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秋没有立即离开。
他站在紫禁城前,巍峨宏伟的建筑将他映衬得有些渺小,他一袭红色官服,眉眼清冷,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
林鹤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穿红衣的。
从前,林鹤秋不喜欢红衣。
张扬又轻浮。
后来,他第一次见到暮池时,便觉得讶异。
那红衣在她身上,分明也是张扬又轻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林鹤秋就是移不开眼。
他觉得,应该是红色太抢眼导致的。
他没见过哪个女子,比她还要张扬的,那火红的衣裙在她身上,像是要将世间万物都踩在脚下一般。
林鹤秋见到她时,总是不自觉地皱眉。
他不喜欢这般张扬又轻浮的女子,他一直觉得,他应该是十分嫌恶她的。
只是,林鹤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穿红衣的。
只是那红穿在他身上,与她是不同的。
她穿起来,热烈又肆意,而红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得他更加内敛从容。
林鹤秋总是觉得,他的布料应该不好,所以才不如她穿起来好看的。
应该是这样的。
他微微垂眸,有风吹起他的红色衣袍,卷起他的衣角,露出黑色的暗纹长靴。
林鹤秋没有将暮池往朝堂输送面首的事情告诉季景言。
他告诉自己,是他忘记了。
只是因为忘记说了而已,下次见到季景言,他一定会记得的。
风大了些。
林鹤秋清醒了一些,便准备离开了。
他抬眸间,看到一个侍卫打扮的士兵从紫禁城中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臂,似乎是受了伤。
“你,过来一下。”
林鹤秋眯了眯眼睛,远远地便觉得那人眼熟。
远处的侍卫抬眸,抬步往林鹤秋的方向走来。
“属下见过少卿大人。”
林鹤秋定定地看着来人:“你认识我?”
那侍卫只是低着头,有些看不清模样。
“少卿大人穿着官服。”
林鹤秋没有应声,只是目光落在了他右臂受伤的位置。
“手臂怎么了?”
那人闻言,将手臂往后躲了躲,这才道:“一些小伤。”
“陛下遇刺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
那侍卫的头垂得更低:“属下有所耳闻。”
“当时你在哪里?”
林鹤秋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侍卫听了,不觉正了正身形。
“属下……当时在附近巡逻,并没有靠近陛下寝殿。”
林鹤秋没有说话。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闪过情绪。
“没事了,你去做事吧。”
“属下告退。”
林鹤秋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眸中冷意刺骨。
他不会记错的。
这个人,是瑶光公主府上的面首之一。
当时他因为某件事,气势冲冲地闯进了公主府,便是被他拦下来的。
只是见过一面,林鹤秋也记住了。
所以……
她真的将门下的面首们输送进了朝堂之中……
林鹤秋想到刚才那人的神情,眼神不觉黯了下来。
刺杀陛下的人,会是他吗……
倘若真的是他,是不是就证明了,暮池她……是真的想要祸乱朝纲的。
林鹤秋嘴唇紧抿。
半晌,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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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了。
“喵!”
也不知道季景言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他的手有意无意地落在暮池手上的后腿位置,本来就不舒服的暮池现在更难受了!
生气了!
暮池的猫猫爪将季景言修长的手掌推开,还打出一套组合猫猫拳。
季景言微微抿唇,声音冷清:“现在知道疼了?”
暮池瞪了季景言一眼,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小家伙儿没有回应,季景言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刚刚那么急着跑进去,不怕牵动伤口吗?”
原来是关心她的伤口。
暮池有些心虚地收回了想要抓季景言手背的爪子。
当时确实是她太着急了,如果早知道是谢容暄那老狐狸骗人的,她当时就应该刮花他的脸!
“喵~”
暮池示好般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季景言的手心。
季景言抿唇,似乎还是有些不解气:“虽说我并不在意你与陛下的关系,但你似乎很关心陛下?”
暮池的动作一顿,她想了想,抬起两只前爪落在季景言的胸口,伸长了脖子准备去亲季景言。
季景言似有所觉,急忙用手背抵在了他的唇上。
暮池的猫猫头又蹭到了季景言的手心。
“还是不要解释了。”
季景言叹了口气,语气却是有些僵硬:“不许随便亲我。”
暮池眨巴眨巴眼,看了一眼耳尖通红的季景言,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暮池是什么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流氓土匪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暮池的错觉,她总感觉,季景言的心情好像比刚才好一点了。
真的是,季景言果然是个怪人。
“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便好,是便叫一声,不是两声,明白了吗?”
“喵~”
暮池乖乖地应道。
季景言淡淡地轻了口气,便开口道:“你与陛下,认识吗?”
暮池:“……”
奶奶个腿儿的。
刚才不是说不在意吗?
这怎么问来问去的?
虽然心里这样想,暮池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喵~”
季景言抿唇:“是如何认识的?”
暮池:“……”
刚才不是说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吗?
这让她怎么回答?
暮池白了季景言一眼,又要去亲他。
季景言反应过来,又捂住了自己的唇,耳尖瞬间红了。
“我、我换个问法,不许亲我。”
“喵。”
暮池又乖乖地回到季景言怀里,等着季景言提问。
季景言似乎是想了想,才缓声问道:“你与他,很早就认识了?”
“喵!”
“你当时着急进殿,是担心陛下?”
“喵!”
季景言顿了顿,继续问道:“所以,你们是……朋友?”
“喵喵!”暮池喵了两声。
季景言的指骨微顿,半晌才抿唇问:“不是朋友,你为什么要担心他?”
这又怎么让她回答?
季景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转过头去,声音清冷:“算了,不问了。”
跟他没什么关系。
既然她对陛下没有坏心思,其他的事情,他不了解也没关系。
暮池有些无语了。
季景言怎么又生气了?
好怪。
马车平稳地前行着,季景言不说话,暮池便趴在他怀里,不吵不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白。”
“喵。”
“你还是亲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