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曲清悠还要和曲清染在嘴炮上三百个回合的,突然停火的局面让文素万分疑惑的看了过去,却发现曲清悠忽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她不悦的东西似的,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厌恶的别过了脸。
曲清染也十分好奇,她挑高了一边的眉头,追问:“我?我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说着,她还向着曲清悠靠近了几步,谁曾想刚刚还是只动口的曲清悠忽然间就动起手来。
曲清染刚凑近她的身边,曲清悠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病毒似的,一个用力就把曲清染给推了开来,脸上的厌恶表情遮都遮不住。
文素上下打量了一眼曲清染,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唯一特别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一样了……
果不其然,曲清悠的目光到处乱转,偏偏就是不看曲清染的腰侧位置,那里挂着的,是一个骨灰坛,而里面装着的,自然也是此行唯一的牺牲者——许青让的骨灰。
“……你离我远点。”
不复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架势,曲清悠此刻显得很是底气不足,然而对于文素和曲清染而言,她现在这个模样,倒比之前的样子顺眼了许多。
如果一个人连害了人都没有任何自觉的话,那才是最可怕的吧?
意识到曲清悠在躲避着什么后,曲清染的眼眶又渐渐的泛红了,她梗着声音,笑问道:“你叫我离你远点?还是…叫青让离你远点?”
说罢,她又要往前走,然而曲清悠的反应非常的剧烈,她几乎是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曲清染大声说道:“你别靠近我!”
文素眯着眼睛看着屋内两姐妹的神态,她忽然间就有些阴谋论了起来——曲清悠是真的对许青让抱有愧疚之情才不敢看他的吗?
她微微偏过脸,似是有话要说,身旁很快凑近的药草清香像是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扑面而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对峙的两姐妹,轻声问道:“你觉得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荀翊也紧紧地盯着那胶着的氛围,轻轻摇了摇头,道:“大概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她心里的真正想法。”
言下之意,就是他看不出来真假了。
望着站在一旁已经目露担忧神色的卿子烨和柏未央,文素有些头疼得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真心的祈祷眼前这一幕真的只是她想太多,而不是有心人有心故作姿态的结果。
如果这样都是演戏的话,那她也只有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份了……
曲清悠退避三舍的模样让曲清染十分的恼火,她恨的就是对方那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百般不承认,坚持抵赖到底的态度
。她磨着牙凑上前去,厉声问道:“你在怕什么?!嗯?你为什么不敢看他?可是你心中有愧?”
“我有什么好愧疚的?!”
曲清悠几乎是尖叫的喊出声来,抬起头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她连眼睛都红了。
曲清染看着她那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一时间为自己刚刚升起的天真想法感到荒谬,她将挂在腰间的骨灰坛捧在手里,一边说,一边向曲清悠走近。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青让的骨灰?曲清悠,今儿个大家都在这里,我也不想跟你说那些绕绕弯弯的废话!等回了中原,我就带青让回汾州老家,在我们回去之前,你,必须给他道歉!”
曲清染说到最后一句话后,立刻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就扯住了曲清悠的一条胳膊,铁爪似的紧紧箍着她不撒手。
曲清悠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般惊慌失措的挣扎了起来,她用力的甩着曲清染抓着她胳膊的手,一边带着哭腔说道:“你,你为什么老是抓着我不放?!明明,明明文素都已经原谅……”
曲清悠的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盛怒之下的曲清染给打断了。
“那是素素和师兄之间的问题,我现在说的是你和青让之间的恩怨!连子烨师兄和未央师兄,都知道什么叫负荆请罪。你呢?你手里沾着青让的血,你怎么还能睡得着觉的?你半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我……”
曲清悠抖得好似风中落叶,这个时候她的柔弱根本不用刻意去装,她已经看起来十分的憔悴了,反而是和她拉拉扯扯的曲清染,看起来更像一个咄咄逼人的恶霸。
“你少他妈跟我掰扯那些废话!你说我三番四次抓着你不放,你且说说你什么时候给青让说过哪怕一句‘对不起’?”
曲清染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气势汹汹的模样有多么狰狞,她眼下只有一个想法,哪怕是用逼迫的,也要让曲清悠给许青让的死道个歉!
“我…我…”
曲清悠还在颤抖着,一串一串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美人含泪的娇弱模样和曲清染气愤的好似怒目金刚的造型一比,顿时就让一旁站着的文素心底狂跳了起来。
一些慌乱没有头绪的意识从脑海中闪过,它们来得太快,以至于文素根本抓不到尾巴,她只能直觉的感到不妙,上前几步就想拉过快要失去理智的曲清染。
而曲清染现在怒气上头,自然是察觉不到这些猫腻的,她仍然一字一句的责问着曲清悠,仿佛这样就能让对方为数不多的羞耻心露出头来似的。
“从来没有过,自打你清醒后,你从没有跟他道过一句歉,也没有忏过一次悔,你就知道怎么推卸责任,怎么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一茬给掩饰过去来维护你的完美形象。”
“我没有!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我被迷心蛊操纵,我根本没有意识!我没有想杀他!”
曲清悠忽然炸裂般的甩开了曲清染的手,似乎无法忍受对方把杀人这样的滔天罪孽硬扣在她身上一样。
曲清悠炸毛,曲清染比她炸的还要厉害,连文素伸手拉她都被她狠狠甩了开来,她逼近曲清悠,怒喝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杀人!你要是有意的你觉得你还能这么安然得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曲清悠,你能不能有点良知?青让跟你之间从来没有任何冲突,你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就好,你跟他说一句对不起会死吗?!就算你当时无知无觉,是被迫为之,可你依然不能否认你差一点就将他毙于剑下,这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实!”
“所以呢?!”
曲清悠仿佛越挫越勇,迎面而上曲清染的怒火,怒问道:“你现在是要我偿命给他吗?真正杀了许青让的人是血衣教教主!不是我!你这样咄咄逼人又是什么意思?!”
“你还在找借口!如果你无愧于心,那你为什么不敢看他?向他道歉!道歉!!”
曲清染没有想到都到这个程度了,曲清悠居然还要撇清关系。她一手抓着曲清悠不让她有机会逃走,一手拿着骨灰坛逼近曲清悠的面前,哪怕是用强迫的方式,她都要这个女人为她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不!不是我杀的他!凭的什么?!”
曲清悠奋力挣扎了起来,比刚刚的模样还要激动。两个姑娘拉拉扯扯间连灵力都释放了出来,一浪高过一浪的热度从屋内扩散开来。
曲清染死死扣着曲清悠的手臂,眼睛都红了,她一边恶狠狠的喊着:“你给我道歉!”一边把许青让的骨灰坛往曲清悠的眼前送。
两个人此刻都像是一只已经点燃了的*桶,只要稍稍一碰,就能把现场给炸成平地。
文素越看越觉得大事不妙,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可眼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曲清染在仗势欺人似的,她一向知道自己的直觉通常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然而不等她上手制止这两个掐到脸红脖子粗的妹子,剧情忽然间就急转直下,愣是弄得在场众人全都是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