里，卫凭枫才有所释然。这样一来，明月极其熟悉这里的地势部署也就有了答案。
虽是如此，却仍有许些不解。
“既然你能自由出入这黑风崖，为何不趁机逃脱？”
明确听了却是闷闷苦笑。
“这事情哪有那么容易。魔药对药人的影响是不可逆的，每两个月就得吃一次解药，否则就会全身毒斑溃烂而亡。”
“再者，药人多数都是孤孩，就算逃了出去，又能去哪里？”
明月的声音低低的，闷得像是七月透热的午后。
此时的她看起来身形单薄，仿佛风雨交加中无根的浮萍飘零，给人一种支离破碎的凄凉之意。
闻言，卫凭枫下意识低看了一眼不远处一样沉寂的慕容修，这才知道慕容修那次拼死出逃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这黑风崖。
想到这里，卫凭枫心里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似乎是感觉到了卫凭枫一样的眼光，慕容修反应过来，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我死了似的。这么可爱的小神仙就摆在面前，我怎么舍得死呢？”
卫凭枫：……
要不还是随了他的心愿，让他死了算了。
卫凭枫收回目光，“那你可知这些人归纳那么多药人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借药人修炼？”
明月却是冷笑一声。
“哪有那么简单？倘若真是如此药人又何必分三六九等？”
“具体的目的我并不清楚，但是魔药似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药人各方面的能力，包括速度跟力量，至于用在哪里就不知道了。他们致力于培养出强大的药人，只是过程既残忍又痛苦，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抗的过去。”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下去。
卫凭枫怎么都没想到，药人的背后竟还有这般内幕。
“呜哇！”
可就在这时，沈呦呦却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涨的一张小脸通红。
这可吓坏了卫凭枫，连忙将小团子抱了起来。
“小家伙，你怎么哭了？”
沈呦呦紧紧地搂住了卫凭枫的脖子，可谓是涕泗横流，那眼泪死死地糊在了卫凭枫的脖子上。
眼下这种情况，卫凭枫倒也嫌弃不来，只关心这小家伙到底在哭什么。
“你是不是饿了？”
可小家伙却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膀上，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抽抽搭搭地说：“药，药人好可怜……姐姐，姐姐没有家。窝，窝也没有家。”
卫凭枫心里一疼，想起见到沈呦呦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那荒郊野外又这般年幼，只怕是连自己的生母都没见过。
卫凭枫刚想开口安慰，去又听到沈呦呦哭的更伤心地说：“小哥哥，也，也没有家……大家都没有家。”
卫凭枫：……
听到这里，他的心里也泛起几分苦涩，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沈呦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眼下在场的，似乎都是孤孩。
某种诡异的角度看来，还挺投缘的。
眼看卫凭枫很是沉默，慕容修却是率先开了口。
“没家就没家，你看你哥对你多好！天大地大，有你哥的地方就是家。”
“唔……有，有道理！”
慕容修的一句话倒是让沈呦呦止住了哭声，眨了眨一双还带着泪水的晶蓝眼睛，仰头在卫凭枫的脸上亲了一口。
代表着小丫头此刻纯粹的，真诚的，无关情爱的喜欢。
软糯糯的粉唇落在脸上清清凉凉的，卫凭枫先是彻底一愣，随后脸上便迅速烧的通红。
那脸上的绯红顺着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红的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卫凭枫错愕地看着面前破涕为笑的沈呦呦，内心却十分慌乱。
这个小家伙怎么又这么不讲道理地亲他！
主要还是在旁边有外人的情况下！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