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局里,民警同志对我一番询问,把我从昨天到今天的行程问了个明明白白。
我当然没说二次葬的事,只告诉民警,养我长大的李叔死了,我昨晚伤心,就在李叔的坟头陪了他一晚。
这理由听着是有些扯,可比起二次葬,斗飞僵来说,已经算很好了。
我本以为,对这件事的调查没那么快出结果,但或许是我运气不错。
村口的小卖部里有监控,刚好拍到了我昨天上山和今早下山的画面。
因为山路并不连通王虎家,除非我会飞,否则,绝不可能做到当晚上山,绕了一大圈后到王虎家把他杀了,吊起来剥皮,再绕一大圈从山上回来。
洗清了嫌疑,当天下午,我就被放了出来。
芷兮早就赶到派出所,坐在门口等我了。
见到我出来,她一脸关心地上前询问我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我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没事了,咱们走吧。”
当然,我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芷兮放心。
其实那时候的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
王虎的死,应该是师叔做的,换作其他人,虽然也有痛恨王虎巴不得他死的,可绝对没人有这样高超的剥皮手法!
我是近距离目睹了王虎的尸体,那种手法,即便我跟着李叔学习了这么多年,你问我行不行,我只有摇头。
而师叔与李叔出自同门,他能否做到,我不清楚,但除了他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谁,能如此完整地将一张人皮剥落。
我暂时将此事藏在心底,想着,等下次与师叔见面的时候,再亲口问他。
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已经赶不上我们之前看好的那班火车。
而下一个班次的火车,在晚上的七点,问过芷兮的意见后,我买了两张票,同她一起坐大巴车来到了省城的火车站外。
距离七点还有一段时间,我见芷兮情绪低落,想着让她开心一点,便拉着她去附近的小商品市场逛了一圈。
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很快吸引了芷兮的注意力,在她疯狂扫荡的时候,我闲着无聊,四处乱逛,走着走着,来到一个摊位面前。
摊位前围着不少人,热闹程度远胜市场内的摊位,我好奇啊,就凑近去看。
走近后,发现这是一个弹珠子的摊位,就是那种在一块倾斜的木板上挖几个槽,槽里从五到一百,标有不同的金额。
板子最右侧有个弹簧,弹簧上是一枚圆球,玩一次二十块,圆球弹到哪个槽里,摊主就会付出对应的钱。
这是街头比较常见的一种骗钱游戏,一般摊主会先让你试玩两次,你很轻易就能将球弹到五十一百的槽里。
可等到真正交了钱,摊主又会偷偷按下机关,让你的球垂直掉落,最多五块,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凑过去看的时候,刚好一个年轻人交了二十块钱给摊主。
随后,他一拉把手,球弹出,轻轻松松落进了一百的槽里。
人群又是一阵欢呼,那摊主的脸都绿了,抬手驱赶对方。
“你别玩了,你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那年轻人笑了笑:“老板,我又不是没交钱,干嘛不让我玩?”
“你都赢了我五把了,次次一百块,你肯定使诈了,我不给你玩了,这一百块给你,赶紧走!”
摊主塞给那年轻人一百,无比嫌弃地将他推开。
年轻人笑着接过钱,转身离去,在他走后,围观人群中立马有人掏钱要玩,可到了他们玩的时候,球又不听话了,净往五块的槽里蹦。
有个黑衣黑裤的大哥,胳膊上纹龙画虎,看着就跟混社会的一样。
大哥拿出一百块,连弹五球,次次五块,气得他揪着摊主的衣领骂道。
“你耍老子玩是吧?每次都是五块?说!刚刚那个逼养的小子是不是你找的托?”
摊主吓坏了,一个劲解释,可对方说什么也不听,上手就给人摊子掀了。
事情闹大,引来了小市场的保安,我也没觉得没意思,找到芷兮,同她一起离开。
原本,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插曲,我当时也没在意,只当那年轻人是摊主找的托,可我这刚和芷兮走出小商品市场,就又撞见了那个年轻人。
他背着个双肩包,正蹲在路旁抽烟。
因此之前的事,我多看了他几眼。
结果,我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抽过烟的人都知道,只有在做吸烟这个动作的时候,烟头的火星子才会特别亮。
可那年轻人抽烟,不管他有没有吸烟的动作,火星子都一直亮堂堂的。
那感觉,就好似有张无形的嘴,正一刻不停地在抽烟。
当时正好是饭点,我就随便选了个苍蝇馆子,坐在路边吃,顺便,接着观察这个年轻人。
他一连抽了七八支烟,每根烟的燃烧速度都很快,抽完后,丢掉烟盒,年轻人转身进了火车站。
“你一直在看谁呢?”芷兮瞧出了我的异样,问了句。
我扬了扬下巴,指着那人说道:“那家伙,是个养鬼的。”
“啊?”芷兮一脸的惊讶,回头看了眼那正朝火车站走去的年轻人。
“你怎么知道的?”芷兮问道。
我将自己刚刚看到的和她一说,芷兮紧张地捂住了小嘴。
“他让小鬼帮忙,骗人家摊主的钱?”
“不算骗,那摊主不也是个骗子吗。”
“骗子骗骗子,这叫,正道的光!”
等到吃饱喝足,付过钱,我俩一同进了火车站。
或许是缘分吧,在等候大厅里,我又碰到了那个年轻人。
他就坐在我前面一排的位置上,背包打开着,放在身旁。
可能是觉得附近没有同行吧,这年轻人也是够肆无忌惮的。
他直接将那小鬼放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撮香灰,就跟喂小狗一样,喂那小鬼慢慢吃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