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个小妹,叫秦蓉,不说是捧在掌心长大的大小姐,有万千宠爱,那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秦蓉打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得过一场病落下病根,所以当年就算秦家在东都的地位如日中天,也没有人想来求娶。
宴尚霖是个意外,他求权财,而秦家缺个女婿,贫富无所谓秦家养得起。
算是各取所需,意外组合成一个家庭。
秦家两个兄长也是说到做到,大力提携宴尚霖,把一个落魄的宴家挽救,还让宴尚霖一步步爬上今天的位置。
秦蓉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也算命好,也许就是因为两个孩子拖垮她的身体,让她日渐消沉患上严重的抑郁症最后上吊自杀。
这个版本是广为流传的一个,宴纾桐姐弟丧母可怜,秦家对宴家的照顾更多,直到两个孩子年满十八秦家才把权利还给宴尚霖。
而现在,常语晗说是宴尚霖谋杀了秦蓉?
先把殴打在被踹一脚的宴尚霖,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他浑身刺麻着疼已经没什么力气,感觉命已经丢了半条需要紧急送往医院。
就在此时,常语晗爆出惊天大料。
这个秘密让秦云伟都震惊住,攥着常语晗胳膊一把扯过来,“你刚刚说什么,把话说清再说一遍,我妹妹她当年是怎么死得!”
“说话,一字一句说清楚,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覆水难收,秘密都说出来了,没有在收回当做不知的道理,常语晗看了眼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宴尚霖,为了儿子……
“是宴尚霖杀了秦蓉,我亲眼所见,就在秦蓉让宴尚霖把我带回宴家那天!”
宴尚霖做别的事不行,可藏个情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没被秦家发现端倪却叫同床共枕的秦蓉看出蛛丝马迹。
秦蓉不动声色,悄悄查了半月有余,终于确定宴尚霖真的有外遇,那时候连孩子都生了。当时,秦蓉的第一反应是告诉兄长,后又觉得当初是自己眼瞎被宴尚霖装出来的‘温柔体贴’哄骗,一心只想嫁给他。
自己做的错误选择,哪里还有脸去找哥哥?
秦蓉思量几天,终于决定三个人坐下来谈一谈,如果能两人从此断掉再好不过,那个孩子她可以带回宴家当做养子照顾,但常语晗不能再出现在东都。
摊牌的那天晚上,宴尚霖跪在秦蓉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饶请罪,把一切过错推给常语晗,又拿初恋情人这一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件事不知该说是谁的错,秦蓉当时的想法是,如果宴尚霖大胆承认,旧情复燃出轨初恋女友她是不想追究的,可宴尚霖当时的一番说辞让秦蓉彻底看清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
秦蓉提了离婚,宴尚霖不愿意,拿两个孩子来挽留。
身为母亲的秦蓉心还是软了,提出的要求是,跟宴尚霖协议离婚,在孩子成家以前两人扮作夫妻,宴尚霖必须净身出户,而且这段期间不能公开跟小三的关系,那个野种也不能冠以宴家姓氏。
宴尚霖嘴上答应的很好,当晚睡在书房时就已经动了杀心。
因为那时,秦蓉的抑郁症很严重,需要坚持吃药来控制,而且她已经有过多次自残的情况发生,如果利用好抑郁症这一点。
就能很好解决掉这个绊脚石!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常语晗的胳膊被秦云伟攥着,力道特别大,好似生生要把胳膊捏碎,没有暴露这个秘密她还挺理直气壮,但现在牵扯了人命,情况完全不同,面对秦云伟跟宴擎她也心虚害怕。
“宴尚霖当时只是跟我说,秦蓉要见我一面。他让我不要反抗,答应秦蓉提出的任何条件,带着孩子出国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在接我们母子回来。”
“我知道秦家的厉害,也没想过要跟秦蓉争什么,也没有多想就跟着宴尚霖去了宴家。到了之后,秦蓉先单独跟我说了会儿话,询问我跟宴尚霖是怎么旧情复燃。秦蓉说事情已经查清撒谎没用,我就把经过和盘托出。”
“她当时沉默好一会儿,让我出去换宴尚霖。”
“宴尚霖进去一刻钟,里面就传来争吵声,我听到秦蓉在骂宴尚霖,很难听的字眼,骂他是秦家养的狗,又说宴家的地位富贵是秦家给的,宴尚霖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等等。”
秦云伟的脸色铁青冰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然后呢?”
“然后继续传来打砸声,我当时很怕,就偷偷摸摸去到卧室偷看……”说起往事的这一幕,常语晗的脸色也青了。
“我当时看见,看见……宴尚霖用窗帘的绑带勒着秦蓉脖颈。”这么多年过去,再次回想起还是心有余悸,“我当时害怕极了,想过打电话报警,可一想到宴尚霖这么狠,连秦蓉都敢杀更别说是我。”
“我没敢作声,回到客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了一阵,宴尚霖出来时跟我说,秦蓉已经睡下,让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带着孩子离开东都。”
“我不敢反抗,更不敢说看到那个秘密,就这样被送出国。”
“胡说八道,你在胡说八道!”宴尚霖起不来,坐在地上,对着常语晗怒吼,“明明是你,是你让我杀了秦蓉,是你说她有抑郁症自杀是迟早的事,是你教我这么做的!”
当年的事过去那么久,除了宴尚霖和常语晗没有别的人证,孰是孰非说不清楚,也就只能两人互相攀咬,推卸责任。
“是你杀的,我录像了,现在还保存在手机里!”
常语晗反驳,理直气壮,“你肯定是做贼心虚,把我跟宴星送出国后就以照顾我父母为理由控制住他们,你想要保守住我是你情妇这个秘密,不怕秦家的人追根问底,调查到底!”
“我有证据,我真的有证据。”
她手忙脚乱的翻出那则保存了很久的录像,以此来自证清白,换宴星一条活路。
手机在秦云伟手中,能够看见的只有他和宴擎,而从视频的录像来看,当时的常语晗的确在卧室外开着一条缝隙偷看,视频是偷拍的,视频里,宴尚霖真的用窗帘的绑带勒着秦蓉的脖颈。
到底是宴尚霖一人密谋,还是常语晗蛊惑宴尚霖起了杀心,这个时候都已经不重要,反正都是罪人都要死。
后面的事很无趣,宴尚霖垂死挣扎来抢夺手机,被第三次被宴擎踹倒在地,对着亲生父亲一阵发狠的猛踹。
盛白衣带着花清祀‘功成身退’,从大厅出来时,天色还是灰朦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好大的雨。
花清祀站在台阶上,跟盛白衣手牵手,望着远处的天幕。
“人生奔波于世,只为几两碎银。我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苦难人家身上,想不到越有钱争抢起几两碎银来,愈发狠辣无情。”
也是看了宴家的故事,花清祀忽然有感。
宴家是这样,江南首富花家何尝不是这样,为了她的继承权,大伯,二伯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想要陷害她。
她究竟是赚了多少,以至于亲大伯,二伯如此对待。
除了父亲留下的,就是小叔给的,当年还有奶奶那一份也给了她大头,可能就是奶奶多给的这一点惹他们眼红了吧。
“祀儿。”盛白衣把她揽在怀里,温柔的亲她发心,“花家那边不想争就不争了吧,九哥赚了很多钱能够养你,养你的家人。”
“何况我还年轻,还可以继续挣钱。”
花清祀窝在他怀里,声音嗡嗡的问他,“白衣,你也觉得我不该争吗?”
按照从小学习的教养规矩,她是晚辈,的确不该同长辈争抢什么,长辈愿意给她就收着,不愿意给也只能听从。
没有晚辈从长辈手中抢东西的道理。
她真的不该吗,争抢了真的是她的错吗?
“你可以争抢没有错,你两位叔伯想要守住不给也没错,错的是他们不该用腌臜手段来对付你。你奶奶给了你,就是你的,能不能拿回去得看各自的本事。”
“祀儿,如果你两位叔伯真的擅长经营公司,能够把花家祖上基业发扬光大,你还觉得老夫人会这样分配继承权吗?”
花清祀还是窝在他怀里没有在回答。
应该不会的吧。
花辕、花致两兄弟也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没有那样强大的手段能力,却偏偏生了那样无法填满的野心。
花老夫人费尽心力把花家经营到这一步,哪里会想百年企业断送在两个儿子手里,不说更加辉煌耀眼,至少求一个保持现状吧。
可偏偏一个维持现状,两个人都做不到,怎么能交付公司?
葬礼现场的直播还在继续,只是镜头里留下一地鸡毛后,再无盛白衣跟花清祀的镜头。
市医院。
一屋子的人,看得早就傻眼。
除元词跟江晚以外,没人想象过,也无人敢想象被称为名媛的花清祀还有这样的一面,拿着甩棍打宴尚霖的时候又狠又有劲儿。
喻娴在这一刻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两个儿子没法拿下花清祀。
原来小淑女背后还有这样一面,这只怕除了盛白衣,也没人配得上如此这般的花清祀了吧。
宴家的事解决后,两人去了医院。
元词见到花清祀,第一反应是抱着她哭了一场,作为闺蜜的元词实在是太感动,就如当年戒毒成功去见花清祀的心情是一样的。
她是何德何能,能遇上这么好的闺蜜。
花清祀懂她,就这样抱着她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你是我闺蜜,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如果有人把你欺负了,我会替你双倍讨回来。”
“小词,碍事的人都没了,我希望你跟江先生终成眷属,琴瑟和鸣一辈子。”
元词这时候哪里还记得什么江晚意,脑子里就一个想法,错不该是女儿身,否则这样好的姑娘一定娶回家!
“白衣,这次的事麻烦你跟清祀了。”江晚意郑重道谢,这件事本该他亲自出面去解决,受委屈的可是他女朋友,作为男朋友躲不掉这个责任。
盛白衣一开始也没打算插手,是花清祀说:江家早就脱离开这个圈子,在商界混的如鱼得水,没必要再次牵扯进来。
小词是我闺蜜,我有足够的立场来清算这件事,而且这些年在东都,江麓时对我也是诸多照顾,小词更不说,把我当亲妹妹疼着宠着。
恩情肯定还不清,我至少能替我重要的人一个公道。
那时的花清祀甜美的笑起来,窝在他怀里,打趣的说,“以前,我靠董叔叔在东都平安无事,现在找了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也想要试试有恃无恐。”
盛白衣能说什么,自然是宠着呗。
“不用谢,元词对清祀好,于我就是有恩。何况你跟我是朋友,清祀的想法也是我的想法,你跟元词能远离东都这滩浑水最好不过。”
“我能出面摆平的事,也是我的荣幸,至少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帮到你。”
盛白衣跟江晚意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很多话,很多事放在心里就好。
就像盛白衣认定江晚意亲如兄弟,只在于,当年在国外留学时,江晚意跟狄鹤川来家里找他,见到那种阵仗没有撤退,反而问了他一句。
【没事吧,需要报警吗,你伤怎么样?】
至少在沈寒衣这个身份里,江晚意,狄鹤川真心实意把他当做朋友,在得知他是盛白衣以后,两人也未曾找他讨人情来换取利益。
盛九爷的身边,充斥着数不清的投机分子,只要给一点机会,他们就会像蟒蛇一样缠上来,不咬下一块肉,也要吸上一口血。
反正就是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才能作罢。
千言万语,江晚意只是拍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病房里,元词还不容易止住眼泪,带着盐的泪水浸透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但元词依旧乐在其中。
“清祀。”
“嗯?”
“我听晚意说,你在江南也遇上危险,有人对你下药?”
“是。”花清祀坐在床边剥橘子,眉眼温柔没有一点在镜头里那副女王范儿,“二伯母家的表侄,想借我上位。”
元词心里一个咯噔,“圣诞节那天?”
“对。”
“那你赶来这边,那边的事怎么解决?”
她抬起眉眼,笑容温柔,“小叔已经回江南,接下来的事他会处理。”
元词询问,“小叔打算怎么处理?”
花清祀想了会儿,眼中笑容深寂,“大概,撕破脸皮吧。”
警察局。
常雨晗拿着宴擎给的证据,随周昊一起来警局,当时宴星被抓是因为没有不在场证明,而宴擎给的东西刚好可以证明宴纾桐死亡期间,宴星是不在现场的。
一头懵的宴星被保释成功,他是一个被常雨晗保护的很好的孩子,只想着努力工作,孝敬母亲,从小到大很多事都是常雨晗帮着操持,所以第一次以杀人罪被逮捕的宴星吓得宛如一个傻子,除了会说‘人不是我杀的’‘我是无辜的’两句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警局见到常雨晗那一瞬,一个大男人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看得警局的人连连摇头。
周昊撇过两人,走到门口点了支烟,抬起头的一瞬看到路边的车,闲庭漫步的下来进了后座。
上车,解月白就问,“宴纾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谁知道呢。”周昊靠着椅背,手搭在窗户上,“我能怎么办,被宴擎当傻子戏耍,一群警察像他的人一样,让抓谁抓谁,让放谁放谁。”
“现在大概很多人都明白过来,宴纾桐就是宴擎谋杀的,没证据又能怎么样?”
解月白盯着他,“你很不爽?”
“我能有什么不爽的,我就是个小警察没权没势能做什么?”
解月白跟秦云伟的儿子有婚约,看在这一层关系上,秦家的事解月白就不能当做不知道。
解月白也跟着点了支烟,降下自己这边的窗户,“那晚,你为什么不杀了盛白衣!”就差那么一丝丝机会,盛九爷就能死在东都,百年一遇的好机会。
“我倒是想,谁让凤三爷不答应。”
这话是玩笑话,其实当时周昊看似有机会,只要他胆敢去扣扳机,盛白衣身边的人会冲上来第一时间杀了他。
“那晚,盛白衣开枪了?”
周昊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把烟蒂弹开,撤回身靠着椅背,“那是对我的警告。”
“什么警告?”解月白吞云吐雾,靠着椅背浑身慵懒。
“鸣枪示警,三次为限。”
周昊嗤笑声,“你当盛白衣是谁,他真的会给我威胁他的机会?解小姐,盛白衣是谁,南洋的王,那么乱的地方个个以他为尊,你不会真的以为盛白衣只是个普通人吧?”
在一群恶霸之中称王称霸,只能证明他比任何人都要狠。
这个道理解月白懂,可她还是说了句。
“盛白衣很碍事。”
“你别去招惹他就行,南洋富庶,南洋已经够他挥霍一辈子,盛白衣对东都没兴趣,如果不是花清祀在这儿他不会来。”
说起花清祀,解月白想到什么。
“你给我仔细挖一挖花清祀底细,我总觉得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花清祀能有什么秘密?
周昊心里嘀咕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