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疑、曾世才、宋思仁三人顿觉后背爬上一抹冷意。
看向李长安的眼神顿时变了。
这股杀意……
为何会如此恐怖!?
不谈文道,即便是武道,他们的境界也超过李长安一个大境界。
可是此时,他们却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李长安似乎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
轻易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他的武道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奉川战场归来的忠勇伯,在战场上到底做了什么?
以前只是听到一些人的只言片语。
得知李长安在奉川三千里战场上,杀戮无数,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
原本还觉得是为其请封,故意有所夸大。
现在看来,恐怕真的如传言所说。
七品巅峰的武夫,可以镇压同境界的地阶妖族天骄!
李长安看着手里的卷宗,每说出一句,身上的杀气就浓烈一分,
“赈灾银五十万两。”
“郡守拿了十五万两,郡丞吞了十万两,剩下十二县县令,一人分两万两……”
“最后用来赈灾的银子,也就一万两?”
“赈灾粮三百万斤……每县分了五万斤,剩下的米粮部卖给了府城粮店。”
一条条,一件件,看似只是一个个数字,但这些数字背后,却涵盖了多少条人命?
一斤粮食就可以让一个百姓撑上整整三天。
如果这些赈灾银粮真能送到百姓手里,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怪不得南方三府会死这么多人。
怪不得一路上看到的百姓,都半死不活。
怪不得府城几十家粮店,粮食多到粮仓都快装不下。
这帮渣滓!
李长安怒极而笑,身上的杀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开口问道,“张县令的案子呢?”
封不疑回答道,“张县令的尸骸找到时,皮肉已经腐烂。”
“只能从骨头上查出残毒。”
“我们把所有在张县令死前和他接触过的人查了一遍,最后找到了泽乌县的一个班头衙役。”
“但在张县令死后的第三天,那个班头衙役也死在了洪灾里,尸骨不存……”
李长安的气息一滞,脚下的地面瞬间出现一道道裂纹。
“所以这件案子,就这么结了?”
李长安转过头看向封不疑,“这就是你这几天查出来的东西?”
封不疑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人死了太久,很多线索早就断了。”
“那个班头衙役的家人呢?”李长安把目光转向旷野。
“没有家人,一直都是一个人过。”
“没有亲人?没有和谁有过来往?”李长安再问。
封不疑低着头说道,
“唯一的亲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至于和谁有过来往,我们几乎把县衙所有人都查了个遍。”
“包括百姓也询问了很多,范围太大,并没有什么疑点。”
李长安扯了扯嘴角,却发现一腔怒火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知道封不疑所言不虚。
死了几个月,除了一副骸骨,人证物证什么都没有,更别提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所以,张县令确定无疑是被人谋害,但真凶却找不到。”
封不疑三人点点头。
李长安翻看着手里厚厚的卷宗。
里面有关于赈灾银粮的记录条目,还有就是张县令身死的各种线索。
的确已经详尽到了极点。
甚至连很多七弯八绕的关系都查了个遍。
但最终断在了班头衙役这一条线上。
根本找不到原因。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班头衙役,会给张县令下毒。
李长安收起卷宗,“从赈灾银粮的分配上,我如果怀疑郡守郡丞,以及那十二县的县令杀了张县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其实这个怀疑我们也有,所以也查了一遍。”封不疑点头道,
“但因为赈灾原因,所有主官碰面都很频繁。”
“无法确定谁会是幕后黑手。”
李长安抬脚往前走,“吞没赈灾银,转卖赈灾粮的罪名,朝廷会怎么处理?”
封不疑三人迅速跟上,
“数额较小的县令,应该会左迁一阶,数额较大的郡守郡丞,要么连降三阶,要么抄家,一切都要看审理结果。”
宋思仁是大理寺卿之子,对这种吞没赈灾银粮的断案很清楚。
“一个砍头的都没有?只是不疼不痒的降官阶?”李长安看向宋思仁。
“是。”宋思仁点头。
李长安眼中似有紫色光晕在流转,“因为他们吞没赈灾银粮,饿死的那么多百姓,就白死了?”
宋思仁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李长安冷笑一声,“果然。”
能够真正定罪的,只有贪墨赈灾银粮这个案子而已。
甚至最后的罪罚,也不过只是毫无影响的降官阶!
今日降,明日升。
这样的套路,屡试不爽!
李长安停下了脚步,“换句话说,如果交给朝廷审理,案子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是……”宋思仁刚点头,就看到了眼前的参议令牌,“参议大人,这是……?”
李长安手中拿着参议令牌,说道,“拿着我的令牌,去拿人!”
“郡守、郡城,以及十二县县令,都捉拿归案。”
“这个案子,就不劳烦朝廷了,由南巡镇抚司权负责!”
轰嚓!
仿佛虚空生雷。
封不疑、曾世才还有宋思仁三人惊得心神摇曳,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参……参议大人!”
“这……这不合朝廷法度,肯定会被朝廷问罪……”
李长安把参议令牌塞进宋思仁手里,“南巡镇抚司在赈灾期间,有独断专行之权。”
“现在,云阳郡贪墨赈灾银粮一案,由南巡镇抚司接管!”
“去把人给我带来,我会在泽乌县衙公开审理此案!”
宋思仁看着手里的参议令牌,迟疑问道,“敢,敢问参议大人,准备如何审理此案?”
李长安转身往田地里走,声音传进三人耳中,
“云阳郡郡守、郡丞以及十二县县令,贪墨赈灾银五十万两,赈灾粮三百万斤,致百姓饿死枉死者甚巨,故……斩立决!”
轰……
封不疑三人面色陡变。
斩立决三个字,好似一柄利刃,带着腾腾杀气,悬在他们心头。
这位忠勇伯的杀性,竟恐怖至此!?
“参,参议大人……”曾世才硬着头皮跟上李长安说道,
“此案重大,这十四个主官,部都是四院一监嫡系,书院不会坐视不理。”
“而且这样的案子,交给大理寺审理才最稳妥。”
“你牵连在这种案子里,只会遭至无数非议。”
“非议?”李长安指着远处修路的百姓们,“是百姓的非议,还是那些连人命都无法定罪者的非议?”
“这个案子,必须由南巡镇抚司审理!”
“可……审理这样的案子,难道不应由镇抚使负责吗?”曾世才还在劝解,“不如把这个案子交给镇抚使……”
“镇抚使让我替他权处理外部事物!”李长安抛下一句话,“速速把人捉拿归案!”
“明日午时,我要在泽乌县衙公开审理此案。”
……
封不疑三人面色凝重,迅速离开田间。
“你就没拦住他?”宋思仁看向曾世才。
曾世才无奈摇头,“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劝他,他根本听不进去。”
“好好解决赈灾之事,回去之后必然可以加官进爵,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可这位忠勇伯,看来是铁了心要杀的人头滚滚了。”
封不疑面色凝重,“赶紧把消息传回去。”
“李长安太疯了,竟然真敢举起屠刀,而且一杀就是一郡十四位主官!”
“此事太大,决不能让他把案子审下去,要不然招来四院一监怒火,你我都无法幸免。”