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赵先生所言不虚,正是如此。”顾景恒一本正经的回答,把沈流惊了一跳,这人还真是够不要脸。
这点小插曲沈流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经过了这两句交谈,彼此间的生疏尽褪,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暗挑大拇指,这赵了果然了不得,但沈流也不是肚里空空。
在她对赵了暗自称赞的时候,对方也是心潮澎湃。
到了赵了这个年纪,对于许多事都已经看轻了,如果是唯一让他觉得意难平的,大概就是自己的男儿身。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而自轻自贱,但是世道如此,他即使有满腔抱负,也只能被困在那窄小的天地里,寄情诗书,假装不在乎。
但午夜梦回时,总有一个不甘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似乎在质问他为何要放弃,如何只是想当个闲人,当初又为何去考状元。
现在他懂了,那些痛苦不甘都是为了等待今天,等候良主。
“赵先生,您如此雄才,实在不该困居后堂。今日我以沈流之名请您出世,不知您可还有胆气,愿意随我一战?”如果错过这样一个惊艳绝伦的治世之才,她怕是到了地底下都要后悔。
初次见面,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她现在实力几何,但赵了知道自己心动了,这样冲动的性子根本不像他。
“主君,了愿。”这是第一个敢启用他的女人。当年女皇没敢做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人做了。
“好!把云川托付给赵公,我很放心。”沈流原本还在犯愁,在彻底拿下云川之后,该派何人镇守。
算来算去,她手底下人虽多,但让那些人冲锋陷阵可以,管理一城太难。
馨娘倒是心计手腕都不缺,但受限于成长经历,难免缺乏大局观,还得再加历练。
最后算来算去,能胜任这个一城之主的人除了她自己之外,就只有顾景恒。
可是,对方不会同意,她也不想。
暂且不论他们的感情,就说随着她一点点暴露自己的目的,身边的刺杀毒计少不了,没有顾景恒在身边她怕是要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所幸今日见到了赵了,虽为男子,也不年轻,但别说是区区一个城主了,以对方之能就是宰辅也做得。
“赵公肯应,是流之幸,是天下百姓之幸。”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却让赵了险些落泪。
如此他心里最后一丝迟疑也消散不见了。在认主之后,赵了才开始细细盘问起自家主子的打算。
这一问不要紧,听完后他久久没有回神。
沈流深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除了自家最深的隐秘外,她把自己的部署、各方面的势力都告知了赵了,其中还包括许云的身份。
“真是想不到啊。”赵了听完不由得感叹道。
这件事就是一波三折,谁能想到许云在下这么大一盘棋,而且他也想不到最后破局之子,竟然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卒身上。
“这位肖公子……当真是个人物啊,主君若是有心,尽可收归己用,如若不然,还是要早做打算。”赵了感叹道。
这跟沈流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这也是她最喜欢赵了的地方。这人看似性情温和,但绝不是一个只会悲天悯人的圣父。
对待百姓如春风拂面,对可能存在威胁的敌人也毫不手软,如此方可成就大事。
“阿流受教。”沈流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当晚又把跟在那黄翠等人身边的手下叫来,让他们日后听从赵了的调遣。
一品阁的人一向听命行事,现在上面突然多了个头儿,他们也没任何反对的意思。
沈流也没再多嘱咐,她相信以赵了的本事,收服他们不过是迟早的事。
把手头的账目、名单交给赵了,沈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晚上躺在床上,她忍不住感叹道:“如果多几个像赵公这样的人就好了。”
顾景恒揉着她的手低声道:“这有何难。”
“阿恒可是有什么好办法?”沈流立刻侧目,然后就听男人理所当然的说道:“偌大天下,还怕找不出几个有能之士吗?只看阿流能不能压得住罢了。”
这年头做主君可不是件易事,大周这个乱局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了。各地屡有起义,但大多没等官府镇压,自己内部就出了问题。
要么是主君嫉才妒能,要么是底下人不服管教,但凡大才都自有傲气,更何况是一堆凑在一起。
赵了这样的毕竟是凤毛麟角,整个大周怕是都找不出几个。
沈流知道顾景恒说的有道理,但她既有逐鹿天下之心,就不会被这点小困难打倒。
“不就是管人吗,有什么难的。是人就有欲望,就有弱点,只要真有本事,我就能统统满足!”说到这里,沈流突然想起了眼前就有个很好的人选。
“你说肖云生这人可用吗?”
顾景恒听了就是一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旁门左道,但也知道要想争那个位置,这种人少不了。
不管是江寒卿还是肖云生,他们都是一把双刃剑,可用但却要多加小心。
“身为夫郎我不愿意,但作为谋士,我会点头。”
顾景恒这话说的实在漂亮,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顾了大局。
沈流当即忘了什么肖云生,只把头凑过去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笑道:“我家景恒果然明德,堪当凤君。”
凤君是对女皇夫郎的尊称,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位置,但却不是顾景恒想要的,他来到异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一心人罢了。
“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凤君也好,村夫也罢,我都愿意。”
夜幕深深,彼此相偎的时候说这种话,简直能甜到人的心口窝。
沈流觉得自己的疲惫一扫而空,手上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顾景恒有些不自在的抓住了她的腕子,“妻主,你累了,要多休息。”
即使老泥鳅已经断言沈流的身体没有大碍,但在许多人眼里,沈流还是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病秧子,就连顾景恒都日日小心,不敢痴缠。
可他越是这样,沈流就越爱逗他。最后直把人逗得面红耳赤,她才软了声音道:“阿恒,我好想你,你真的要拒绝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