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原以为这样的话能够激怒慕容修有所反应,却没想到面前的慕容修依旧无动于衷。
这时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慕容修双臂那裸露着的伤口上。
“嗯?”
圣人将慕容修的手臂拿起来细看,随后声音平淡地问身后不远处的纪护法。
“你对他用刑了?”
声音虽然平淡,但是纪护法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杀意。
他有些心虚地抬起眼睛,却又不敢直视兜帽下的一片漆黑,目光登时一阵乱窜,无处安放。
“属下,为了拷问出另外两人的下落,的确对他动了私刑……”
“私刑?”
圣人的声调陡然拔高,一抬手,那纪护法便不能自我地被吸到了圣人的手中,被他用手死死地箍住了脖子。
“既然知道你自己用的是私刑,不符合礼制,为何偏偏还要这么做?”
“怎么?这是将自己的无用之火,统统撒在我这最为得意之作上面了是吗?若是这个尤为重要的药人出了什么差池,可是你一百个狗头都不够换的。”
圣人的手劲很大,在他的禁锢之中,纪护法痛苦地张开嘴巴,想要喘口气。
他满眼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圣人,瞳孔扩散的很大,很快眼白处便漫上了一大片的血丝,颇为骇人。
他极为艰难地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试图对圣人说些什么。
却听到圣人声音如冰。
“两个小孩都抓不住,夜月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你这般窝囊的东西。若不是黑风崖的重建还需要你着手去做,你也没必要留着了。”
说着,他手猛地一松,那纪护法就像是失了线的木偶猝然跌倒在地。
久违的空气再次疯狂涌入肺腑,纪护法捂着自己发疼的脖子贪婪地呼吸着,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那些丢失的药人,你必须给我全部找回来。这些药人是圣教这么多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派上用场,却被你这酒囊饭袋给搅黄了。”
“若是找不回来,你这脑袋,也就没必要待在你自己的脖子上了。”
圣人的语气至始至终都是平静如水,可纪护法很清楚,在这平静语气的背后,是绝对的死令。
若是办不到,他绝对会死的很难看!
“是……是,属下领命。”
纪护法颤颤巍巍地出了声,声音很是嘶哑。
“知道了就赶紧滚出去,我对着你这张脸多一刻,都觉得闹心。”
听到圣人下了令,那纪护法也不敢继续久待,连滚带爬地就从茧室退了出去。
卫凭枫隐匿在暗处,听完两人之间的对话若有所思。
圣人说这些药人有关键用处,再一回想先前明月说过的……这些魔修致力于培养强大的药人。
他们背地里到底在筹划着什么大事……
这时却又听见那圣人语重心长地对慕容修说。
“你身上受的这些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这些血流下去,就算是耗也能把你给耗死。”
“别倔了,把这个药吃了。”
圣人的语气,倒显得好像一个长辈对后生的敦敦教诲。
如此,卫凭枫更是相信这圣人与慕容修之间只怕是早有渊源。
面对圣人手里捏着的药丸,慕容修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看着他,眼底翻涌着的是不见底的仇恨。
见慕容修这般执拗,圣人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强行捏着慕容修的下颌,硬生生地将他的嘴巴给掰了开来,强行将那药丸给他喂了进去。
可下一秒,慕容修却是舌头一顶,又毫不客气地将药丸给吐了出去。
圣人转头看着那滚落在地的药丸,叹了一口气,语气似是极致压抑的愠怒,咬牙缓缓道:“你啊,脾气一直都是这么地倔。”
“只是,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倔的资格呢?”
下一秒,那圣人便抬手一挥,一道手刃便干脆利落地落在了慕容修的身上,登时在慕容修的身上划开了一个口子。
那口子鲜血淋漓,慕容修吃疼地闷哼了一声,面色煞白。
沈呦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吓得捂住了眼睛。而卫凭枫也是不忍地将目光给移开,不敢再看。
慕容修垂着脑袋,奄奄一息。
虚弱的视线向下,腹部的伤口清晰可见,慕容修却无可奈何,只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他咬了咬牙,在圣人的面前苦苦支撑。
“你,杀了我吧。”
慕容修深知眼前的人心狠手辣,有的是办法折磨自己。
圣人听了却是嗤笑一声,“杀了你?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
说着,他抬起手挑起了慕容修的下巴,目光来回在慕容修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啧啧出声。
“你要知道你这副躯体,是百年难见,圣教大计,非你不可。”
顿了顿,那圣人却又扼腕叹息。
“按理来说,像你这么不听话的,怎么可能留你到现在?可惜了那卫家被灭了门,我们抵达那处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然那卫家的卫凭枫,会比你更适合。若是能寻他来替了你,定能够给你一个痛快。”
圣人连连摇着头,语气怅然。
“可惜,真的是可惜啊……那可是个万古难见的好苗子啊。”
猛然间听到这圣人提及自己,卫凭枫不可置信地回过了头。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所谓的圣人,兴许跟自家灭门的事情有所关联。
只是想起刚刚他说的话,这些魔修也曾想把自己炼制成药人?
想到这里,卫凭枫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凉了下来,四肢传来的,只有一阵阵令人发指的寒意。
“是不是,是不是卫凭枫还活着,你就会放了我?”
然而接下来慕容修的话,却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卫凭枫一怔,不知慕容修此话是何意。
这样的话,显然引起了圣人的兴趣,他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相信慕容修的话,语气之中满是质疑。
“还活着?卫氏被灭门那一夜何其惨烈,怎么可能会有人活着?”
慕容修咧嘴笑了,随后猛地开始咳嗽起来,吐了好几口血。
“他还活着,我见过他,我知道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