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吞咽声不绝于耳,文素清晰的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严格的说,并没有直接的摸上去,那只大手就悬在她的皮肤上,只差一点点就会贴上她的脸颊而已。
饶是如此,那掌心里的汗味依旧让她很是难熬。在长长衣袖遮掩下的手正紧紧攥着,文素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挥拳揍上离她最近的那张色狼脸。
她不知道的是,在水镜的另一边,一直看着她们遭遇的四名男子比她们还要不淡定。
荀翊的一张俊脸黑沉沉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一只手死死掐住红木桌的边角,白皙修长的手指僵硬的棱角分明。
要不是他身后的许青让死死摁住他的肩膀,这会儿怕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直接跳起来砸桌子了。
还有许青让也是,别看他好像看着冷静,其实早在看到那些贼人伸手碰到曲清染衣角的那一刻,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刹那间乌云密布。
想来许青让要是就在现场,大概也会先一剑剁掉那只“禄山之爪”再说。
卿子烨面瘫惯了的脸在看到曲家姐妹被“上下其手”时也露出些许的杀意来,不过他的心思倒是柏未央没有那么深刻,后者正一脸云淡风轻的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磨着牙碎碎念要剁了这几个贼人的脏手。
如今还没有完全开窍的男主只是在后悔让女孩子们去做诱饵这个决定。
好在这种窘迫的时刻没有持续多久,这群劫持者的头领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张口就低声骂道:“还看!赶紧把人带走,这批极品货色,谁敢对动手动脚,误了山寨的大事。老子先剁了你们那根管不住的玩意儿!”
声线沙哑难闻,好像含着一嘴黄沙,不过依旧能听得出是个年轻人的声音,绝逼不会超过二十岁。在听到这个年轻人的话后,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几个贼人恹恹的放下了手,轻车熟路的将三个姑娘套进麻袋里,跟着井然有序的开始把人往外运。
文素在进入麻袋后就睁开了眼睛,头顶上的绳结打的是活扣。在到达黑风寨前估计还有的折腾,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幸好那个领头人阻止得快,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耐得住快要爆发的麒麟臂。
不过想到那个领头人的声音,她又忍不住陷入了疑惑中。
之前徐知府夜半开会时就说过,在这两年与黑风寨的拉锯战里,武陵城损失了不少兵将,黑风寨自然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寨子内部的人死了不少,偏生寨主又是个奇葩,他自己就是个鸠占鹊巢的杀人狂徒,偏偏还不轻易相信自己的手下,除了黑风寨原本的人,外来者不在他身边任劳任怨个几年根本得不到重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黑风寨甚至要靠吸纳外来的亡命之徒来撑场,像那种人最年轻的也至少是三十多的青壮年了。比如这几个来绑架的贼人,从呼吸声、脚步声也能大致的判断出来,偏偏这几个人还听命于一个明显要比他们小得多的男子。
如果徐知府的情报无误,可见这个绑架的领头人在黑风寨里怎么都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
也不知道一会儿捉了他能不能套出她们想要的情报来……
计划的第一步似乎就这么完成了,文素、曲清染和曲清悠,由于要装成昏迷状,一路过来只能感受到自己似乎被抬来抬去。大约也是因为得了领头者的命令,没有出现想象中被当成货品一样被抛来丢去的情况。
反而是被各种小心的抬动,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好像被装进了什么桶里,一会儿又平放在了什么硬板上。
麻袋里三个姑娘神色各异,真要是昏迷了倒也罢了,可偏偏她们清醒的知道自己此刻正被人“打包”偷运,这感觉实在太不美妙。
水镜的画面一直追随着文素三人的身影,自然不可避免的映照出了这一连串的情景,大家自然也就知道了城中人口莫名失踪还死活抓不到贼人的原因了。
谁能想到原来如堡垒般坚固的武陵城里竟然还有暗道?!这条暗道连接着武陵城里的平民区角落的一座无人居住的小四合院里的一口枯井!
这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存在!
徐知府和高连书二人牙齿咬的磕磕作响。
在水镜里,一伙贼人熟门熟路的伪装成倒夜香的百姓,穿过鲜有人迹的小路,将三个姑娘顺利运送至枯井,跟着一个个小心抬走。
枯井下方的暗道潮湿泥泞,直径狭小。一群大男人必须蹲着抬人,但由于枯井的位置本就位于武陵城边缘,并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出口处。
这个出口处也是个挺绝妙的地方,离武陵城不远,就在城门口的一处驿站兼茶棚里,那个烧水用的灶台竟是空的!
黑风寨一路人小心的抬着三个姑娘家从茶棚灶台里钻出,七拐八拐的钻进了林子里,深处拴着好些识途老马,载了人就跑。
文素深刻的表示——还不如真晕了呢!
这驾驶技术比她这个初学者还有毒。
颠了一路的马,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又是一阵抬来抬去。不久后耳边传来清晰的开锁声和开门声,以及从门后传来的一个个极力忍耐的哽咽声,文素从那“哗啦啦”的响动中都能听出,这个房间大概上了三四把锁。
关着一群女人而已,需要这么麻烦吗?
被抬进门后的三人被放在一堆稻草上,将她们放下的那个贼人转过头恶狠狠的对着那群抽泣瑟缩的女人们说道:“全都老实待着!谁敢吵闹,老子先卖了谁!”
此话一出,连那点点的呜咽声也听不见了。
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贼人心情极好的迈出门外,又是一阵“哗啦啦”的上锁声音。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文素这才闭着眼凝神静气的感受了一会儿四周的动静。
嗯~安全。
文她刚想挣脱那条早已经被她破坏的麻绳,屋里的人却先一步有了动静。似乎是谁壮起了胆子,一路蹭到了她们身边,抖抖霍霍的伸手解开了麻袋上的活结。
对方将麻袋小心的脱下,正巧对上了文素平静的眉眼,文素也同时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所以说跟着主角真的是气运要上天,俗话说儿肖母,女肖父,眼前的小美人眉眼间和高连书十分相似,想必替她解开麻袋的人应该就是高新月了。
水镜那头的高连书也确实不负众望的猛地站起身冲到水镜前,一边喊着“月儿”,一边就扑了上去。
要不是卿子烨伸手拦得快,这面水镜十有八九得被他整坏了。
望着女儿略有些苍白的神色,虽然精神不济,但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暴虐,高连书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
从耳环里听到动静的文素开口就问:“高新月姑娘么?”
对面的女孩愣了下,下一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来救我的?”
回答她的,是文素抖了抖手上早已经碎成渣的麻绳。
她探过身子解开了套着曲清染的麻袋活扣,一边回应道:“令尊联同徐知府托我们来救你和其他武陵城的百姓。”
高新月眨了眨眼睛,看着另外两个麻袋里同样钻出了两位身着绫罗绸缎的美丽女子。
要不是眼前三人异常镇定和平静的模样让她十分有安全感,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竟会叫三个弱女子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