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的表舅舅已经退居二线多年,所以母妃一心想要他和其余手握兵权的人打好关系,譬如谢家。
当初听到消息,说成国公府疑似投靠了太子,三皇子实在是难以置信的。
他最瞧不上那个大哥假仁假义的样子,和那个贪慕权势悔婚的太子妃真是绝配。
外人都说,经过了悔婚一事,谢家肯定无论如何不可能再投靠到太子那边。
可想不到……和展家交好的那位世子妃,还挺心大的?
三皇子捏紧自己的手指。
一出包厢到了回廊上,谢御星就听到了傅绾和岑靖的笑声。
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下到了一楼的花园,正在欣赏着园子里渐渐恢复活力的花草。
因为廖常喜的特别照顾,葛壮也吃过了东西,这时候立在门口候着,向谢御星一笑,“世子爷,咱们下去吗?”
“好,有劳你。”谢御星道。
葛壮连忙摆手,“世子爷,您可千万别再说这客气的话了,您和世子妃这样,会把小人给惯坏的。”
谢御星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这好像是绾绾那个时代的规矩,喜欢对别人说“谢谢”或是“有劳”,没有这么难以逾越的阶级差异,人人生而平等。
他没有再说什么,由着葛壮将他和轮椅扛起来下楼。
花园里的两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聊天,但更多的是傅绾在说,岑靖在听,顺便不住地点头。
“我就该早些认识你。”等傅绾休息的时候,岑靖由衷感慨道,“想不到你对种花也这么了解,若是有你在,咱们家的那些花当年也不会死,也就不会得罪穆太师了。”
傅绾一挑眉,“太师”这个词有点戳中她的敏感神经。
原主的曾外祖父,就是惨遭灭门的前任太师啊。
“你父亲不是将军吗?怎么和太师有牵扯呢?”她不动声色地问。
岑靖抿了抿唇,叹了口气,“罢了,其实也不怕你笑话,家兄当年死活不肯去军营,就想做一个读书人,而且一心想要拜在穆太师门下。
“你也知道,那可是太师嘛,做过陛下和太子的老师,要再收徒弟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尤其收的并非皇室中人。
“好在太师府的门槛虽然高,穆太师却有一个已经广为人知的爱好侍弄兰花。
“虽然我爹想要哥哥子承父业,但哥哥就是铁了心要读书,那爹爹也只能到处搜罗名贵兰花,甚至还找到了一种叫什么……什么佛兰的,听说珍贵到有价无市。”
难道是金佛兰?!
傅绾深深吸气,用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稀松平常,“所以,这些名贵的花都死掉了吗?”
岑靖重重叹气,“可不是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们按照秦爷爷留下的花谱努力伺候那些花儿,可就是那么奇怪,没几天那些花陆陆续续都死掉了。”
傅绾低下头。
要是岑家知道,她把金佛兰给催发,还拿来做药引给谢御星治了腿……
不知道会不会跑来,大骂她暴殄天物。
不过,她好像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会不会是,给你们传授养花经验的人不够专业?”傅绾装作不经意地问。
岑靖挑眉,“绾绾,虽然咱们已经是朋友,可你现在说的这话若是被我爹听到了,他可是要把你军法处置的。”
“这么吓人?”傅绾故意娇弱地捂住心口,“我……我好像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啊?”
岑靖哼道“怎么没说?你刚刚说……”
她忽然收声,摇摇头,“算了,这事儿已经过去好些年,人也不在了,爹爹说了不好再屡屡提起。”
傅绾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失望情绪。
到了现在,才算是把当年的线索找到了一个线头。
姓秦……
就是当年,带原主母亲闻仙儿姐妹逃出京城避难的那位大儒吗?
岑靖称呼他是“秦爷爷”,这么一算,年纪也对得上。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谢御星适时地让葛壮推着轮椅过来。
岑靖正愁怎么把话题岔开去,谢御星的出现倒是救场了,连忙道“在说这些花草呢!想不到世子妃对于花道有如此研究,以后我要多多上门讨教,我爹爹可喜欢花了。”
谢御星看了一眼还在兀自沉思的傅绾,淡笑道“其实,绾绾不仅对于种花很了解,田里的庄稼种植她也很清楚。等长安庄全部整理完毕,欢迎你们这些朋友过来捧场,看看绾绾种出来的那些东西。”
“哦,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了。”岑靖回到,但态度听起来有些敷衍。
毕竟是京城的千金大小姐,一想到种田,那就是该乡下人干的粗鄙之事,和她们无论如何扯不上关系。
反正到时候,捧场是会捧场,可别让她们下田或者做别的。
岑靖当然不会想到,真的等到那一天的时候,她会被啪啪打脸。
正在这时,三皇子也从楼上下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走吗?”他看向岑靖。
岑靖皱眉,“怎么就吃了你一顿饭,这就要把人赶走了吗?”
三皇子无语了片刻,“你不是要去找周家的麻烦吗?”
岑靖猛地瞪眼,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重要的事情,“是的!周翊坤那狗贼,姑奶奶今天一定要把他抓到官府去和离!”
“本宫与你同去。”三皇子沉声道。
“殿下千万,记得和气生财,不要随便动用暴力。”谢御星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三皇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成天这么婆婆妈妈,世子妃居然完全不嫌弃你吗?”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衣袖一甩,大踏步地走出了浩然居。
谢御星揉了揉眉心,其实他真的只是好心提醒,就好比刚刚对三皇子说的,让他不要去半个月后的春狩。
前世这个时候,祢疆人即将在春狩上做的事,所谓是骇人听闻。
现在他不想让三皇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