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岛光我的鼻血正狂涌而下,但嗡嗡作响的脑袋却让他连简单的擦拭都做不到。
眼前的世界在摇晃、在重影。
“呜啊!”
面目狰狞的咬着牙,双手用力的按住脑袋,足有半分钟才终于平复了里面晃动的脑浆。
而在这过程中,他身后的冴子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直到站在成岛光我面前的泰介面露惊容......
“唰!”
踢击突兀的从白发青年的足尖,由下至上倒踢向冴子的下颚!
宛如新月!
但身后的紫发美人面对着带起破风声的一击,却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
只是简单的后撤一步,呼啸的足尖便划在空气上。
“吱-”
一脚踢空,成岛光我的鞋底与道场木地板的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噪音。
但他也因此摆正身位,得以正面面对手持木刀的女剑士。
“别挡路,臭婆娘!”
“你那让我摔倒的把戏很有趣。但这次!老子是来找那个眼镜男的!想你这种‘美女剑士’噱头之下的软弱垃圾,识相点就别来碍事!”
凶恶的青年冲冴子低吼着,一边还捏住鼻梁,以极其粗暴的手法止住了血流。
虽然一开始从半空被直接摔懵,但成岛光我依靠自己的天赋与斗殴经验,在回过神后没用几秒钟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以木刀趁着腾空的瞬间打乱重心,让对手直接倒下。
当时的自己,恐怕不论是正面朝下还是背面朝下,都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吧?
这种眼力和手段在女人之中来说,确实算是不错了。
就算自己从小到大踢了无数道馆,像这样水平的女人也就见过这一个。
但是,自己可是为了那个眼镜男才来的啊!
就是为了打败那种宛如狂风骤雨!宛如天灾横行一般的暴力!
不惜逼着自己的死党触犯法律也要过来和他打上一场!
绝不会在这里停下,绝不。
白发青年的神态凶狠坚决如恶狼,紧握的指甲几乎要攥紧肉里。
而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泽永泰介,此时却颤抖如同筛糠。
并不是怕他,而是......
你他吗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将护具紧紧抱在怀里,宛如无助小女孩的黄毛不良仅敢使用余光焦急地瞄着成岛光我,其他的精力全部都放在持刀微笑的冴子身上!
也许是和超出常识的强者们生活几天,还亲眼见识过他们之间夸张战斗的缘故。
泰介此时只觉得自己隐约能看见。
那紫发美人姣好的身躯之后,如海水般沉重、如冰凌般刺骨的气势正在升腾!
“眼镜男......是镜吗?”
美人持刀微笑,舌尖魅惑的舔过嘴角,带着血腥味的杀气。
“无所谓了,虽然答应他要修身养性,但是找上门砸招牌的...应该就没问题吧。”
“噌!”
美女剑士的身影骤然消失在成岛光我的眼中。
与桐生刹那和白堂镜对战时不同。
冴子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毒岛流秘传的步伐,只是成岛光我的眼睛单纯的追不上而已。
“什么?!”
一直处于警戒中的白发青年瞳孔紧缩。
但多年踢馆的武斗经验只是让他惊慌了一瞬。
下一刻,他反手就朝身边的泽永泰介伸出了手!
不是为了拿他当人肉盾牌。
他成岛光我踢了这么多年的馆,还没有这么没品。
他是为了泽永泰介怀抱的护具!
“啊!”
黄毛不良与成岛光我的差距非常大。
几乎还没反应过来,护具之中体积最大的胸甲就被抢走。
而抢到胸甲的成岛光我狂笑着,顺势将它护在身前,当成了盾牌。
这女人是那个剑戟片里跑出来的傻子吗?
现实世界,盾牌是所有冷兵器的爸爸!
捅刺的攻击是“点”,劈砍的攻击是“线”,而盾牌的防御是“面”啊!
只要以最微小的转动角度,就能防御住如雨般的攻击!
区区一个身体弱小的女人,用盾牌的话,哪怕撞也能......
“刺啦!”
成岛光我恶狼般凶狠的狰狞笑容还挂在嘴角,瞳孔却骤然收缩成针眼大小。
在他的面前,那厚实沉重、用料扎实的胸甲,如同一张草纸般被一把木刀一分为二!
切口光滑、干净利落。
这不是粗野的蛮力挥砍能做到的程度。
这是锤炼了数百年,以无数鲜血培育出的精妙剑法!
成岛光我甚至被违背常理的一幕吓得呆住。
眼看着斩断胸甲后,显露出的一刀和一只手掌就要去势不减的落在白发青年的脖颈上!
等等......
一只手掌?
哪来的手掌?
“啪!”
还不等成岛光我的惊讶,仿若毒蛇般的剑势在落在脖颈之前就被一只手掌扼住。
面对能够干脆利落斩断胸甲的木刀,这略显苍老的手掌却只是如同观赏把玩一样的抚弄几下,就将呼啸着的剑尖抓在手掌心!
就好像老练的捕蛇人拿捏毒蛇一般,甚至显得有些轻松惬意。
手掌和木刀一同停在了成岛光我面门之前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嗯!!!”
手上还攥着两半胸甲的成岛光我,如梦初醒般的赶紧后退两步贴在墙壁上,与泽永泰介站在了一起。
心有余悸的看着交错在一起的剑尖和手掌。
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野兽般的凶暴。
“呦,冴子!好久不见,剑术进步倒是很大啊,放以前我估计离那小子十公分就能拦下你的剑。
...但是这杀气不是根本没有压下来吗?镜那小子是怎么办事的啊,真是不着调。”
身穿和服大袖,白发苍苍的壮硕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道馆之中。
而还干咽着口水缓解紧张的成岛光我却看见,在那大门处,正有一双深入土地的脚印,还冒着青烟。
“阿拉,是武本叔叔啊!确实好久不见呢。”
贴墙站着的黄毛与白发两个不良,眼看着刚才还要掀起腥风血雨的修罗姬,此时却陡然转换成了见到长辈的大和抚子。
两人一时无法接受,张大了嘴巴。
反倒是道场中央的两人,各自放下拳与剑。
宛如普通的长辈、晚辈一样交流着。
“哦,那个白发小子砸了毒岛流的招牌?”老人先是惊讶,过后又有些规劝的意味“嗯......就算是这样,现在的社会直接杀人也是不行的哦,冴子!”
“是我的杀气一时暴走。”冴子略有尴尬“一开始没想这样的。”
而旁听的泰介腹诽,“是,一开始没想那样,直到‘臭婆娘’仨字出口。”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高大壮硕的和服老人饶有兴致的看看墙边的成岛光我。
也许他是想看看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不良少年,现在是否一副后悔恐惧的模样。
但他失望了。
“哐当-”
扔下手中两断的胸甲,成岛光我低着头,攥紧双拳来到了冴子身前。
“那个眼镜男,他......比你还强吗?”
他低沉的问道,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甘。
“那是当然的。”美人剑士挥舞下木刀,自矜地说。“如果连我都不如,那作为我认定的男人,也太不像话了。”
“得到这种令人绝望的消息后,你要怎么做呢?”差不多听明白情况的武本久安玩味的低头看着他。
作为武术家,他很难不对这个不管不顾,一根筋跑来挑战的不良少年有兴趣。
“怎么做?”成岛光我喃喃道。
在真正巨大的实力鸿沟面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决心与觉悟会像天上飘荡的云彩般轻飘飘,毫无分量。
但莫名的,一种感觉浮现在心头。
就是这一次了,一生仅有的机会!
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那就永远永远,都不可能追得上站在世界顶端的那些家伙!
随即,一种另武本久安感到熟悉的炙热火光,出现在他的眼神中。
那种仿佛下定决心,不成即死的眼神......
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见过呢?
和服老人眼神略有些追忆。
而白发青年这时却抬起一只手,放在冴子面前。
“打成几段都没问题!多痛都没问题!只要不废了它就随你!但是......”
“打断之后,让我拜他为师吧!”
“噗通”一声跪在冴子面前,唯有那只交出去作为赔礼的手臂高举着。
而武本久安,也终于回忆起了那熟悉感。
“这不就......和那小子幼年时一样吗!”
老人咧开嘴唇,扭曲的笑容露出了惨白的牙齿。
年老的“武神”,再次发掘了一枚品相十足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