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绾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发芽。”
昨天从木箱子里找出来的时候,不知是被虫蛀过还是老鼠啃过,那少得可怜的一捧瓜子看起来很是磕碜。
是以,她不得不在昨晚特地用异能滋润了一夜,今天才拿出来种。
但凭她现在的异能等级,也不知道昨天那一夜努力有没有用处。
傅绾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暖房里还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忽然眼前一亮,转头向谢御星一笑。
“星崽,你给展云珵写封信吧,让他派人送多一点瓜子过来。如果数量可观、发芽率高,下一批枸杞咱们给他打折。”
谢御星揉了揉眉心。
他能说“不”吗?
显然不行。
·
大将军府。
展云珵看完纸上漂亮的瘦金体字,愤懑地把它丢开。
“好一个谢御星,真当小爷可以被他予取予求?”
他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不耐烦地抓了抓发髻,“上次赏的葵瓜子都被老爹拿去炒熟了,说这样更好吃。炒熟的还怎么种?”
旁边的亲信小厮将信纸捡起来,提议道:“公子,不如去找八公主想想办法?”
展云珵眼前一亮,欣慰地拍了拍小厮的肩膀,抬腿就准备走,被小厮眼疾手快拦住。
“公子,今儿就是太子府的赏梅宴,您该更衣赴宴了!”
展云珵差点又忍不住狂躁去抓发髻,只能生生忍住,转去屏风后面换衣裳。
刚把衣裳换好,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八公主到!”
展云珵赶紧把外袍一系,急急忙忙走出来,嘴里直嚷:“就她来得勤,简直跟催人命似的!”
宋锦姗正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听到这话,小脸顿时一垮。
今天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头顶梳着飞仙髻,耳垂上缀着东珠耳环,脸上化着明艳的梅花妆,一身衣裳也搭配得活泼俏丽。
原本她的容貌不算艳丽,今天的装扮正好扬长避短,把她的可爱一面放大了。
看到展云珵出来,她冷哼一声,“要不是成国公世子叮嘱本宫看着你,免得你惹出事,本宫何至于跑来叫你同行?”
展云珵心里好一阵说不出的酸溜溜,想也不想就道:“他是你什么人,他说什么你就信吗?”
宋锦姗抬了抬小巧的下巴,不耐烦和他再废话,“走了,不然太子哥哥和太子妃要等急了。”
“他们爱等就等。”展云珵小声嘀咕,抓过小厮递来的带白狐风毛的羔皮大氅披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宋锦姗出了门。
梅园每年都在扩建,如今在太子府中俨然已经自成一方天地,旁人但凡谈到这事,无不赞一声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
展云珵和宋锦姗坐的是同一辆马车,到了太子府门口一下车,马上过来了一群年纪相仿的锦衣少年,将展云珵团团围在中间,簇拥着进了太子府。
“阿珵,你这伤可好利索了?下了几次帖子你都不出来,倒叫我担心死了。”
“太孬种了吧,听说是被山贼劫了?躲家里干什么,哥儿几个带点护卫帮你把那山贼一锅端了就是。”
“听说你见到谢御星了?他在乡下没被虐死吧,哈哈哈!”
“咦,阿珵这么巧去了谢御星的庄子吗?快跟我们说说他过得咋样?”
……
展云珵恨不得把这帮狐朋狗友的嘴给堵上。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们那么烦!
太子府的下人们对着这帮纨绔子弟忙不迭地行礼,生怕惹到他们带来麻烦。
但这帮人今天可不敢在太子府惹事,只抓着展云珵叨叨个不停。
展云珵被烦得不行,接过丫鬟送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没好气地道:“我就说一句,说完了你们别来烦我。”
“好好好!”众纨绔嘻嘻哈哈地应着。
要说以前,谢御星也算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虽然因为脚上的残疾,不能事事同行,但行事作风比他们都更浮夸。
所以,当初谢御星犯事后被赶去庄子上,众纨绔很是物伤其类了一阵,竟都不同程度地收敛了行事。
“他过得好着呢。”
众纨绔愣了愣,就这?
可展云珵已经闭上嘴巴,跟着宋锦姗先去拜见太子夫妇了。
众纨绔面面相觑,就这一句能说明什么?
一人忽然道:“我觉得,这话是反话。”
另一个人道:“我也觉得……谢御星一贯是打肿脸充胖子的类型!”
“可不是吗,尤其是和一个村姑一起在乡下生活,只要一想,我觉得浑身都痒,满屋满身都是跳蚤!”
“成国公府也太狠了……好歹是世子爷,就这么把人丢到乡下,这哪里是惩罚,这是要人命啊。”
“这么一想,我爹只是拿鞭子抽我,算是很好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呢,看来以后得叫我爹避着点成国公府,这也太狠了。”
……
几个纨绔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谈话声降低,饶有兴趣地偷听着几个纨绔的话。
只有一个人忽的变了脸色,脸上红白交替,气势汹汹地冲到那堆纨绔面前。
“你们在这胡说些什么?谢御星被惩罚,那都是他罪有应得,扯上我们国公府做什么?”
纨绔们正议论得火热,突然被人当头一喝不禁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转头,看到来人后,表情却都不约而同地变成了戏谑。
“哟,这不是成国公府的那个庶子吗?两个月不见,腰杆都挺直了,说话都大声了嘛!”
“害,毕竟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谢御星不在,这庶子就妄想着爬上来接班了!”
“谢御星说他在乡下‘过得很好’,你要不要也去乡下体验一把?照我说,去乡下种地明明更适合你嘛!”
勋贵之家最看重出身,嫡庶有别更是刻入了骨血。
这帮人不一定有多亲近谢御星,但对于成国公府这个狐假虎威的庶子,却是表现出一致的排斥。
成国公府的二公子名为谢渊,比谢御星小了四岁,样貌虽也不差,可或许因为更像其生母毛姨娘,整张面孔显得有些阴柔,身量也没有那么高。
谢渊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兄长去乡下是养病,国公府也并未苛待于他!诸位在这造谣生事,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