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人不是傻子,她一听沈流这么问,就意识到了这里面有事。
当即她绞尽脑汁的回想着,最后还是模棱两可道:“我只知道镇南王是在乐坊遇见的他,一见钟情,自此情难自拔,其他的——”
“一无所知。”沈流听了越发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为镇南王的独宠,怎么会没人知道他的来历,甚至知道他的人都少之又少。
“看来这人很不简单。”顾景恒下了结论。
夏怡人听了后,脸色剧变道:“我这就让人去查。”
“不用了。”现在去查浪费时间不说,而且意义也不大,毕竟人就在他们手上。
“我去会会他。”沈流坚信一点,就是再高明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毫无作用,蓝铃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她一刀过去也白费。
这次跟沈流过来的手下都是精英,虽然没有大夫,但一般的刀伤还是能够处理的。
此时蓝铃脸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而且还上了药,但看上去依旧非常狰狞。
见到沈流出现,蓝铃明显有些害怕,头垂得低低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你会武。”
蓝铃似乎被吓了一跳,随即疯狂摇头道:“不……”
“伪装的不错啊,你不是大周人。”
沈流话音落地,就见面前的男子抖得更厉害了,她却丝毫没有怜惜的继续道:“蓝香也不是你的女儿。”
此时蓝铃终于明白过来,女人刚才不是问句,而是在向他陈述事实。
蓝铃脑袋里闪过许多想法,他想哭想闹想装疯卖傻扮柔弱,可是面对对方灼灼的目光,他的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似的,完全动惮不得。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大周伪装了几十年,最后竟然会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戳穿。
蓝铃后背发汗,心里更是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惧。
他是齐国人,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皇室暗卫,在那一批孩子里,他容貌最美,也最聪明。所以最后被选中,成为了潜入宁城的探子。
他的任务就是摧毁大周的防线,拿下宁城。
事情一开始进展的很顺利,他让身为守城大将的镇南王对他一见钟情,甚至不顾身份要娶他为正夫。
那时蓝铃欣喜若狂,只要进了王府,那就万事皆顺。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劳什子的镇南王就是个纸老虎,别说是婚事自己做不了主,连纳他进府做个小小的夫侍都做不到。
最后逼不得已,他只能选择隐忍。
这期间大齐的日子很不好过,外忧内患之下,隐隐有被大周打下的势头。
不过似乎老天都在帮大齐,大周那位有雄才大略的皇帝驾崩了,换了一个草包上位。
大齐好不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也让他有时间慢慢筹划。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了老王爷和王夫过世。本以为这样他就能进入王府,通过自己的种种手段,助大齐拿下宁城。
可偏偏这时他想尽办法送进府里的小崽子成了阻碍,夏怡人不但不孝顺他这个亲爹,反倒一力护着那个占了他位置的病秧子。
于是,蓝铃才想出了一条毒计,他要杀了夏怡人,让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女儿上位。
只是计划还没开始,就被人识破了,而且他还成了对方的阶下囚。
此时蓝铃心里极度懊悔,他要是早知道自己这么有用,还用别人绑他做什么。他干脆直接用一处苦肉计逼镇南王开城门,届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偿所愿。
蓝铃越想越后悔,他怎么就没看出睡在身边的女人是个感情用事的窝囊废呢!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有预感,眼前这人绝对不会放他离开。
“你要杀我。”蓝铃十分确信的说道。
彼此都是聪明人,沈流也不隐瞒,“你可以选择一个舒服的死法。”
死跟死也是不一样的,受尽折磨死无全尸和一刀毙命毫无痛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蓝铃是个合格的探子,但是十数年来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失了咬紧牙关的勇气,他是被镇南王捧在手心里的贵夫,光是脸上这点皮肉之苦就让他难以接受,何况是更重的刑罚。
现在人家好声好气的问了不说,最后被打得体无完肤还是要说,蓝铃知道自己绝对扛不住,当即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并且把这些年私底下做的事交代的一干二净。
沈流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配合的暗探,想当初就连江寒卿被药物控制了,也还是坚持了好几轮了。
“这位大人,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说了,您若是要有什么想问的,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沈流满意的点点头,她就喜欢这种识趣的人。
她没什么要说的了,于是看向了旁边,顾景恒跟夏怡人俱是一摇头。
但谁也没到,一向寡言少语的阿大竟然会突然开口。
“主子,他说谎。”
沈流诧异的抬起头,她板起脸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蓝铃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反复思考自己的话,并未发现什么漏洞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阿大身上,他似乎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阁里曾经有兄弟在齐国做过暗探,他们一向心狠手辣,在探子成年前就会喂下绝育药,无一例外,如果他真是齐国的暗桩,那夏小姐就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这个消息并不重要,但听在夏怡人耳朵里却犹如仙乐一般。
“你,你说什么?”虽然是蓝铃无良,要先下手杀她,她只是被动反击而已,但夏怡人的内心一直备受煎熬。
阿大选择说出这个也是非常冒险,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但沈流只看一眼蓝铃的脸色就知道,阿大说对了。
夏怡人真的不是他的女儿。
“我爹不是他,那……”一阵迷茫过后,夏怡人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道:“我,我是我爹爹的女儿?”
王夫过门的时候,如今的镇南王正为了心上人伤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过男人,甚至把原本后院里的小侍都遣散了,一副要为蓝铃守节的模样。
后来数年未孕,她才在父母的逼迫下进了王夫的院子,然后不久她就跟蓝铃重逢了。
因为跟王夫之间只有那么两三次亲近,所以镇南王一直以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蓝铃的,从来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而蓝铃明明知道自己无法让女子有孕,却还选择了隐瞒。
怪不得他能对夏怡人痛下杀手,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蓝香——”夏怡人虽然异常欢喜,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可是非常清楚,镇南王的后院里只有王夫一人,而且两口子早就不再同处一室了,她打定主意要为蓝铃守着。
所以除了蓝铃,根本不做他想。
这也是沈流觉得不可思议的,于是她大胆猜测道:“你不会是偷偷给镇南王找了别的男人吧?”
蓝铃低头不语,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