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大女儿送进成国公府,听说她竟然生气倔强到把自己锁在府中,一锁四年,傅兴不免失望
这个女儿,到底不像她娘那么温柔!
被发配了一趟乡下,傅兴很担心,这丫头要是回来了,是不是会上门兴师问罪?
甚至他都做好了抗争到底的准备。
没想到……
傅兴盯着傅绾看了好一阵,终于,看在那张和闻仙儿七成相似的脸蛋上,他点下了头。
傅绾立即从怀中取出了契书,以及一只匣子。
“我在京城还是人生地不熟,庄子上的人也不用换,留着就好了,希望父亲可以一并把他们的卖身契给我。”
她打开匣子,登时一片金光闪烁,竟然是……近十张金叶子!
傅兴惊呆了,契书也顾不上,先把那匣子拿过来,拈起金叶子仔细看了看,最后不得不承认,这的确都是真金。
“你……你从哪得来的?”傅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傅绾无辜地眨眨眼,“当然是世子爷给我的。”
个屁。
是突然发癫的皇帝老儿赏的。
就在谢天朗同她摊牌之后,突然来了个太监,说是陛下特意的赏赐,希望傅氏能够帮助大将军擒拿祢疆贼子,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傅绾真是一点都不想和皇家绑定。
所以,这笔钱实在烫手,不花出去都不行。
傅兴立即转头,探询地看向老太君,就对上了老太君一脸肉痛的表情,这才信了傅绾的话。
其实老太君早就被谢天朗告知,这是皇帝给她孙媳妇的赏赐。
可就算这笔钱是孙媳妇自己的……
也不该花这么快啊!
这孩子哪里抠门了,明明就是转头拿这钱去膈应人!
老太君在袖子里扯着自己的帕子,突然很想抱着向嬷嬷嘤嘤嘤。
她的私房钱要是有这么多就好了。
傅兴用力地吞了口唾沫,不仅相信了这钱来自谢御星,更相信……国公府上下对傅绾是特别照顾!
只要他和这个女儿把感情培养回来,成国公府就会成为他背后另一个助力,从此他也不用总是看岳家的脸色……
想到这样美好的未来,傅兴简直想仰天大笑。
“且慢,你是说长安庄?”魏氏忽然想到什么,立即出声插了进来。
傅绾点头,“夫人说得没错,我想要的,就是长安庄。”
魏氏记得,自己的女儿将她的乳母一家就是遣送到了那个庄子上。
虽然那个庄子收成不太好,可是傅凝烟一向有自己的主见,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定然有她的道理。
何况傅绾可是连庄子上所有人的卖身契都要买走!
“不可,我不同意!”魏氏急忙道。
傅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庄子又不是你的嫁妆,是我到了京城之后用自己的俸禄和皇家的赏赐购下的,我要把它给绾儿,你为何反对?”
“这……”魏氏张了张嘴,可也不敢将傅凝烟的事情说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其实那个庄子,收成不大好,傅府的庄子也有不少,若是你不愿动我的嫁妆,还有别的庄子,换一个收成好的给……给绾儿,岂不是更好些?也省得别人说你……说你不疼女儿。”
天知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扎心之痛。
傅兴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转头看向傅绾,“绾儿,你看——”
“我也不是很懂庄子的运作,这个庄子只是拿来练手的。”傅绾道,又叹了口气。
“其实啊,夫人刚刚那番大度的话,真的让我挺感动的。但是父亲,你仔细想想,你如果大张旗鼓地把最好的庄子给我,凝烟的外祖父会怎么想?
“我不想让父亲为难,所以就想要一个够偏僻的小庄子,保证那儿足够安静,闲来无事还能带着孩子们去那儿乘凉消暑,岂不是很好吗?”
傅兴深吸一口气,什么都不用说了,冲这个大女儿这么懂事省心,不管什么庄子,只要她要,就给她!
“相公——”魏氏简直快气疯了,狠狠剜了傅绾一眼,到底是个贱丫头!竟然这么会故弄玄虚!
傅兴看都不看她一眼,转向还在状况外的傅老太太,沉声道“母亲,二弟在村中设置路障收入过路费用,此事被二皇子的校尉捅到了大理寺,将来免不了要花钱赎罪。儿子不是出于私心,而是绾儿孝敬的这笔钱,正可拿来这个用途!”
“……什么?什么过路费用?”傅老太太心脏狂跳,瞪视傅兴,“明明是……”
三个字刚出口,她就醒悟过来,这事儿如果扔到大儿子头上,大儿子的乌纱帽可能就保不住了!
大儿子没了前途,她再疼小儿子也没用,而且她自己的荣华富贵也都会烟消云散……
傅老太太沉默了,无话可说。
傅兴这便一锤定音,敲定了这份契书。
而魏氏则险些气得厥过去,捂着胸口缓了好一阵,直接气冲冲地告退离开。
回到自己房中没多久,傅凝烟便过来了。
“娘,听丽红说您突然不舒服,是怎的了?”
魏氏瘫在贵妃榻上,脸色苍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丫鬟丽红刚去传了大夫过来,见傅凝烟在这,连忙上前道“大小姐,您千万要帮夫人出气啊!老爷今日真是被那个贱丫头给勾住了心魂,竟然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要买庄子,老爷二话不说就把庄子卖给她,连庄子上所有人的卖身契都一并给了那个贱人!
“她拿了封不知什么信,说二老爷在乡下建路障收过路费,被二皇子的人检举到了大理寺,根本就是拿这件事威胁老爷卖庄子!
“大小姐,您快去治一治那个贱丫头吧,不然今日只是买庄子,将来,她说不准就把整个傅家都吞了!”
傅凝烟刚为自己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听到这些只言片语,渐渐拼凑出了一些事情的情状,登时变了脸色,也不顾还躺着不动的母亲,匆匆往正厅去了。
她才远远地望见厅门,就见傅兴红光满面地走出来,手中亲自搀扶着面上不太情愿的老太君,还和傅绾和颜悦色地说着话。
瞧着傅绾胸口露出的一角纸张,难道那就是庄子的契书?
那个庄子……真是长安庄吗?
傅凝烟来不及细想,立即上前拦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