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梦境太美好了吧。
洋槐树下,还尚年幼的江晚意跟元词说着世间最真实的话,也有着最温柔的口吻和最真诚的眼眸。
迷糊间,元词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去摸手臂的疤痕,这么多年了还在。
电台中暗恋的故事还没讲完,元词只醒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故事在往后,那就是她跟江晚意之间多了个宴纾桐的故事,其实一开始江晚意没打算去留学。
大学选在京城念经济管理,去京城念了半年,转折点在那一个情人节。
像江晚意这种,一身优雅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就是在京城也是极为受欢迎,何况他性子本就不差,年轻时在东都也是久负盛名的贵公子。
江晚意念大学时,元词刚好高一,家里舍不得她离家太远,高中就是在东都念的,那一年情人节没有任何约定,元词在情人节当天去了京城,去到大学,没有告诉任何人更没跟江晚意说。
那是一个惊喜,元词多番考量纠结下做出的决定。
在家里练习了小半月,做的巧克力让家里人都夸奖才带着巧克力,一份情书踏上了去找江晚意的路程。
情人节,京城的气氛特别足,四处都放着充满浪漫气氛的歌,满街道都是卖红玫瑰的人,随处可见都是手挽着手的情侣。
财经大学门口已经人来人往,表白的,成双成对的,卖玫瑰花,巧克力的,江晚意来大学时元词跟着来的,作为朋友送他一程顺便来玩玩,所以她是熟悉寝室在哪儿的。
没有联系的冒昧来访,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当时的她都已经在寝室前,隔了不过几十米远,大概一盒巧克力在她手里都捏化了吧,她很不想承认,很想说那是幻觉。
只可惜那不是。
情人节当天来找江晚意的不止是她,还有宴纾桐,打扮得十分漂亮,带着巧克力,礼物就在寝室楼下,跟江晚意面对面。
大概是在表白吧,宴纾桐满脸通红,饱含爱意期待的眼神盯着江晚意。
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俩在说什么,说了好一会呢,那时的元词心情很复杂,愤怒,嫉妒,不甘,委屈……
今天情人节,该是她表白才对,为什么会让宴纾桐捷足先登。
不过——
江晚意大概不会答应吧,他好像一直对宴纾桐没什么好感,在东都的时候宴纾桐想方设法的接近都没机会。
不会来了京城江晚意就变了心。
巧克力外的包装盒被元词捏得变形,她不应该站在树下,站在这儿像个傻逼的愣着,应该上前阻止,应该喊江晚意。
“江晚意——”
元词喊了。
只是江晚意没听到,因为那一瞬,宴纾桐垫脚亲了他。
“江……”
也是这一幕,元词没能喊出第二声,嗓子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了,喊不出,说不出,只有心口被什么给狠狠剜了,剜出一个大洞,浸骨的风穿透身体。
纠结许久的表白,被这一幕打了个溃不成军,亲吻这个动作,注定元词输得一败涂地,要是不喜欢,要是不同意怎么会有这个动作!
她跟江晚意那么好的关系,邻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只是牵过手而已。
那一天晚上,江晚意来了电话,寻常的口吻。
“今天情人节,收到巧克力没?”
“嗯,肯定收到了,我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送巧克力。”元词在电话这端笑着,眼眶却止不住红了。
“收了好多,还都是我爱吃的。”
江晚意笑问,“是吗。”
“你呢?”元词反问他,跟往日般调侃,“今天不会没人给你巧克力吧,江大少。”
江晚意说,“也有很多。”
“好吃吗?”
沉吟阵,江晚意说,“不好吃,挺苦。”
元词哦了声,手背摸了摸湿濡的眼睛,“江晚意……”
“嗯?”
“我恋爱了,跟一个学长,很好看。”
“他今天表白了,送了我洋桔梗,我很喜欢,就心动了。”
“是吗?”他的口吻似乎没什么变化。
“你喜欢他吗。”
“喜欢的啊,不然怎么会谈恋爱呢。”
是了,元词的性子,要是不喜欢怎么会答应呢。
“恭喜你——”
“江晚意,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把我男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他人很高,有些斯文,有些儒雅,很会逗我开心。”
“知道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们很有缘分很小就认识,比我大一点……”
“他,非常好。”
江晚意沉默会儿,“小词,恭喜你。我学校课业比较多,暂时不回来,下次,下次有机会在介绍我认识。”
元词只说,“好。”
后来的内容好像聊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聊,而这次情人节后两人通话的次数默契的减少,同时东都有个传言,情人节当天宴纾桐跑去京城找江晚意表白。
江家长公子,答应了。
再后来,就是暑假了。
江晚意回东都,那天朋友聚会的时候,元词把男朋友介绍给江晚意认识,好像没有元词说的那么好,但她似乎格外喜欢。
再后来,就是江晚意决定出国留学,在暑假的时候决定的,跟他一起的还有狄鹤川。
那是第一次,江晚意离开元词没有去送,只发了条短信。
祝他:一路顺风。
青梅竹马,暗恋,并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圆满,也有很多的暗恋不得不消散在时间长流之中。
好久都没做这样的梦,也有很久不去触碰那些心理最不甘心的记忆。
忽然的,这是怎么了。
睁眼的时候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元爷爷知道她最近辛苦,也没催她去公司也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看着手机时,居然已经11点多了。
在床上躺了几秒才起身,摸了摸湿濡的脸颊和没有干的睫毛,自嘲一笑:这都多少年了,回忆往昔怎么还掉眼泪了,这得多矫情啊。
下床洗漱换衣服,下楼的时候闻到了香味。
“爷爷,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啊。”
元爷爷在客厅里坐着,回看昨晚没看见的电视剧,“都是你爱吃的。”
她笑了笑跑来挽着爷爷,“是不是看我最近辛苦,让人做好吃的犒劳我?”
元爷爷都不得空看她眼,就盯着电视,“你是我孙女,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最近发生的事多,你表现好就该表扬。”
“不过事情的后续,还得你去盯着。”
未避免发生纰漏,直到拆迁款到手元词都要亲自盯着,好不容易把元氏的形象挽救回来,这时候可不希望在遇麻烦。
她难得乖顺,窝在沙发里靠着爷爷,“我知道,下午我就去跟进,钱今晚六点以前应该会全部到位。”
元爷爷手中有两个球,硬邦邦的石头。
“我听财务那边说,是晚意出钱替我们应急的?”
“是他。”
“这孩子。”元爷爷和善一笑,“当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做起事情来格外贴心细致。”
“清祀也给我打电话了,也是为这事。”
江晚意还是比不轨的闺蜜的。
元爷爷就笑了,“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性子?你们俩也是有缘分,你顾着她,她顾着你,谁都见不得谁受委屈。”
元词就笑了,“那可不,我要是男人早把清祀娶了。”
元爷爷扭头看她,露出个惋惜的表情,“可惜,你是女孩子,还是要嫁人的。”
“……”
这,好好地,怎么又催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