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阴阴一笑,真当他好欺负是吧。最新章节全文
贾琮不愿意为难卖盗版的小贩,那是因为怜贫惜弱,乃是传统美德。
再者写书的人么,总有点著书立言的心态,光想挣钱,何必熬夜写书,出门卖麻辣烫岂不更赚。
这道德修养,自然是不一般的。
何况贾琮又是跪着写书的网络写手,当年被网络喷子喷多了,看见盗版网站,就不由自主地想,网站站长一定是爹死娘嫁人老婆偷人,站长捉奸跌断腿,身患绝症没钱买药,还得替隔壁老王养儿子。
所以,他的书被盗版,其实也是在做善事呢。
在现代隔着网线,贾琮都能如此为人着想,穿越到了古代,一看那些卖盗版的小子就是贫苦出身,贾琮自然更加心胸宽广。
反正古代又没版税可收。
但是这些读书人,身着绫罗绸缎,大好时光还有闲暇喝茶,这小日子过得悠闲,却不思上进,专和别人过不去。
要嫌小孩子的书写的不好,自个写一本啊,要不去读圣贤书啊,动辄禁啊禁啊,你以为你是广电总局啊。
懂不懂什么叫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贾琮在现代奈何不了和谐大神也就罢了,难道穿到古代,面对几个土鳖读书人,还得忍气吞声不成。
贾琮脑子一转,很快有了思路,只是这实行的人选嘛?
贾琮还在衡量,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薛蟠的大饼脸映入眼帘:“琮兄弟,你怎么转身就走啊!”
贾琮微笑道:“薛大哥哥还有脸说,什么地方也敢带我去?回头我告诉我父亲和我哥去。”
薛蟠听得贾琮要告诉家里大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呵呵干笑道:“琮兄弟,都是我糊涂了,你要打也好,要骂也好,千万别回去告诉家里人。”
贾琮笑了笑,拖长了声音说道:“要我不告诉家里人,也不难。端看你的诚意如何了?”
薛蟠眼皮狂跳不止,搓了搓手,讨好地笑道:“琮兄弟,你要什么诚意?只管说,我要支吾一下,我就不是个东西。”
你本来也不是个东西。贾琮看了看邻桌的几个连声高呼‘该禁该禁’,笑得和弥勒佛似的读书人,心中嘲讽道,该禁,还吸血鬼始祖该隐呢,一会你们就该哭了。
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贾琮笑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便走边说吧。”
走出茶馆,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贾琮就将想好的办法一说。
薛蟠顿时脸色一变,降了声音道:“这样不大好吧。(无弹窗广告)”
贾琮嗯了一声,笑眯眯道:“不知道薛大哥哥特意带我去见名妓这事,王家大人可知道。哎呀,我嫂子才说王子腾大人很喜欢我呢,要我常去他们家玩玩呢。”
薛蟠自他老子死了之后,最畏的就是他舅舅王子腾,听见贾琮要向他舅舅告状,顿时傻了眼了,忙说道:“我也是一番好意。那郑大娘真真是个国色,而且也是慕了你的名,才想见一见你。”
“原来是个国色啊。”贾琮笑得十分天真无邪,拢了拢衣袖,语气温和道:“薛大哥哥,你这是见色忘友啊。原来,为兄弟两肋插刀,为美人插兄弟两刀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薛蟠险些咬到舌头,急忙分辨道:“胡说,我又不是宝玉,怎么――”
贾琮歪了歪头,似笑非笑道:“在薛大哥哥心中,宝哥哥原来是个见色忘友的奸诈小人啊。”
“我不是这意思。”薛蟠耷拉一下腰,颤抖着嘴皮子,委屈地快哭出来了:“我是说宝玉若知道这样的绝色美人想见他,定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更不会在意什么名妓青楼?”
“是吗?”贾琮嘿嘿冷笑了几声:“薛大哥哥这意思,是还想带宝哥哥去见见那位名妓,不知道二太太和薛姨太太可知道这事?”
“不是,不是!”薛蟠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天,才求饶道:“琮兄弟,琮祖宗,我听你的还不成么?”
贾琮呵呵一笑,赞赏道:“薛大哥哥这样想就对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你也是经商的人,良心这玩意能值几枚铜板。”
贾琮稚嫩小脸,露齿一笑,尖尖的虎牙被光影一照,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邪恶感,薛蟠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奥义。
茶馆里,几个读书人抨击了一阵世风日下,嚷嚷着不但要明令禁毁演义野史,还要禁止戏子不许扮圣贤神明以及皇帝,更不许妇人上庙拜神等等。
茶博士侧目而示,这伙一杯茶喝到没味的穷酸秀才,真是胆大过天,脸也大过天,喝茶也能喝得满嘴胡话,有病得治啊。
那几个读书人喝光了新添的茶水,打了个水嗝,互相看了一眼,感觉差不多了,挺着肚子站起来,走到茶馆门口,拿腔作势地拱着手作礼:“诸位兄台,别忘了今儿咱们商议的事,明儿还是这里,咱们再聚一聚。”
“忘不了,兄台放心。到时候咱们一起上书,什么权贵府也不惧。”
“就是这话,说定了――”
“哎呀……”女子一声尖叫,哗啦一声巨响,迅速引来了围观的人群。
“我的腿……我的腿……”头发花白骨瘦如柴的老妇倒在地上,抱着腿哀声惨叫。
一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少妇看着老妇,想伸手去搀扶,却又不敢,含泪道:“婆婆,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老妇头上豆大的汗珠直落,脸都痛得扭曲了,却忍着痛喘气道:“别管我,快看看那瓶子有没有摔着?”
少妇看了看不远处摔成几块的玉瓶,瞬时泪如雨下:“瓶子摔碎了……”
老妇顿时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厥过去,捶着胸口道:“柱子他爹,我对不起你啊,我没用啊,我没用啊!”
“婆婆,你要有个万一,我怎么和相公交代……”
少妇哭得越发伤心不已。这大街上演的苦情剧,很快吸引到了更多的观众。
“……都是你们撞伤了我婆婆,你们别想跑……”
几个读书人面面相窥,脸如白纸地辩解:“怎么是我们撞的,我们在大门口站着,怎么就撞着人?”
“你们低着头,也不看路,忽然往后退,撞了人还不承认。”那少妇掏出帕子哭得梨花带雨。
“那也是你们不看路,怎么怪得着我们?”几个读书人顿时找到了破绽。
“路就这么宽,你们几个人站在一起,还不把路堵了大半,我们已经避着你们走了,谁知道你们会忽然往后退,手肘子一推,把我婆婆给撞倒了。”
少妇带着哭腔分辨道。“可不是,大家都有眼睛,分明你们中的两个往后一退,将人家的路给堵住了,又有一个手肘子一荡,把这位老太太给攘到了地上,那玉瓶儿才摔出去。看你们这身衣冠,都是读书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也不知读得哪门子的书。”围观人群中,终于有目击者说了句公道话。
“我们怎么不讲道理了?”几个读书人顿时恼了。
“要是讲道理的,见了人家老婆婆摔着了,哪儿还会想跑,孔圣人都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呢。”这是个读过书的围观群众。
“就是,不说送老婆婆去瞧大夫了,也不说赔人家瓶子,光想着不认账,这是哪门子读书人。”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们,纷纷点头,说道:“这老婆婆像是跌断了腿了,可怜呢,还有这瓶子,看玉就知道是好东西,读书人也不能耍赖。”
“谁说我们耍赖了,一个破玉瓶子,能值多少钱。”有个脾气火爆的读书人终于受不了挤兑,朝着围观人群道:“你们说我们耍赖,我还说你们碰瓷呢。谁不知道这隔壁就是古玩铺子,猫腻多着呢。”
这地图炮一开,围观群众们顿时怒了:“你这人,看着人模狗样,怎么说话这德行呢。你全家才都是猫腻呢。”
“你才碰瓷呢。我家住在前面胡同,这玉瓶是才从鼓楼西大街的恒舒当赎回来的,这销讫的废当票我都留着。当铺的伙计朝奉也可以给我们作证。”少妇拿出一张当票来,果见上头用大红朱砂章盖着销号的字样。
围观的群众见状,纷纷知道再不能假了,忙说道:“别说这当票,就是这老婆婆的伤,也不能作伪的。”
才说着,就有熟人道:“这不是张家娘子么,我说今儿怎么不见你们婆媳俩,原来是去赎瓶子去了。”
那熟人原是五十左右,涂脂抹粉的戴花婆子,看打扮就知道是个走街串巷的长舌妇,说着,就向着围观群众科普道:“要说这玉瓶,原是他们家祖传的宝贝,偏他们家柱子小时候得了重病,为了治病,就把这玉瓶给当了,后来病虽治好了,但这宝贝一直没赎回来。张大爷临去的时候,还惦记着瓶子,说是对不起祖宗,竟是睁着眼睛死的……为了赎回这瓶子,他们家柱子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张家娘子也是针线不离手,至于张婆婆更是省吃俭用得没法了。唉……这可真是白辛苦这么多年了。”
这种勤劳积攒,一朝落空的故事,是最容易引起人们感触的,这就如同莫泊桑的项链,不管课本上分析什么勇气什么虚荣心,说到底也不过是命运的无常,而人类最难把握的就是命运。
周围的叹息声安慰声连绵不断,无形中又给这几个读书人增添了巨大的压力。
而离人群不远的酒楼上,贾琮倒了杯茶,一个老太太,再加一个人证物证具在的碎瓶子,扶不扶,都是一出好戏啊。
贾琮悠闲的品了口茶,好心地指点薛蟠道:“看到没?有钱有势还怕找不到人手,自个出面的都是傻子,枪打出头鸟,懂不?”
薛蟠用高山仰止的目光注视着贾琮,摇了摇头:“不懂?”
贾琮斜了斜眼睛:“真是不可教也。”
看着下人送来的几个读书人签了名字住址按下了指印的欠条,贾琮拍了拍薛蟠的胸口,吩咐道:“以后隔三差五,找人去他们家要几回账,让那个媳妇子,到书院门口再哭几场什么的,我也不介意。他们胡说八道一次,就去要一次,懂了么。”
看着薛蟠摇了摇头,贾琮天真一笑,板着细嫩的手指道:“哎呀,我记得我嫂子还让我给王大人写信呢。我嫂子识字不多,这家信嘛,多一句少一句,也无关紧要的。”
这威胁太有效果了,薛蟠立马变摇头为点头,连忙道:“懂了懂了。我一定照办。绝对照办。”
荣国府门口几个小厮跺着脚,伸着脖子,使劲往荣宁街口的方向张望。
一见贾琮和薛蟠回来了,贾琏的小厮旺儿忙上前将贾琮从马上抱下来,说道:“哎呦,我的哥儿,你跑哪去了?府里要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