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老夫明白,欺瞒您,是老夫的不对,但我这也都是为了王家考虑!”王老爷子恭敬赔礼道。
“我只是担心,提前将此事告知于您,您会接受不了。”
我笑道:“所以,你就能先斩后奏?若我没猜错的话,一旦我踏入那王家风水堂,这三代流传下来的五弊三缺诅咒,就都会落到我的身上!到时候,我就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王老爷子急着辩解:“可是,陈先生,您不是活死人吗?据我所知,活死人是不受五弊三缺的诅咒限制的!”
“那又如何?我心里膈应,不行吗?”我道。
“这……当然,我也清楚,陈先生接手我王家风水堂替我王家承担五弊三缺的诅咒必将承担莫大的心理压力,要不这样,陈先生您想要什么,随便开口。”
“只要是我王家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事,我定让国峰替您去办!”
“不用!”我摆摆手,以我如今在王国峰心中的地位,我想要什么,只要提了,王国峰都会去办,根本用不着再让王老爷子开口。
再者说,如今的我,也没有什么物质上所需要满足的。
“我可以答应你。”短暂的沉寂过后,我突然开口,一句话,令王老爷子重燃希望。
他激动地说道:“只要陈先生答应,您想要什么,随便开口。”
“我只要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道。
“您说。”
正如王老爷子所言,那五弊三缺的诅咒,对我这活死人起不了任何效果,因此,接手风水堂于我而言,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或许,唯一令我难受的点,也就只有王老爷子先斩后奏的做事风格,但这并不重要。
“我就想知道,老爷子你父亲生前向天求的那最后一卦,卦中内容,当真如你说的那般,将我描绘成了从北方来的陈姓仙人?”
“千真万确!”王老爷子重重点头:“卦象的详尽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其中那句最重要的,北方有陈姓仙人一事,我记了一辈子,不可能有错!”
“至于陈先生您,也确实是我这辈子打过交道的人里唯一一个陈姓之人,我敢笃定,卦象上说的,就是陈先生您!”
我点点头,可如此一来,又一个问题摆在我眼前。
若卦象上说的人真是我的话,那这老天爷究竟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真是仙人?可这也太扯了,我这人身上,与仙人有关的,估计也就是那句川味口头禅: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研读破书这么些年,我会看相,会看风水,更会驱邪破煞,消灾解难,但唯独这算卦一事,我只能算是入门,并不精通。
眼下,我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现在方便,去你家风水堂看看吗?”我道。
王老爷子恭敬地一拱手道:“风水堂既已交由陈先生之手,陈先生想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
“那走吧。”我拿起桌上的钥匙,转身要走。
这时,王老爷子却叫住了我:“陈先生,若您想去风水堂的话,可让国峰给您带路,老夫我,是时候离开了。”
我转身,见到王老爷子身形模糊,正化作缕缕青烟,升腾消散。
“什么情况?”我问道。
王老爷子笑了笑:“忘记跟您说了,被画魂之人,除非找到当初的画魂者,否则,强行取出魂魄,最多只能维持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后,魂飞魄散。”
“还有这事?”我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
正趴在过道上偷听的王国峰闻听此言,吓得赶忙起身,跑了下来。
“爹!魂飞魄散是什么意思?是指您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不要啊爹!我舍不得你!”王国峰抓着父亲的手,激动得浑身颤抖。
对此,王老爷子表现得却是十分坦荡,他笑着点点头:“嗯,我要走了!”
“国峰,今后王家就交给你了,别让爹失望。”说着,他伸出手,如同儿时那般,轻抚王国峰的头顶。
“不要爹!我不要你走!我不要!”父子俩依偎在一起,在父亲怀里,王国峰哭得像是个孩子。
良久过后,当发现身前的父亲已没了踪影,王国峰木讷起身,他看向我,擦了把泪,问道:“陈先生,我爸他……是不是真的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叹了口气:“魂飞魄散,代表着生命彻底终结,节哀顺变吧,原本,我还打算送他去轮回转世的,我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看到这时,或许有人会说,这人死为鬼,鬼死为聻,我怎么能说,魂飞魄散,代表着生命彻底终结呢,这里我解释一下。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此乃古记《幽冥录》上的记载。
而这本幽冥录,实际上是一本南朝宋宗室刘义庆集门客所撰的志怪小说集,其上内容,不可当真。
而在记载中,到了聻这一阶段,便已是透明无形的存在。
而后的希与夷,更是无声无色,无论是凡胎肉眼,亦或是幽冥鬼眼,都无法得见。
古时,更多将此阶段,比喻成意境和境界,而非是真实存在的。
因此,人死为鬼,鬼死之后,便可当做其彻底烟消云散,再也不见。
对于王老爷子的死,我确有几分自责在,并对王国峰表达了内心的歉意。
王国峰倒也坦荡:“陈先生,这不怪您,若非您帮我父亲解脱,谁知道,他还要在那孤魂野鬼体内待多久时间,我父亲他肯定也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这一生所牵挂的,一直都是这个家,而非他自己。”
说着,王国峰抹去眼角的泪,从地上站起,道:“陈先生,您不是想去我家风水堂看看吗?我带您去。”
“明天吧。”我看出了王国峰的情绪并不稳定,他需要休息了。
王国峰却一再坚持,表示自己没事,可以带我去一趟风水堂。
“不着急,还是等明天吧,我也累了,先休息一晚再说。”我道。
听我这般说,王国峰便也不再多言,与我互道晚安后,上楼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